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他有点意思》未及青梅

1、第一章

　　他低喃着姐姐的名字，趴在我的肩头。

　　*他想杀了我，不过是因我替姐姐嫁给了他。
　　众人皆知丞相府大小姐有着天人之姿，以一舞动京城，一笑百媚生。
　　那日我如今的夫君陵王在明月台偶然与姐姐相遇，姐姐眉梢含羞，广袖飘飘，一颦一笑间顾盼生姿，夫君对她一见钟情，不管不顾地要将她娶入府内。
　　可惜天恩浩荡，皇帝也对姐姐心生爱慕，立姐姐为妃，断了他们的一切可能。
　　一日阴雨朦胧，上天将甘霖细细碎碎地飘洒人间，在乘舟游湖之际，他恍然见到了我，见到了眉眼与姐姐有三分像的我。
　　于是他立我为侧妃，成婚这日他满身酒气，粗鲁地掀开蒙着我的盖头，一双好看的丹凤眼满是猩红，他一把将我狠狠扑在身下，眼中无半分柔情。
　　这个夜晚他丝毫没有顾及我，就着他的性子爱怎么来怎么来。后半夜我被噩梦惊醒，□□和胸前的疼痛教我出了一身冷汗，不觉有水泽从眼眶流出，我恍然大悟，原来他只是发泄，在我身上发泄姐姐被纳妃后他的愤怒和无奈。
　　床畔无人，我实在太累，纵使心中思绪万千，又沉沉睡了过去。直到一声尖锐的女声惊醒了我，“侧妃娘娘，今日是要入宫给太后还有各宫娘娘请安的。还请您不要贪睡，早些起身。”
　　我撑起酸痛被掐得青紫的手臂，小声回她，“知道了，我这就起。”
　　梳妆后我缓缓从府内出来，天边此时漂浮着几抹孤云，颇有些凄凉，移动着不知要去天际何方，我楞楞地看了一会，轿子里忽然传来冷厉的声音，“快点，没人想等你。”
　　我连忙提着裙裾有些慌乱地上轿。
　　御花园的娇花争奇斗艳，皇宫的富丽堂皇倒是我从来不曾见过的。我在他一旁走着，他的目光直视前方，不曾分我一点。
　　未央殿极尽奢华，我并不识香，却也闻出了殿内的香的档次不同。
　　姐姐坐在皇帝一旁，比起从前更加明艳了几分，明黄的凤尾裙将她的脸色衬托得愈发白皙，就是我看了也不禁觉得惊艳。
　　我悄悄看了陵王一眼，垂在身侧的手被他逐渐握成拳，想必是气极了，喜欢的女子他如今要唤一声皇嫂，跪下行礼。
　　“朕瞧着苏侧妃甚是乖巧，眉眼和淑儿竟还有些相似，不错不错。”
　　他皮笑肉不笑道，“皇兄说笑了，贱内如何能与苏妃相提并论。”我知他这话是真心，只是默默将头悄悄低了低。
　　谢恩后便沿着方才的路离开皇宫，一并走着，我知道此时他的心情定是不好，便悄悄挪开脚步，离他远些，他似乎发现了我的举动，忽然一把扯住我的头发，恶狠狠道，“怎么？你也在嘲笑本王，不想与本王一同？”
　　“没有，没有…妾身没有这么想。”我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将身子挺直些，头皮也可少些疼痛。
　　“你就是这么想的！你们都在看本王的笑话！”他不管不顾地扯着我的头发，到了上马车之际，却忽然松开我的头发，头皮一阵轻松，却又听到他冷冷的声音“你不配同本王坐一辆车，给我走回去。”
　　秋日的风不大，刮在脸上却生疼，我哆嗦着，将衣襟拢紧些。
　　双目被水泽占满，有些看不见路，却听见一声清脆的口哨声，随着一阵马蹄声，一个高大的人影落在我的面前。我连忙擦了擦眼睛，惊恐地看向来人。男人嘴角带着笑意，颇有些桀骜不驯，眼窝深邃，目光定定地看着我，“哪来的小宫女，挡本王的路？”
