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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鲑鱼 鲑鱼 ...

  •   羽生海果一直以来都知道乙骨是个特别的人,但具体有多特别,她一直都没有概念。

      直到见识到了乙骨的女朋友。

      很不巧,羽生海果见到女友的那一次,也是乙骨永远与女友告别的那一次,咒灵女友离开了。

      羽生对情感的理解很是浅薄,在知晓了乙骨他们是多年的陪伴之后,女友被束缚了多年也没有怨言而是拥抱着离开后,她迟钝地反应了一会儿。

      羡慕。

      羽生无法说出这个词。

      在大家都在为乙骨悲伤的时候,在乙骨因为自己束缚了喜爱的人那么长久的时间而痛苦的时候。

      羽生表现不出悲伤。

      她满眼满眼的都是羡慕。

      这才是真正的爱。

      羽生自小被村子里的人奉为“能够为村子带来财富的宝物”,自小被关在黑压压的屋内,碗筷从门缝间推进去,偶尔能够听到奶奶的唠叨。

      这就是她能够得到的全部了。

      现在,她离开村子,背着学校偷偷接一些工作换得金钱,可她依旧空虚。

      她得不到爱。

      丰富的城市生活满足不了她,有限的金钱也填补不了她,她走到阳光下,依旧是生活在空荡荡的小黑屋之中,即使获得光明也无法将东西摆放得整齐,依旧仿佛无光的盲人一般将一切搅和得乱七八糟。

      灼热的夏日就在头顶。

      在所有人悲伤与痛苦的时候,羽生海果逃走了。

      这也许也是羽生海果不被喜欢的原因之一。

      她是从身到心都贫困至极的孩子,她看不到别人的世界,别人也窥探不到她的。

      在她一跃从两层的房子跳下时,狗卷棘抬了头,看到少女一闪而过的背影。

      气氛缓和之后,五条悟拍了乙骨的肩膀,“那个家伙……”

      反倒是乙骨主动摇了摇头,表示并不在意。

      狗卷棘的目光落在老师身上。

      在老师迈出脚步的时候,眼神顿了顿。

      要去找她了吗?狗卷棘心中会有这样的疑问。

      五条悟虽然并不能称得上是个优秀的老师,但他是个称职的教师。

      眼下能去寻找羽生,能够安抚她情绪的只有五条悟了吧。

      狗卷棘移开了视线。

      自从上一次从羽生宿舍离开,他就与羽生若有若无地保持了距离,但羽生海果本人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件事。

      如果此刻再有人问他是否在意羽生海果,他似乎没有办法像之前那样坦然地回答“只是想这么做”。

      因为现在他的行为在背离他的情绪。

      在意,但不能靠近,因为对方会躲开。

      结果,转身的五条悟轻飘飘地开口,“哎呀,老师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忙……就由棘你去把那个家伙带到乙骨面前认错吧,让她磕头道歉!”

      乙骨:“……不需要。”

      在狗卷因为五条悟的言语而愣神的时候,五条悟又一次开口,“就你吧。”

      那些酸涩又氤氲在角落的情感,仿佛被透彻的大人一眼看破。

      -

      羽生海果蹲坐在无人的教室的椅子上。

      发呆。

      虽然表现得平静,但是她无法平复心中的嫉妒之情。

      好嫉妒,仿佛要把心脏拿出去燃烧。

      饱胀痛苦,窒息的疼痛。

      羽生海果尝试使用咒力让自己的思绪转移到别的地方,但是失败了。

      她听到了教室门开启的声音。

      “我这一次可没有在别人面前说些不该说的话……”羽生海果转头,她以为是五条悟。

      但没有。

      同样银色发丝,半遮着面容的少年看向她。

      五条悟没有来。

      羽生海果意识到这件事。

      以前,只要她做了不该做的事,五条悟都要毫不留情地嘲讽挖苦他,给予她惩罚。

      也是在这样的教训之中,羽生海果才知晓了应该列为“常识”的东西。

      虽然五条悟本人的“常识”与一般人也有着偏差。

      原本蹲坐在椅子上的少女在看清少年的面容后突然站立了起来,膝盖触碰铁制的桌子,桌脚在地上发出巨大的摩擦声。

      膝盖处磕碰桌角的地方染上绯色。

      羽生海果与狗卷棘对视。

      黑色的长发在空中划过。

      羽生海果站立在椅子上,是一般同学很少做出的动作,与她本人一样奇怪的行为。

      被五条悟抛弃了。

      羽生海果站立在高处,腿有一些发抖。

      羽生海果说,“五条悟呢?”

      并不是五条老师,也不是五条悟老师。

      而是,五条悟。

      狗卷棘捕捉到少女细微的颤抖。

      他来到羽生海果面前。

      羽生海果漆黑的眼瞳看他,对上对方深紫色的眼瞳。

      固执地询问,“五条悟呢?”

      狗卷棘没有回答。

      他向羽生海果伸出双手。

      少女还在固执着站立,几秒钟之后,豆大的眼泪从眼眶处掉落。

      她抓紧狗卷棘的肩膀,任对方双手托在她的腰上,将她从椅子上托至地面。

      狗卷棘也是在这个时候才意识到,羽生海果是一个很轻的人。

      如同姓氏一样,是羽毛一样柔软轻飘的家伙。

      落回地面,搂抱在腰上的双手并没有松开。

      少女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她依旧在颤抖。

      先是拙劣的压抑,无声的眼泪。

      然后是低声的抽泣,头靠在少年肩膀的脆弱。

      这是一种求得保护的动作,仿佛穴居动物寻找可以依靠的墙壁。

      最后,是孩子一样的嚎啕大哭。

      很少有人能脱离了少儿时期还能哭成这个模样的。

      “我好嫉妒啊。”

      说出了无法与他人一样站立在乙骨身边,表现出悲伤的原因。

      “为什么没有人爱我呢?”

      明明知晓着原因,明明认可着自己是不值得被爱的。

      但还是有这样的不甘。

      “为什么没有人爱我呢?”

      泪水浸透狗卷棘的肩膀,湿润刺入皮肉。

      狗卷棘垂了眼,缓慢地抬手,触碰到羽生海果单薄的脊背。

      她像是一张隐藏于黑暗中的巨网,空洞又不知满足,但凡能够被她触及的东西,都要被这层黏腻沾染,被她拉入无光的洞穴。

      狗卷棘隐约觉察到五条老师为什么会那样残忍地摔打她,逼迫着她重新站立。

      五条老师是个信念坚定的人。

      狗卷棘触碰到少女脊背处的骨头,对于她的个头来说,骨头过于纤细单薄了。

      不急着站立也是可以的。

      依靠着别人也是可以的。

      这是无法说出的,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不正确的回答。

      狗卷棘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仿佛被巨大的蛛网拖至黑暗。

      “为什么没有人爱我呢?”

      少女的疑惑。

      “会有人的。”狗卷棘做出了回答。

      不知是言语还是咒言。

      “一定会有。”

      一语成谶。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鲑鱼 鲑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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