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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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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市仍同昼时一般沉寂却又迸发着活力, 街灯排排列列燃着,点缀宽广空旷的马路,如同天幕中镶嵌的群灿繁星,绵绵延延随着马路延伸到一眼望不见的尽头。
机车急速飙动时发出的巨大轰鸣声响彻了云霄,嗡鸣尖叫着冲进尽头。马路旁的居民房几乎不再有亮着灯的家户。盛夏的燥热灼烧着空气,知了在树上唤个没完,除此之外,万籁俱寂,家家户户枕着徐徐清风睡进梦里。
同一时间,朝气蓬勃、精力旺盛的一群青春期少年的夜生活在城市-角才真正拉开华丽的帷幕。
“来,哥几个碰一个。”少年-挑眉,对着面前这几个五彩鸡冠头,大铁链子挂脖子上的兄弟举了一举酒瓶。少年留着稍长的中分,看得出来没什么打理过的痕迹,不知是对自己的颜值过于自信还是忙着碰一个,无暇打理。面上斯斯文文地架了-副银框眼镜,半眯着眼睛,酒瓶对嘴灌了一口,罢,拿着酒瓶向那哥几个示意。
那几个兄弟立刻心领神会,纷纷拿起酒瓶意思意思,各自灌了一口。
那少年看着, 微微勾了一勾嘴角, 眼神立刻下望, 一分一秒都不想再把目光分给这群人。
其中一个红鸡冠头皱着眉头,两只脚在地上来回跺,似乎很焦急,半晌,果真忍不住,贼兮兮地问:“大哥,他们怎么还没来啊怕不是怂了吧”
杨甘闻言,仍未抬头,只是闷着声音说:“别急,快了。"杨甘的眼睛从下往上瞄着:酒吧里打着一两束镭射灯,吧台的调酒师在-停不停地接待、问询、制作,偶尔着还得给顾客赔笑脸。
杨甘不敢说这里都是什么人。
太片面了。
杨甘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一抬头,有一束目光同他撞在了一起。
那人穿着衬衫,套着一件马甲。瘦瘦高高的,头发大概中长,一半的头发松松垮垮地放下来,一半在后脑勺上扎了一个小辫子。背着光,不太能看清长相,但应该长得不会差。
--酒吧的服务生吗
那服务生好像心有灵犀,朝杨甘略略歪了歪头。
“五彩鸡冠"见了,面面相觑,一个胆大的伸出了爪子,在杨甘眼前晃了晃。
杨甘是愣在那,也不动。
还是那个红色鸡冠头,壮着胆子问道: “大哥.. .您没事儿吧?”
杨甘听了,回过神来,居然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扯了扯身上的衣服,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地站起来,避开"五彩鸡冠"的目光,径直向那个服务生走了过去。
"帅哥,是在这儿工作吗?"杨甘挑了一下眉毛
服务生清了清嗓子,声音有些清冷:“是啊。”
杨甘到底是个学生,招架不住这声音,摸了摸后脖颈: “那...那什么,能不能..”话还没说完,酒吧门口传来吵闹声。
“姓杨的那孙子呢!说好的晚上十点在这解决,人呢?怂了吗这是?”为首的一个大金链子尤其嚣张,好像下一刻就要揭竿而起。
杨甘对他打断自己说话很是不满,不耐烦地转过头去,没好气地开口:“没怂。在这儿。滚出去。”说完把手表和脖子上的项链摘了下来,放在服务生面前的小桌子上,莞尔一笑:“抱歉,等我一会儿。”然后就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
那服务生回过神来,勾了一下嘴角,本来想走,脚步一顿,好像不放心,还是回头把杨甘的手表和项链放进了自己的兜里,笑道:“小孩子。”
这边,杨甘见到大金链子,先发制人:“呦,这不是齐爷吗我还以为您不敢来了呢。真是白瞎了您这么好听的姓,一二十出头的大好年纪的…青年,一天天的不知道多创造创造自己的价值,净想着找一无辜高中生的麻烦,对得起您这个姓吗真是没事闲的。”
大金链子本想反驳,却好像哑口无言,冷笑一声,直入正题:“老办法解决是吧?"