　　我紧张地捏着衣角，嗫嚅道，“妾身无意冒犯，还请王爷恕罪。”
　　他似乎是起了兴致，笑着问我，“哦？你是哪家的小白兔？这么不经吓。”
　　“妾身，妾身是陵王的侧…啊！”他忽然拉进距离，将我凌空抱起，教我趴在马背上。
　　我吓得脸色几近白纸，却也不敢太大声，“王爷，王爷，可否将妾身放下，妾身，妾身害怕，妾身还要回府…”
　　回答我的是他的一声大笑和踏踏的马蹄声。
　　*我弓着身子趴在马背上，他宽大的手掌还搁在我的背上，我害怕他把我丢下去，就忍着恶心，不敢乱动。
　　不知颠簸了多久，马发出一阵长啸，他只手将我拦腰抱下，我脸色惨白，哆哆嗦嗦地蹲下。
　　他啧了一声，蹲下瞧我，“小白兔，你也太弱了。”
　　我忍着恶心，眼里闪了泪光，“王爷，不知妾身做错了什么，惹得王爷如此…”
　　他扬眉，“啧，还能走嘛你？”
　　下一秒，我就落入了一个充满清冽男性气息的怀抱里，他低下头笑道，“没想到你还挺重的。”
　　我捏紧衣角，脸颊微微发红。
　　他的脚步迈得很是稳当，和方才的马背相比简直好了不知道多少倍，我悄悄低下头一看，高得我有些晕乎乎的。
　　他压下眼皮看我，语调上扬，“今天爷高兴，带你吃顿好的。”
　　他带我来到了京城最大的酒楼，门口金字的牌匾倒勾起我许多回忆。
　　姐姐及笄前生辰都是在这里操办的，她的娘亲是大夫人，爹疼爱姐姐，姐姐过生辰总是要大肆庆祝的。
　　那时我瞧着来来往往的宾客好不热闹，心里欢喜，便问娘亲我生辰是不是也有许多人庆贺，爹爹也会为我摆一场盛大的宴席。
　　娘同我道，姐姐是姐姐，你是你，你不该奢望这些的，娘会为你做好吃的糕点，不要再提这种话。
　　我楞楞地点了点头，这是我第一次知道嫡庶有别，潜移默化间我知道了许多，没有哪家人会给一个庶女以尊贵。
　　“喂，小白兔。”耳际忽然传来清亮的声音，“楞什么，看到吃的太激动了？爷都给你包了，想吃啥吃啥。”
　　他拉着我的手腕，将一枚牌子拍在掌柜桌上，掌柜皱巴巴的脸一下笑成一朵花。“祈王殿下，悉听吩咐。”
　　“把二楼清场，我包了。”他的目光飘向颇热闹的二楼。
　　我微微惊讶，若我没听错，方才掌柜唤他祈王？我虽久居深闺，却也听府里人说起过，祈王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皇子，虽还未掀起夺储浪潮，却有许多大臣暗暗站好了位子。
　　二楼的风景甚好，明月当空。清风阵阵，吹得人神清气爽，想来来这吃的人也是看中了氛围。
　　“小二！豆豉蒸排骨，煎酿三宝，你们这菜名怎么这么拗口？”他有些不耐烦，“算了，把你们这比较贵的都上一份。”
　　我喏喏地坐在蒲席上，心中略有不安，不知是不是已过了许久，忽然脑海里冒出一张阴鸷的脸，不禁抖了一抖。
　　他点完菜，看了看发抖的我，拿起一壶酒倒了一杯递给我，“喝一些，可以驱寒。”
　　我伸出舌头，舔了舔他递过来的酒，顿时一股辛辣涌上舌尖，我连忙咳了咳。
　　他好笑地看着我，“喂，你不会连酒都没喝过吧？还真是只小白兔。”
　　我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朝他道，“谁说的，你不要取笑人，我喝过酒，我还，我还挺能喝的。”
　　他目光不明地看着我，眼神奇怪极了，像是在看什么食物佳肴似的。
