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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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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确是常山人士,但从未听过什么长坂坡。”
赵云低头回话道。
刘辨抿紧说话不经大脑的嘴巴。且不论赵云的各种传说是真是假,这时候还没发生过什么长坂坡单骑救主的事情呢。
他只唯恐赵云认出他的身份,连忙吩咐下去:“朕有些乏了,先回车上歇着。赵常侍合计着如何赏赐吧。”
待得帘子放下,赵云从视线里消失,绷紧的神经才渐渐松弛。
坐在旁边的刘协冷不防又抛出问题:“皇兄怎知子龙是常山人?你们先前认识?长坂坡七进七出又是什么?”
有个记忆力好心思有缜密的弟弟真是不幸。
刘辨赶紧找个理由糊弄道:“我也是听宫里人闲聊。他们说,长坂坡有个常山好汉,百万军中七进七出。我听得糊涂,与你的府卫弄混了。”
刘协意犹未尽:“长坂坡在荆州,常山国在北边,两地隔着千里,怎么说到一块去了?”
刘辨摊摊手表示不知道。
刘协是个懂事的孩子:“皇兄看来很欣赏子龙。臣弟将他献与皇兄可好?”
天啊,那岂不是成天要跟赵云面对面,迟早要给他看出破绽的呀。
刘辨赶紧摇头拒绝。
可刚摇完头,他又后悔了。刚刚赵云毕竟跟他打过照面。万一他回去跟刘协乱讲怎么办?
刘辨咳嗽两声,故作道理:“我看他不是池中物。你且还他自由,随他当个任侠去吧。”
“子龙是臣弟的府卫,不是奴婢,自然去留随意的。”刘协笑道:“他不走,是想在洛阳寻得他的发小。”
刘辨依稀记得,陈留王府跟关内侯府只隔着一条街。赵云在王府当差,肯定是奔着嫁入侯府的蔡文姬去的。
要是蔡文姬还没嫁人,他以天子的名义赐婚,成全了这对苦命鸳鸯多好。可惜侯府里洞房都闹过了,拆关内侯的婚姻也不太合适。
于是刘辨道:“往日不可追,旧人不可得。你叫他再物色良人,朕替他做主就是。”
这番话刚说出,又给刘协抓到破绽:“皇兄好像知道他要找什么人,还知道他找不得。”
刘辨只好插科打诨:“我不知道。我想他都找了这么久还没找着,铁定找不着。”
刘协饶有兴致地看着刘辨。
这副似乎看透什么的眼神叫刘辨很不舒服。他更加觉得不可叫赵云回到刘协身边。否则各种信息一凑,准叫刘协发现皇兄是冒牌的。
刘辨只好再编出一番道理:“今日皇兄错怪了你,惹你生气,是皇兄不对。这样吧,朕收了子龙,领了你的情。自此咱们兄弟不要再有芥蒂。”
当皇帝有一点好。收你礼物就是给你面子,跟你冰释前嫌。
果然刘协十分高兴,磕头连连谢恩。
回宫怎么安置赵云是件头疼事。
安排在身边,就怕时间长了在他面前露出马脚。
安排得远远的,又担心他跟别人乱说话。
要是刘辨狠一点,直接砍了赵云的脑袋,也就不用那么烦心了。
可刘辨没法这么狠。他能想到的最狠的主意,就是把赵云软禁在人迹罕至的安福殿。
太后在殿中暴毙,宫人皆以为不详,走路都绕着走。绝对是个幽禁人的好地方。
赵遵的彩虹屁吹起来:“陛下高,真是高!”