”是啊。”杨甘无辜地皱了一下眉头。
大金链子点点头,脱下了他的21世纪酷炫涂鸦黑衬衫,光着膀子,从后面小弟手里拿过一根铁棍,朝对面的一条小巷子走去。
杨甘想也不想直接跟了过去。
大金链子和杨甘的小弟不约而同地跟在他俩后面。
巷子里。
走在前面的大金链子突然猛地回头,一棍子抡下来,杨甘往旁边踉跄了一下,反手抄起一个地上的啤酒瓶往大金链子的背上砸去。
大金链子猛挨着一下,发出一声闷哼,“我* !兄弟们给我上!”
一个小弟冲到杨甘面前往他肚子上呼了一拳,杨甘吃痛,咬着后槽牙, 一酒瓶直接往那小弟头上砸了下去。大金链子抓住机会,往杨甘手臂上狠狠地抽了一棍子。
“大哥!我们来了! "五彩鸡冠”边跑边喊。
怎么不等我没了再来杨甘心里问候了他们祖宗。
…………
大金链子也挨了打,没讨到多大好处,骂骂咧咧地摸着自己的脸走了。
“大哥,您、您没事儿吧要不咱哥几个儿送你上医院吧。看你这手上、脸上、腿上,都挂彩了。”红色鸡冠头把杨甘扶起来。
杨甘靠在墙上,喘着气:“暂时还用不着,我没那么虚。”杨甘本来想说“叫你们来帮忙还不如拉一队啦啦队过来”,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叹了口气:“你们先回去吧,我没事。齐鸿那家伙大家都知道, 也都清楚,没事别勾搭他,也别理他,以他那个性取向,我怕你们出事儿。”
“五彩鸡冠”感激涕零,一人一句"谢谢大哥,大哥再见"之后就真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等到他们都走了之后,杨甘终于撑不住,瘫坐在地上,靠着墙,不住地喘着粗气。真痛啊,多久没这么痛过了。杨甘暗骂了一句娘。
墙角有个人影,杨甘立刻强撑着站起来,捡起那个打完架还没碎的啤酒瓶,放在背后,大气不敢出,死死地盯着那个墙角里的人影。
墙角里的那个人影歪了歪头,杨甘凭着可有可无的路灯的灯光看清了那人--是那个服务生。杨甘放下戒备,反手把啤酒瓶扔在地上,舔了舔嘴角的血,竭力用轻松的眼神看着那个服务生。
那个服务生皱了皱眉,说:“怎么搞成这样?"边说边朝杨甘走来。
杨甘因疼痛倒吸一口冷气,却答非所问:“你声音真好听。”
那服务生没接这茬,只是扶着杨甘朝酒吧走去。
杨甘笑了笑,认命了。
那服务生带着杨甘从酒吧的后门进去, 走到员工宿舍。
“看来这酒吧包吃包住。”杨甘想。
"那是我的床,你坐那,我给你上个药。看了一下,你伤口挺多。”服务生指着角落里的一张床说。
杨甘一瘸一拐地走到床前,慢慢弯曲膝盖坐下。看着那个服务生去找药箱。
杨甘打量了一下这个宿舍:宿舍不算太大,但很干净,四张床,还是一床一桌的配置。
那服务生拎着药箱,蹲在杨甘面前,打开药箱,依次拿出碘酒,纱布,棉签。开始给杨甘上药。他上药技术很好,杨甘几乎感觉不到疼痛。
服务生蹲在杨甘面前,低头小心处理伤口, 杨甘低头看他有点皱着的眉头和微抿的嘴唇,这人眼睫毛很长,鼻梁很高,脸白净地像个瓷娃娃。杨甘看愣了。
这一愣就愣到服务生处理完伤口。服务生给他简单处理完伤口,准备包扎纱布时,抬头看了杨甘一眼,发现他呆呆的,便在他眼前晃了一下手。杨甘回过神来,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服务生见他已经回过神了, 开始低头给杨甘缠纱布。
杨甘有些尴尬地开口:“你、你叫什.."
“何殃。”服务生回答。
杨甘一时没反应过来。
何殃抬起头, 对上杨甘的眼睛, 一字一顿地说道:“何殃,‘于我何殃'的何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