　　他斟了半杯小酒杯，递给我，“知道你能喝了，这点给你暖暖身子，别多喝。我怕看你醉了模样我会忍不住，行了吧。”
　　我耳根顿时一热，不再去细究他话里的东西，拿起酒杯，一口闷了下去。
　　酒意微醺，我似乎有些上头，面前的人出现了重影，我眨巴着眼睛，“王，王爷，我怎得看到两个你。”
　　他连忙过来扶住我摇晃的身子，“啧，就这还说酒量大，真丢人。”颇嫌弃的语气，带着丝丝笑意。
　　我感觉我脸颊的皮肤都好似火灼过似的，烧得难耐，张嘴轻吟一声，微微合眼。
　　他忽然眉心一皱，目光移向一旁，大手将我一捞，将我带进怀里腾空抱起。
　　我恍惚间听到一声无奈又气愤的低音，“真是个妖精。”
　　疲倦和身体的疼痛教我顾不得其他，沉沉入睡，再听不到任何声音。
　　* 该来的还是来了。不知为何他并未早朝，像是存了心思逮我一般，在厅堂喝茶，漆黑的眸子里含着霜意。
　　“你还知道回来！”他狠厉地我，像是要把我望出一个洞似的。
　　我连忙跪下，小声道，“妾身不是有意的，望王爷恕罪。”
　　他满是怒意地看着我，忽然上前一步踹在我的肩膀上，冲劲太大，我一下跌倒在地面上。“不过和你姐姐有几分像罢了，敢给我甩脸色，还敢不回府？！”
　　我吃痛，眼看着他暴怒的脸庞，我急忙道，“不是的，王爷，妾身昨日走得慢些，夜幕渐晚便在客栈歇下，并不是存心的…”
　　“呵，”他压下眼皮冷笑，目光淬着寒光，“倒是很有借口，也就这张脸和你姐姐像了，性子真教人不爽。”
　　我低头只敢看他玄色的衣摆，不敢做声。
　　“这回放了你，再有下回，你连做她的影子都不配。”丢下这句话，他冰冷地拂袖离开。
　　夜晚他就了件里衣，来到了我的房间。依旧粗鲁，依旧不带半分情感。
　　结束时他却趴在我的肩头，抚摸着我的发，低喃着姐姐的名字。
　　眼泪顺着我的太阳穴流到头发里消失不见，就是我没穿衣服，很冷。

　　*两三日后他不再限制我的自由，我终于可以在得到他的同意后出入府邸。
　　清晨，经过昨晚的发泄，他一早神清气爽，提早上早朝，我从被子里露出脑袋，看见他的衣角完全消失在门口，揉了揉酸痛的胳膊，慢慢下床。
　　我将压在箱底的用布包好的东西有些费力地拿出来。
　　那日我便发现了写着他名字和一行地点的锦帛，贴在我胸口的衣襟，拿出时滚烫滚烫的。还有一枚玉佩，刻着云字，我并不识金玉之物，可这玉佩却触手生凉，着色上乘，我也晓得这大约是贵重之物。
　　凌云，遒劲有力飞舞的大字。
　　告诉我明月楼可相见，届时带上玉佩天王老子都不会拦我。
　　甚是狂妄的语气，像极了那日他将我掠夺一般地带上马的样子。
　　我轻轻一笑，将玉佩藏进袖兜里。一直侍候我的丫鬟小琴傻呵呵地说，“娘娘，这是奴婢这么多天头回看见你笑，您笑起来可真好看，您应该多笑笑。”
　　我一拍她的手，“贫嘴，去剥些杏仁来。”
　　她笑嘻嘻地，“娘娘害羞了？”
　　我有些头疼，真是我平时太惯她了，才教她如此模样。
　　“给侧妃娘娘请安。”一道尖锐的女声忽地响彻在偌大的殿内。
　　我敛了笑意抬头看去。
　　是陵王的奶娘，府内地位极高的丫鬟管事，王嬷嬷。
　　王嬷嬷模样颇有些尖酸刻薄，眼睛向太阳穴处挑起，端着的瓷碗冒着氤氲的热气，“娘娘，昨日的避子汤您还未服用，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