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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五章 扬晖镖局(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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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告别了善良的猎户父子之后,几人继续赶路。谢应宗先前全凭一口气撑着,休息了一夜,身体反而因松懈越发萎靡。但他好强,担心拖累别人一直强忍着不说。直到发现他走路踉跄,云初霁才察觉到不对。
确认谢应宗只是身体疲惫过度,云初霁轻呼出一口气,稍感放心,又与花满楼商量到附近县城略做休整。
谢应宗哪会愿意又因自己拖慢行程,急道:“我只需休息片刻即可。”
云初霁摇头道:“以你现在的情况,片刻时间不足以你恢复。”
花满楼也道:“弦绷过紧则断,人亦然。我们几人都需要休息。”
两人一个陈述事实,一个好言相劝,谢应宗自认无法反驳,只能同意。
又休息了一会儿,三人才又上路。为了照顾谢应宗的心情,两人没有搀扶他,只是略微放缓了脚步。按照临行前老猎户所说,在前方岔路选了另一条路,继续走了约摸半个多时辰,他们果然看到了一座小县城。
城中只有一家小客栈。云初霁率先进入,走到柜台前说道:“掌柜,来三间客房。”
“好……”
掌柜的话刚出口,突然从楼上跳下一人,正落在云初霁面前。云初霁立刻后退防御,这才发现来人竟是陆小凤。
云初霁卸下防备,上前问道:“你怎么……难道你去过华家了?”
“我就知道你们不会有事。”陆小凤一手揉着云初霁的脑袋,一手揽住随后进门的花满楼的肩膀,用力地拍了拍。他实在太开心了,在顺着足迹看到山洞坍塌时有多担心,现在就有多开心。开心到笑声一直就没有断过。
客栈老板这时终于从惊吓中回过神来,讷讷道:“这房……”
“嗯,三间房。”陆小凤的笑声太有感染力,连云初霁说话也带上了些许笑意,“再来些好酒好菜。”
老板见来了大主顾,忙不迭应下,笑容几乎撑满了脸上的褶子。
因有事要商,饭菜都被送到了客房。吃了些菜,又喝了点酒后,陆小凤这才说起自己的经历。他从水君瀚处得知云初霁和花满楼生死不明后,快马加鞭以最快的速度在一天之内赶到了峡谷。那时山洞已经坍塌,他只能返回,就近找一家客栈,想借客栈来往人多探知二人消息。说完他又问道:“你们到底遇到了什么事?谢兄弟怎么也在?”
云初霁正思考水家告知陆小凤的原因,听到他的问题,当即收回思绪,将几人的遭遇一一说明。听到三十年前的惨剧真相,陆小凤也难以置信,啧啧道:“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残忍的人?连自己的妻子朋友都不放过!”
云初霁叹道:“我们都错估了人性的贪婪和残忍。莲夫人曾说不要相信他人自说自话的深情,看来她早就察觉到了连舜的虚伪。”
“若非赌坊恶名远播,其实他们的阴谋也没那么容易成功。”陆小凤说完此话,脸上突然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谢应宗叹道:“甚至我和我爹都没怀疑过不是他们所为。”
花满楼问道:“你这次用银玄玉查了什么?”
这也是云初霁想要知道的,她看向陆小凤等他回答。不过陆小凤不仅没回答,反而问道:“你知道你外公兄弟五人的玉佩都有什么特征。”
云初霁虽不明所以,仍坦白回答:“我听连舜说过,五块玉佩吊坠拼起来如同一个车轮,又好似一轮烈日。我外公是中间部分,圆的,是车轴,其余四个分别是轮圈的四个部分。”说罢她将母亲交给她的玉佩和后来得到的郑涂与葛桑的玉佩一起拿出。陆小凤接过观摩,发现玉佩形状果然如同车轴、轮圈,而且其上有花纹,三块玉佩可以通过纹理相续拼在一起。这五块玉应是由一块玉石切割而成。为了顺应纹理,切的不算规整。若单独看,除了属于云飞扬的中间那块还可以,其余两块的确像是有所磕损。
云初霁接过陆小凤还给她的玉佩,看着其上的纹理,似嘲笑又似悲愤地感慨道:“这块玉石被分成五份前,一定想不到他的主人有朝一日会兄弟离心。”
陆小凤道:“因为人与玉石不同,会随着时间改变。”
“这话倒是耳熟。”云初霁沉吟片刻,“当时在朝观山庄时连舜曾说过人总是会变的,后来又劝我要活在当下,或许是担心我追查过去的事,找出真相向他们报仇。”
花满楼突然道:“正是因为人心易变,所以坚守初心才更为难得。”
说者有心,听者亦有意。云初霁明白尽管自己初来的目的就是报仇,但也不应该迷失在仇恨中。
几人又聊了几句,见吃的差不多了,便让小二将饭菜撤下,各自回屋休息。
