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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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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大婚之后,慕容端帮魏长生向帝君讨了个赏,擢升三级,成了正六品,每日都得上朝。早出晚归,搞得魏长生十分怀念那段短暂的从九品时光,因为连九品都不够,可以在家睡到天光。现在可好,半夜三更就被隔壁屋的慕容端拎起来换朝服,梳洗穿戴,寅时刚过就得在宫门外等候,魏长生浑浑沌沌地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这连凌晨五点都没到,睡不够八小时啊大哥。
好几次他在上朝的路上迷迷瞪瞪地睡着了,头一点点地好似小鸡啄米,也不知怎么就枕到了慕容端的肩头,下马车前看见他被自己口水沾湿了一大片的朝服,魏长生只想把眼睛阖上继续见周公。
作为一个习惯晚睡晚起的夜猫子,魏长生觉得自己很快就要秃头了。
而且六品的官也不大,他站得离御座极远,连帝君具体长什么模样都没看清过。下了朝还得马不停蹄赶去仪制,这一段路没有慕容端的车可以蹭,每逢遇见雨雪天气他就苦不堪言。
成礼去别苑休养生息到现在还不回来,客膳部的陈侍郎和礼部司的古侍郎都不理文祀一部的事,大小事务直接丢给了他,还美其名曰,锻炼新人。
然后,他就遇见了个烫手的大差事,帝君下诏令南赤国新任女王白华,在孟春之月来东青都觐见。
原本这活儿是可以不归他管的,毕竟先前祭祀大典的时候西池城和北溟洲的两位国君都来过,虽说此次男女嘉宾性别有差,这两位百炼成钢的侍郎大人多少可以独当一面,坏就坏在,隔了半月,最后这个白华居然托病不来,安排了南赤国声名远扬的巫女,也是她的亲姐姐白荷,代替她前来。
巫女,这算个什么级别,该享受什么待遇?仪制的众人又陷入了低潮,查了两天典藏,都没有可借鉴的史录。
这下,司天一部沸腾了。毕竟这个白荷,是数百年难得一见的通灵者,司天的人要是不能在声势上压住她,丢了天家颜面不说,还不见得能保住司天刚刚独立的地位。所以司天的新任尚书丁自咏自告奋勇的要挑起此次圣女觐见的大梁。
但,想法虽然美好,司天部人丁寥落,这事必须要仪制出面相助。陈侍郎和古侍郎,早就看着昔日平起平坐的丁尚书凭空升了一级,压在他俩的头上,一直憋着一脑门子的怒火,这下听说司天部要人手援助,赶紧装死。
远在天边的成礼成大人,接到了部里传去的消息,也称病不起,表示在精神上一定支持。
所以这事,还是落在了魏长生头上。
“这圣女,到底是个什么人。”魏长生一手拿起面前一沓厚厚的文书,口中喃喃自语,一只手在盘子里拿起几个小桔子,塞在嘴里。
他对面坐着小超,正在认认真真地剥橘子。
今日魏长生换了装,“陈二爷”终于又再度在江湖现身,要不是近来慕容端进宫特别频繁,手下的人也都忙着贴身保护自家主子,他也没法这么轻易脱身。
他知道慕容端的手下一直暗中盯着自己,尤其是当自己去了一些平日不常去的地方,那几道熟悉的身影和他故意视而不见的目光,总是盘旋在身侧。
慕容端的探子怎么和他们主人一样,手段保守老套,偏偏自以为是。
魏长生不是不能甩掉他们,只是觉得暂时自己还没站稳脚,没必要把小超他们置于暴露的风险之中,再说了,自己不在,也看看小鸟们如何自处,这不是给他们锻炼的机会嘛?
想到这里,他倏地又想起当着甩手掌柜的成礼,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娘。
“小超,南赤国那边,我们有没有自己人?”魏长生吐了一串桔子籽出来,这东青都哪里都不错,就是瓜果品种少了些,吃来吃去都是苹果桔子这种,西瓜只有夏天有,他最爱的香蕉也没见过半根。
“自己人?”小超剥完了茶盘里最后一个桔子,让身边的小五把盘子里摞成一座塔的桔子皮端了去晒太阳,侯爷说了,晒干的桔子皮可以煮茶水,也可以煲汤。
“我们从不和北溟洲之外的人联系。”小超想了想,慎重地说道。他这段日子长高了不少,裤脚都缩到了小腿肚,魏长生说了几次让他买新衣,他非说做乞丐要有做乞丐的自觉,穿那么好就演地不像了。等魏长生发觉他是真的不怕冷,也就作罢,就算是孩子,也可以作主自己的人生。
“看来,只能去查查仪制的典籍了。”魏长生原本也就是过来看看他们,倒也没打算让他们打听这些。
小超狡黠地一笑,“咱们在南赤国不认识人,这不是有南赤国的人来东青都嘛。“
魏长生一拍大腿,“真有你的。”赶紧跑回内屋,翻起先前魏长生的手稿,里面果然有一类名目为“南赤”,记录了酒肆饭庄里南来北往的客人讨论有关南赤国的消息。只不过等卫英才接手了这具身体之后,这一类的消息倒是寡见鲜闻,所以他也没什么印象。
为何这两年多没有相关的消息?
“我听说,就是听旁人说起过一嘴,好像就是他们那个巫女说,让南赤国暂时停止与外界的通商贸易,闭关休养几年。”小超见着魏长生陷入沉思,又递过去一个桔子。
“哦。”魏长生随口一问,“南赤国以前都卖过来些什么?”