这几日太傅袁隗跟袁家派系的臣僚往宫里进献不少财宝,赵遵他们也没有少得赏赐,对陛下越来越崇拜。
“此人是陈留王的人,是该防着些。”宫里太监的心思毕竟歹毒,赵遵又接着提议:“不若将他入狱拷打,兴许能问出陈留王谋反的罪状。扳倒陈留王,才能绝了董贼改天换地的念想。”
“你敢动他,我也将你送到陈留王府去。”刘辨没好气地应道。
赵遵噤若寒蝉,再不敢提折腾赵云的事。
但赵遵想不明白,陛下为什么要把赵云关在屋里。这种行为既不像对付仇人,也不似招待朋友。
以太监们有限的学识,他们只能想到本朝武皇帝金屋藏娇的故事了。
霎时间宫中流言四起。
有的说陛下已看上了赵子龙,把他关到大房子里养着,就等着养肥然后成亲。
还有的说,陛下偷偷在地底挖了直通安福殿隧道,时常夜半三更前去秉烛夜谈。
更有甚者在皇宫角落的地板上画出两人颠龙倒凤的春光图。奈何画得太简朴,就是皇帝本人亲眼看见也想不到画的是他自己。
安福殿当值的宦官们好吃好喝地供着赵云,除了不让外人跟他接触,一点没怠慢。
其实刘辨忙得已经忘了赵云。
刘辨忙着背书。现在他除了一日三餐和晚上必要的三个时辰的睡觉,其余时间全泡在图书馆里。北邙山上的伏击已给年轻的皇帝敲醒警钟,董贼随时可能兵变。眼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资治通鉴》的粮草奖励领了,把四书的金钱奖励搞到手,屯钱屯粮,迅速建立起自己的势力。
系统抽查考试的日子到了。
系统君随机出考题:“请背诵中平六年,九月,甲戌段。”
刘辨差点原地蹦起来。现在正是中平六年的九月,他看这段背得最认真。这种感觉简直就像期末考押对考题,妥妥的高分手到擒来。
“甲戌,卓复会群僚于崇德前殿,遂胁太后策废少帝,曰,皇帝在丧,无人子之心,威仪不类人君,今废为弘农王,立陈留王协为帝……”
刘辨背得十分流畅。有时候他睡觉都能梦见这个可怕的场景。
董卓拿着太后的懿旨,向天下宣告刘辩不适合当皇帝。太傅袁隗则上前夺走他的传国玉玺,把他从龙椅上拉下去。朝臣里偶有几个不同意的,即刻被董卓手底下的西凉将领当场格杀。
随后他的弟弟陈留王刘协登基,手持玉玺,高坐殿上。被废的皇帝不得不混在大臣堆里一齐下跪,北面称臣,山呼万岁。
再往后,就是董卓先鸠杀太后,又毒死废帝,连带着把太后娘家的祖坟挖个七零八落。
背书归背书,刘辨察觉到一丝不对头。
先是太后已经挂了,董卓哪里还能弄到他的懿旨?
还有太傅袁隗,从他往宫里不断送钱的表现看,他应该也不会站在董卓那头。
所以现在要对付的,只有董卓和他的西凉军。
刘辨顺顺当当背完整段。系统发出由衷的赞叹:“宿主高,真是高!”
这话听起来好耳熟啊。
系统腼腆地说:“我也是跟中常侍学的。学习君也热爱学习。”
“你能不能学点好的啊喂。比如说学学赵云,学点功夫保护宿主多实在。”
刘辨想起北邙山上遇刺的事情,不住地感慨图书馆里怎么没有那种读完就能随手秒人的武林秘笈。
“哦,知道了。”系统君像做错事的孩子,声音里满是委屈:“粮草奖励预计明日到账。”
明日,就是刚刚背诵到的甲戌日。
也就是董卓准备在朝堂上发难废帝的时日。
刘辨整夜睡不着觉。
从入宫到现在不过短短半个月的功夫,他确实背了一些书,拿了一些奖励,也暗戳戳地聚起一支三百来人的死士队伍。要跟董卓训练有素的西凉军相比,无疑是以卵击石。
即便明日粮草到位,一时之间也还奈何不得董贼。真不知明早的朝堂还能不能守住自个儿皇帝的宝座。
不过刘辨已经想好退路。
万一被拉下马,他就找机会潜逃出宫,带着他的小军队落草为寇。反正来日方长,等把系统的奖励慢慢都捞到手,再领兵杀回洛阳不迟。
总之,他不会重蹈少帝被鸩杀的覆辙。
随着拂晓的朝阳升上天空,乐观的心情战胜焦虑。此时刘辨才彻底放下担子。被褥一裹,腿一屈,准备抓紧时间打个盹再上朝开撕。
一个盹打到日上三竿。
他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喊他起床,这才舍得睁眼。
纱帐外的日头有些刺眼。赵遵正站在床边,笑眯眯地看着他。
刘辨靠着床头坐起:“几时了?”
赵遵不紧不慢:“午时两刻,陛下该用膳了。”
“朕错过了今日的朝会?”刘辨心里边咯噔一下。想起这会儿又是午时又是用膳的,难道是押赴刑场的断头饭?吓得他使劲往床里缩:“朕不要吃。朕还有好多宝藏,你让我离宫,我定不亏待你。”
寝殿里还有旁人在场,赵遵连作噤声的手势,低下头弯下腰,凑近刘辨身边小声道:“陛下为何要打退堂鼓?今日陛下刚赢一局,拿下董贼是迟早的事。”
“赢?赢什么?怎么赢的?”
刘辨发现他因为睡过头错失一场好戏。
在今天的朝堂上,董卓的女婿李儒率先发难,说什么当今陛下不堪其位,提出改换陈留王当天子。
董卓算盘打得精,先叫下面的幕僚动议,看看群臣的反应,他这个司空再跟上表态。要是大家都不反驳,废帝就是水到渠成。
朝堂上鸦雀无声。
董卓的西凉将领个个虎背熊腰,腰上别刀。单单往朝堂上站着,都能把文官们吓得不敢开口。偶有几人说话,也全是附和,把当今陛下贬损得一无是处。
连太傅袁隗都忌惮董卓的势力。充其量只能做到不跟着踩皇帝一脚,站出来据理力争却是不可能的了。
董卓满意地看着朝堂的表现,正准备宣布废黜天子,禁卫军统领急急来报:“董司空、袁太傅快去看看吧,宫门外出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