待他们走后,陆小凤却没有关门,因为他知道还有访客。果然,不多时花满楼又走了进来。又过了一会儿,云初霁才姗姗来迟。
陆小凤见状,说道:“我本以为你们俩会一起来。”
云初霁解释道:“我方才借着送谢应宗回房,向他确认是否打听过当年的事。他承认因为好奇究竟是谁在出事后不到十年就在原位置又开了一间赌坊,曾去查探,不过他否认袭击过连舜。据他所说的时间推算,当时他已经被困在了石墙内。而且他一直以为宗家才是罪魁祸首,所以从没产生过报仇的想法。”
陆小凤沉吟道:“这么说,出现在赌坊的黑衣人是谢应宗,而我们一直追查的黑衣人实际上是连舜与其同谋的自导自演。”
云初霁点头,又道:“连舜知道有人去赌坊打听,证明他与赌坊的确有关系。对了,方才问你用玄玉查到了什么,你提到了玉佩。你究竟查到了什么与玉佩相关的?当时没有直接回答,是否因为牵涉到了玄墨阁。”
“你这么聪明,我真替你以后的夫君担心。”说罢陆小凤笑吟吟地看向二人。但云初霁却没有如他预料的的那般害羞,又追问了一次调查的内容。陆小凤收敛嬉笑的态度,简短地说明了几日的遭遇。并指出水掌柜有意掩护,可见楼霜双与书斋也有些关系。说不定那黑衣人就是水家派出来的。
云初霁听罢摇头:“黑衣人是男的,而且身形与水沧洋不符,不会是兄妹二人。至于玄墨阁,真玄玉只会真杀人,况且这种故意杀人失败的活容易坏名声,是肯定不会接的。不过我倒是想明白了为什么水掌柜要向你透露我的下落,砚组的几个掌柜至少在我杀掉阁主前,应该都不希望我死。至于楼霜双曾经见到的玉佩,肯定就是连舜的。连璧苑与逢双赌坊相去不远,互通有无极为方便。而且他在河南混迹多年,最方便藏溜回来的冯双,所以他才没有离开河南。”
花满楼提醒道:“活下来的兄弟几人应该都有参与。你还记得在朝观山庄见过的宋代宝物?”
云初霁听到花满楼与自己想到了一处,点点头继续分析道:“我也怀疑那是宝藏里面的。宝藏里除了金银之外,肯定还有首饰珍品。朝观山庄不可能某一年全部拍卖宋代物品,所以有些小件需找其他销路,因此又开了当铺,将那些小件混在到期未赎回的典当物里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卖掉。而赌坊之所以选在那么特殊的地方,就是为了转移重点。”
陆小凤接道:“的确,为了赌坊开当铺,和为了当铺开赌坊,因果相反、本末倒置,得出的结论就全然不同。”
“不错。”云初霁点头,“如今朝观山庄没了,只剩当铺来钱太慢,况且连舜也受不了干守着金山不能,所以想到了一个办法——假死脱身。只要换一个身份,连舜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挥霍那笔财富。至于我这个可能查出真相破坏他计划的人,他也必须要除掉。可惜地宫中他只知道不能全部松手,却不知道石门会一截一截下落。若不是下落的石门吓得他停下脚步,真叫他出去了。到时候我们再一起松手去追,那必定命丧当场。”
陆小凤道:“既能除掉隐患又能脱身,的确是一个一石二鸟的好计。他当时被你识破了真面目,还能想法设法继续他的计划,到真是老谋深算。”
云初霁重重点头,说道:“我想他一定会逃回华家求助连沂。若我没猜错,连沂一定知道他的计划,为阻止他中计,才会故意刺伤华子屹。否则她爱华子屹几乎发了疯,怎么可能舍得杀他?虽然华子屹说连沂不知道自己身体的特殊,但到底夫妻那么多年,总会有所察觉。”她完全是由此及彼做出的分析,当年楚叁的旧伤就没能瞒住云舒。
陆小凤不赞同地摇头道:“有的女人吃起醋来可是很吓人的。”
云初霁肯定道:“那也绝对舍不得伤害心爱之人。”她说的斩钉截铁,因为她就绝对不会伤害花满楼。就算与一直追寻的真相相比,她也依旧会选择花满楼的生命。
花满楼的脸上瞬间露出动容之色,陆小凤的眼中也再次露出笑意。云初霁这才惊觉自己只顾着分析,竟下意识地吐露了心声。她努力地板起脸,生怕被人看出心中的慌乱,故作从容地与二人告别。
确认云初霁回房,陆小凤才感叹道:“亏我给你二人独处的时间,居然一点进展也没有。”
花满楼回答:“她心思重,心结难解。”
陆小凤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我会一直陪着。”花满楼的承诺一如既往,并没有因为被拒绝而放弃。
陆小凤提醒道:“那你可要小心了,想她死的人可有很多。”
花满楼说道:“所以更需要要她活的人。”
陆小凤又道:“这次你们去往华家,你一定要拽住云初霁,不让她冲动行事。以连舜之狡猾,他很可能会否认当时坦白的话。毕竟听到的只有你们三人,谢应宗又是宗家后人,本就有恩怨,最是不利。他只要再说云初霁和你是受人蒙蔽,我们没有证据,根本奈何不了他。”
花满楼听出他的话外之意,问道:“你不和我们一起?”
“我要去趟叶黄溪。”陆小凤道,“看看是否能找到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