“水果,还有香料这些吧。”小超有些忿然,“他们的水果特别好吃,好多品种都不常见,有黄的像小黄瓜一样的,还有紫的大苹果,里面是白心的,软的。哎呀,反正都不常见,都是达官贵人才买得起,水果铺子里都是专供的……”
咔嚓一声,魏长生一把撅断了手中的笔,那应该就是香蕉和火龙果吧!
晚上魏长生和慕容端吃饭的时候,他忍不住又问了起来,“这个南赤国巫女,很厉害吗?我翻了好多典籍,都没有关于她的只言片语。”
慕容端看着他那副食之无味的模样,摇了摇头,“这白荷也就是这两年才被奉为巫女,先前也就是个默默无名的女子而已,自然没有什么人为她著书立传。”
“我听司天的同僚说,她可以通灵问灵,还可看天象预知未来,这么神?”魏长生放下筷子,托起腮,心中想得却是,不知这巫女是否能看得见北溟洲暗中策划之事,倒时候不会在朝堂上把自己揪出来吧。
“吃饭。”慕容端又好气又好笑,这孩子最近寝食不安,看来这次的差事压力不小。
“这些很多都是传言,谁也没见过巫女,她从不离开南赤国。”慕容端给他夹了一筷子羊肉,最近他家的饭桌上肉菜多了不少,府里的开销日渐增长。
“哦?居然各国国君没有花钱请她给自己卜上一卦?”魏长生嘿嘿一乐。
慕容端的筷子顿了顿,“你以为人人都见钱眼开,和你一样?”
魏长生乜了慕容端一眼,“我不挣钱哪里来的钱付大人房费呐。”他怨恨地咬了一口羊肉,唔,鲜甜可口,到时候得让自己家的饭馆也引入这道菜,冬日里吃羊肉进补,一定能赚一笔回来。
“哦,有人见过巫女吗,她长什么样?”魏长生咽下口中的羊肉,忽然想到了什么,眉眼笑得弯弯的,“巫女是不是长得极美,她是不是尚未婚娶,你看要不用个美男计,把她留在东青都……”
慕容端啪地一声把筷子拍落在桌面,脸色乌青,“魏长生,你这话,就在我面前说一说,你敢到外面说一个字,我就……”
然后他没继续说下去,懊恼地看着魏长生的笑脸转瞬即逝,变回一副垂首帖耳的模样,“是的,大人,我不会造次了。”然后拱手低眉放下碗筷,起身离席。
慕容端心中烦躁不已,丢下碗筷追了上去。前面那个孤零零的身影,让他心疼不已,他担心魏长生又回想起之前在刑部衙门掌嘴的旧事,那件事他一直不愿意提起,总觉得不想亲口说出,自己错了。
“长生,你知不知道,巫女是不能嫁人的,她必须保持童子之身,才有资格。”
“我不知道。”魏长生极快极轻地回了一句。
“啊?”慕容端错愕地看着魏长生转身看着自己,居然满脸的怒意。
“我说,老子不知道!老子就算知道了圣女不能嫁人,连开个玩笑都不行吗?大人你就非要一板一眼,处处拿我说的话要挟我?”魏长生忽然提高嗓门,大声喊了一通。
踏马的真的烦死了,说个话都得这么矫情!
这么长时间朝夕相处,他不能确定慕容端喜不喜欢男人,甚至也不能确定他喜不喜欢女人,没准,慕容端他是个人都不喜欢!
院子里的鸡鸭鹅一片死寂,空气中有些萧条,魏长生才想起这些日子都被厨子拿去给自己煲了汤。
“长生。”慕容端的口气中透出百般无奈。“是我把你的玩笑当真了,说得严厉了些,你……”
然后他就看见魏长生的眼圈蓦地红了,肩头也微微地耸动。
果然还是个孩子呀。慕容端心里叹了口气,他自己觉得,他对魏长生的感情十分复杂,混合了他自己缺失童年的失落,还有一丝想保护对方的责任感。
这应该就是为人师,为人兄的情绪吧。慕容端自己安慰自己。
“长生。”慕容端口气又软了下来,“你是仪制的官员,谨言慎行,我这是怕你被别有用心之人陷害啊。”
放你X的P,魏长生阴暗地想,八成你以为我说的是,让你主动向巫女献身,扫了你尚书大人的面子。
难得见到慕容端服软,他的情绪稍加缓和,倒是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大人,你说,要是帝君看上了巫女,怎么办?”
然后他就见慕容端张大嘴巴,一脸“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扬起手来,眼看就要给自己一耳光。
卧槽我这个乌鸦嘴!魏长生忽然想起今日帝君在堂上砍了一个官员的脑袋,原因就是这人酒后乱言,说了帝君的私生活糜烂这个众人心知肚明的话题。
至于那人在家中说的话是如何传到帝君耳朵里,魏长生不敢细想,不寒而栗。
魏长生心想,自己这一巴掌挨得不冤,竟也不躲,把眼睛闭了起来。
“唉!”一声重重的呼吸从自己耳边拂过。他悄咪咪地睁开眼睛,看着慕容端站在离自己不足一尺的地方,眼神中颇为纠结。
“和我去书房。”慕容端拂袖转身,魏长生只好老老实实地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