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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懦弱的养子16 ...

  •   张家明回来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全村,某位王姓村干部马上用全村唯一一部电话给李廷打了过去,村里所有人都跑到严家看热闹。

      严家和一年半以前大不相同,张家明知道没了严寒生,严家定然不如从前,但他没想到严家会败落的这么快,原本在村里独树一帜的青瓦房,宽敞的院落,现在看上去很荒凉,严家老两口老了不止十岁,严雪梅在伺候六七岁的侄子吃饭,被侄子用“臭婆娘”“丢人货”等侮辱性词语骂了好几遍,并且因为菜里没肉,他把饭碗掀了。

      整个严家,除了脾气更甚于从前的严玺,其他人再也没有了过去那种高高在上的样子。

      见到张家明,严雪梅先瑟缩了一下,像是感觉到难堪,冯小花看到养子回来,立刻从椅子上蹦起来,朝他跑过去喊:“寒生啊,你快帮帮娘吧,爹娘都吃不上饭了,你是个好孩子,一定不忍心看到爹娘挨饿……”

      严贵见了养子,猛烈地咳嗽起来,边咳便挣扎着要对张家明讲话,他咳得眼泪都出来了,说话断断续续:“寒生,你总算回来了,爹娘对不起你……”

      这一家子看上去挺可怜的,就连以往骂严家不是人的一部分村民见状,都觉得严家人已经受到了该有的惩罚,严寒生毕竟是他们的养子,给他们养老是应该的。

      “爹,娘,麻烦把我和小松小葵的户口本给我。”张家明没有说其他的,直奔主题,他很清楚严家二老的惨状会引起不少人的同情,这些人讲究“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哪怕严贵和冯小花以前再坏,但他们已经落魄至此,严寒生要是有良心,就该原谅他们,把他们接去好好孝顺,一家人过上大团圆的幸福生活,这才是圆满结局。

      但张家明不。

      他甚至连严宗宝和陈兰桂为什么不在都没问。

      “寒生,你是不是还在怪我们?”严贵老泪纵横,仿佛真的对养子感到万分忏悔一样。

      他想制造出煽情的气氛,但某王姓村干部直接带着人过来了,看见张家明,他直接说:“寒生,去年春天你亲生父母来找你了,他们是北城的,找了你好多年,我已经给他们打了电话,你这次回来多留几天,见一见他们吧。”

      张家明正想问他亲生父母是怎么一回事,他确实知道严寒生是捡来的,但那个年代大家生活都很艰难,被丢弃的孩子不少,严寒生能被严家收养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他从没想过,还能被亲生父母找到。

      王干部把他了解的事情经过给张家明讲了一遍,张家明这才得知,原来严寒生的亲生父母来头不小,如果严寒生能够坚持一下,也许能够等到他的亲生父母。

      于是张家明答应留下来几天,和严寒生的亲生父母见一面。

      另外,王干部得知张家明这次回来是要转户口,再看看他和两个孩子的穿着神态,就知道他们现在过得很好,对此王干部毫不意外,毕竟严寒生这样肯吃苦耐劳,做事踏实的人,走到哪里都很受欢迎。

      “寒生啊,你这是发达了啊,在哪里混?”有村民羡慕的问。

      张家明不愿让大墩子村的人知晓自己所在的地方,就随口编了个地名,果然,对方立刻打蛇随棍上的说:“那不如带我一起发财吧,大家伙乡里乡亲的,标语上不是写了吗,要共同富裕。”

      见此张家明不说话了,经过两辈子的阅历,他再也不是前世那个被父母兄弟哄一哄,就傻乎乎把他们弄进城里的傻子了。

      王干部看出这一点,偷偷对张家明说:“别理他们,你先带孩子去我家吧,户口的事我帮你搞定。”

      王干部的儿子有出息,考上了北城的大学,正想托梁冰和魏书海多多照顾,当然会全力帮助严寒生。

      就在此时,严贵却突然用尽全身的力量,扑到张家明身上,死死拉住他,不让他走:“寒生,我的儿子,当年我把你抱回家,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你从小就特别孝顺,说要给我们养老,寒生,你弟弟是个不成器的,他比你笨,我们偏疼他一些,但我们绝不是不爱你啊!”

      “寒生,你不能不管我们啊,我们父子一场,是缘分,我以前做错了许多,以后我都改,求求你留下来吧!”

      他哭得眼泪汪汪,好像严寒生欠了他似的。

      但这眼泪攻势对张家明没用,只要想到那个梦里,严寒生一家四口是怎么没的,他就无法对这老两口产生一丁点好感。

      他把严贵的抓住他的手一点点掰开,看着他的眼睛,严肃的对他说:“你说我们是父子一场,我想问一问,你爱儿子的方式就是把他当奴才使唤,十几岁就开始让他担任家里的顶梁柱?你爱严寒生,就是任由你的妻子,你的儿女欺负他老婆王小草?严寒生的一儿一女,在你严家连顿白面馒头都吃不上,稀饭窝窝头都吃不饱,你敢说你是这样疼孙子孙女的?”

      “王小草被你们家折磨死了,如果我不带着孩子们离开,迟早有一天,我和我的孩子们也会没命!”

