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GL）》澜依·滟

27、27

　　第二天被闹钟叫醒的时候，陆锦绵觉得有些不对劲。
　　好吧……不是“有些”不对劲，是哪哪都不对劲。

　　第一个不对劲的地方：她居然不是从好不容易才熟悉了的，“自己”的床上醒来的；
　　第二个不对劲的地方：这一眼看上去有点陌生第二眼又有点熟悉的地方是客厅……好了那么问题来了，所以她为什么会睡在客厅？
　　第三个不对劲的地方：睡客厅就睡客厅，睡沙发就睡沙发，反正都是自己家嘛，但是为什么，沙发这么小的一片地方，居然还能睡两个人？
　　第四个……哦应该说是最不对劲的地方：显然是比她醒来得要早的多的詹梦河，正一脸无奈地看着她。

　　……什么情况？

　　陆锦绵迅速地坐了起来，才发现自己一直牢牢地攥着人家的手，力气大到这会儿自己的手都有点儿酸，“那个……”
　　詹梦河看了看时间，“刚还想再过十分钟就叫你呢，项目推进会十点开始，你先收拾一下，我去弄早餐，九点半出门应该还来得及。”
　　她说话时依旧是有条有理且轻声细语的，但怎么也听不出其中有任何情绪——好的或者坏的，都没有。
　　这让陆锦绵没来由地有些心慌，虽然是在眼下这个“不对劲×MAX”的情景下。

　　她家的沙发其实已经算是非常宽敞和舒服的了，但总归还是不应该承担“床”的作用，更何况按醒来时这情况看，昨晚躺着的姿势也着实不怎么好，稍微一动都觉得全身酸痛得厉害。
　　但陆锦绵还是相当迅速地站了起来，活动了两下就略带些讨好地去给詹梦河捏捏肩膀，“我去做我去做，要不然你再躺一下？”
　　詹梦河微微一怔，反应过来之后觉得有点儿好笑，于是便真的笑了起来，“看来现在酒醒了？”

　　酒？
　　哦对了，昨晚她们一起喝酒来着。
　　所以……她又喝醉了？
　　好吧……不得不说她这个酒量是真的不行……

　　陆锦绵飞快地回忆了一下，发现脑海中只剩下了几个凌乱的片段。
　　想要努力串联起来，又发现成功的概率着实不大，但不管怎么样，有个良好的态度总是没错的，“……不好意思啊，我发现我酒品真的是……不怎么样……”

　　詹梦河笑着看了她半天，直把人看得都有点儿忐忑起来才慢悠悠地开口，“倒也不算是很差的那一档，而且还好是在家里。”
　　陆锦绵歪了歪头，虽然这人已经不是第一次说出“家”这个字了，但是每一次听到，还都让她觉得非常熨帖，心底仿佛有一丝丝的甜蔓延开来，也成功地驱散了最后一分醉意，“是呀，可不能在外面喝酒了。哎呀好了，你先去洗漱然后休息一下，我去弄点吃的。”
　　她说着转身就要往厨房走，很快又被詹梦河抓住了手腕，回过头，对上的就是她盈满笑意的眸子，“还是我去吧，醉鬼。”

　　这个语气……
　　虽然有点不合时宜且莫名其妙，但此刻，陆锦绵心里只浮现了四个大字：老夫老妻。
　　一切都那么自然，自然得就好像她们已经在一起生活了很久很久；
　　甚至于，那语气里还能咂摸出一点儿甜味，并不刻意，于是显得更加珍贵。

　　草草洗漱完赶紧凑到厨房的时候，简单的早餐已经做好了大半。
　　詹梦河没再说让她先去休息一下之类的，虽然陆锦绵站了一会儿之后才发现，自己除了“把东西端到餐桌上”之外，果然是什么忙都帮不上的。
　　但是这样也很好，或者说，不管怎么样，能和她在一起，让自己的视线里有她，就很好。

　　出门上班的路上，陆锦绵亦有着几乎相同的感慨。
　　甚至有些不着边际地想到，怪不得不少小说和影视剧里都有“办公室恋情”的桥段，不得不说，“近水楼台”和“日久生情”，或许再加上一个“习惯成自然”，这……不动心都难啊……
　　哦当然，前提还得是能看对眼的人，要是那种烦到看一眼听一句话都想掐死的人就算了……

　　工作状态的詹梦河多少还是有些不一样的，但反而是应了那句“认真和专业的人最有魅力”——陆锦绵觉得，自己为自己在会议中总是出神去看她找到了一个绝佳的借口，啊不，是理由。
　　她站在投影布前，没拿激光笔之类的，只偶尔用手指指PPT上的文字，讲话的内容条理分明，声音更是干净有力。
　　还说假以时日她一定会成为一个真正的职场精英的模样，其实哪用等这么久，现在就已经让人移不开视线了……这可不是她自己一厢情愿地夸夸其谈，看看会议室里其他人的反应就知道了……

　　而大家的欣赏的目光在会议结束、又亲眼看着她从不知道哪里变出来的小包里拿出了一只小小的粉蓝色的保温桶时，又化成了一腔善意的戏谑——
　　“看不出来小詹还这么有居家的天赋。”
　　“就是说，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啊。”
　　“将来啊，谁要是娶到你可真是有福气喽。”

　　詹梦河笑得相当得体，却也不接话，至少是不接这个话题，一边说着些有的没的一边慢悠悠地走回了办公室，顺手拉下了百叶窗，“昨天刚喝过酒怕你胃又不舒服，带了些粥和小菜过来，凑合吃点。”
　　陆锦绵疑惑了片刻虽然这粥应该是早上的没错了，但是她们一早不是就一直在一起的吗为什么她没有看到她是什么时候把它们装好带来的呢？
　　詹梦河把保温桶打开，往陆锦绵面前推了推，“就这个了，没得商量，绵绵同学。”

　　……？
　　陆锦绵微微一怔，这个叫法？
　　好吧其实也算不得多么陌生，毕竟她也是天天叫人家“木木同学”的，但是……？

　　等等……
　　一些声音和画面后知后觉地映入脑海，和先前记忆中的点滴串联到了一起，渐渐地有了个相对完整的模子。
　　所以昨晚她都干了什么啊？这个醉酒效应是不是也太可怕了点儿了？以后不要没事乱喝酒了好吗一切都变得不可控的感觉真的不怎么好啊……

　　詹梦河大抵是把她的想法猜了个七七八八，“话可是你自己说的，现在反悔已经来不及了，绵绵同学。”
　　说这一句话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陆锦绵觉得自己被什么晃了一下似的，连心跳都漏了一拍，“谁说要反悔啦？我只是……”
　　在后半句话即将脱口而出的时候，她又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低了头移开了视线，顺便掩饰一般地拉过了保温桶，“咳……那个，中午我吃这个你吃什么啊？怎么不准备自己的份？”

　　詹梦河没察觉她的异常，“去楼下随便吃一点就行，那我先下去。”
　　陆锦绵胡乱地应了一声，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办公室大门背后，又透过百叶窗的一点点空隙看着她走出了办公区域，直到再看不见人，才勾起唇角笑起来。
　　刚刚没说出口的那句话……
　　大约是她想多了，但不得不说的是，这两个称呼啊……
　　整齐得有种……非常般配的感觉。

　　咳……
　　想什么呢……
　　陆锦绵出神了一会儿，然后伸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把注意力转回了桌面上。

　　保温桶里的粥煮得晶莹，是称得上诱人的模样。
　　陆锦绵有的时候甚至会怀疑，厨艺的差别真的可以这么大的吗，要不然为什么连“煮粥”这种听起来明明谁做都一样也没什么技术含量的事由她来做都会显得特别好吃呢？

　　她舀了一口粥送进嘴里，分明是白粥竟也能咂摸出一丝甜味来似的。
　　于是忍不住在想，好像自从詹梦河住到自己家以来，她才终于有了些“这是在过日子”的真实感吧。
　　这样……真的很好。
　　都说什么“此心安处”是个被用烂了的矫情形容，但说实在的，谁又能不心向往之呢？
　　尤其，对于她这样一个“异世界”的人来说。
　　“家”也没有什么“家”的感觉，每天一睁眼面对的都是无尽的茫然……好在这些，因为她，都变成了“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