      张家明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严贵被他的目光吓得往后退,周围所有人都被震撼了,自发给他让出一条路,他领着孩子,像举行某种仪式一样,一步一步走出严家,他知道,这代表着严寒生彻底和严家脱离关系。

      到了王干部家,张家明才得知严家之所以落魄成那样,不光因为自己这个主要劳动力跑了,还因为严家一儿一女都离婚了,严雪梅天天住在娘家照顾侄子,严宗宝认识富婆后甩了陈兰桂,还辞了食品厂的工作,想要跟着富婆去大城市,但富婆不过是来偏远小地方寂寞无聊,玩一玩而已,她的项目一结束,给严宗宝留了一笔钱,就消失了。

      严宗宝赔了夫人又折兵,心情抑郁之下把那笔钱嚯嚯光了,他无法接受亲朋好友的嘲笑,干脆跑了,据说是去大城市找富婆了。

      严家老两口带着孙子,原本也不是不能过,但严宗宝离开前骗了朋友一笔钱,他跑了,那些朋友就找来严家要钱,他们又是砸门又是砸房子的,严家老两口为了息事宁人,不得不把存款给他们,渐渐地,严家越过越差。

      张家明不是落井下石的人,严家过的差与他无关,两天后,他在王干部家见到了严寒生的亲生父母。

      魏书海和梁冰等了一年,找了一年,盼了一年,终于有了孩子的消息,他们连夜坐火车赶来,就怕晚一点见不着孩子了。

      站在王干部家门口,两位老人竟然有了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梁冰扯住魏书海的衣服,忐忑不安的问他:“你看看我穿衣是否得体?头发乱不乱?脸上有没有蹭到灰?”

      魏书海叹了口气:“没有,你一切都好,放宽心,我们的孩子肯定很善良。”

      梁冰这才按捺住砰砰乱跳的心脏,往院子里走去,只是她还没推开门,大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一个三十岁左右长得高大俊朗的男人出现在他们面前,有些无措的说:“你们是魏先生和梁女士吧?我是严寒生。”

      这一刻,夫妇俩贪婪的看着眼前自称严寒生的男人,之前只在照片上见过,但见到真人这一刻,夫妇俩毫不怀疑这就是他们的孩子,两位年过半百的老人眼泪哗哗的流下来了,很少情绪外露的梁冰再也控制不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边哭便含糊不清的说:“是他,就是他……”

      魏书海也泪流满面的望着他,眼里带着期待和光彩,虽然他一直劝妻子,无论寻找孩子的结果是什么,他都认了,但当活生生的儿子站在他面前这一刻,他还是忍不住哭了,三十年了,他们找了三十年,历经无数挫折与磨难,早就不敢有半点奢望的梦想,居然有一天实现了。

      夫妇俩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抱住张家明痛哭流涕,跟在他们身后的李廷多年来见证了他们无数次寻亲的失败,这一刻,也被他们感染,红了眼眶,捂着脸哭了起来,他决定以后要多陪陪妻子和孩子。

      跟在张家明身后出来的王干部有些不知所措,看到一群人哭了起来,他竟然也深受感触,但他不能哭啊,只好无奈的说:“大家缓一缓情绪,有话进屋说。”

      这话说了好几遍,梁冰和魏书海等人总算止住眼泪,夫妇二人擦了擦眼泪,激动地看着眼前的儿子,为了见亲生父母,张家明穿上了得体的衣服,把自己和孩子们收拾的很体面,希望给他们留下一个好印象。

      果然,夫妇二人原本早就做好了见到一个落魄农民形象的儿子,没想到这儿子非但看上去不落魄,反而穿着白衬衫,衣服看上去整整齐齐的,整个人的气质也不太像在农村生活了三十年,反而有一种若有若无的书卷气。

      一群人被王干部请回屋里,夫妇俩又见到了两个打扮得干净整洁,看起来聪明伶俐的孩子。

      “这是?”魏书海和梁冰迫不及待的问。

      “是我的孩子。”张家明说,“小松,小葵,这是爷爷奶奶。”

      严小松和严小葵早就知道父亲找到亲生父母的事,严小葵对这种事没什么概念,严小松却是知道的,难怪严家爷爷奶奶不喜欢父亲,原来父亲不是他们亲生的。

      他对爷爷奶奶这种身份没什么好印象,不过魏书海和梁冰看上去跟严家老两口不一样,有点像他在学校里遇到的一些老和蔼的教师,因此,严小松便按照提前和张家明说好的,喊他们:“爷爷,奶奶。”

      小葵也跟着喊:“爷爷,奶奶。”

      “哎哎哎!”魏书海和梁冰把他们一人一个抱进怀里,再次忍不住哭起来。

      这次认亲的结果大家都很满意,得知张家明带着孩子在凰城工作,而且他要赶快回去,免得耽误工作和孩子们的学习,魏书海和梁冰于是决定陪他们一起回去。

      张家明其实还有些犹豫,提出要和刚认的父母做一个亲子鉴定,他模糊记得这年代的亲子鉴定没有后世那么普及,技术也比较落后。

      魏书海和梁冰没想到他连这个都懂,见张家明坚持要做,就答应下来。

      他们自己就是搞科研的,同事里就有这方面的专家,于是三个人在县城采集了样本,让李廷帮忙带回去交给同事验证,至于他们老两口,舍不得离开张家明和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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