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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商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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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一支卦签应运落地,皇来慢慢捡起。不假他人之手,皇来拿着落地的卦签与剩下的两支比对了一下,便不再言语。
“怎样怎样?”还是岁华最先闹不住好奇之心。
“是下下签,”皇来苦涩地答道,却是笑得比哭还难看。
“给我吧!”解愠这次没有生出劝一劝皇来的想法,因为命运之筒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上,比起劝慰,他知道两人更加在乎自己这边的结果。
“可不要咱们三个都全军覆没啊!”皇来笑着将卦筒交给解愠。
“可不许再用刚才的话题来搪塞了,我刚才可是拿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来算卦的,你也要认认真真拿最重要的东西来算一算。”岁华明显有些不放心,见解愠拿了卦筒还忍不住叮嘱道。
解愠闻言有些无奈地看着皇来,皇来摊摊手,无情道,“可别看我,我方才也是拿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来算的。”
“我知道啦!”解愠点点头,便毫不犹豫地摇起了卦筒。
随着轻轻划拉一声,一支卦签应声被摇了出来。这次皇来和岁华没有抢着比对,于是解愠便自己捡了起来,然后不急不忙地开始了比对。
“咱们三个当真有缘,”解愠一边感叹着,一边苦笑着将手上正在比对的三支卦签亮了出来,刚刚捡起的卦签赫然正是刚刚被岁华和皇来卜到的下下签。
岁华趁着解愠一个不注意从他手中夺走了三支竹签,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它们扔到了面前的地上,还不忘踩上两脚。一切做完这才拍了拍皇来的肩膀,“我突然觉得你刚刚说的没错,这种东西还是不信为好,对吧!”
皇来难得地点头附和,“就是就是,我早就说了这种事情不靠谱的,所以我刚刚算的也不作数。”
“没错,我刚刚毁了卦签,所以我的也不算数了。”岁华下完结论后满意地拍拍手,“你怎么还拿着这晦气玩意儿,”岁华不满地看着解愠手中的卦筒。
“这就扔,这就扔,”解愠悻悻地看着怒目而视的岁华,然后轻轻将刚刚还被她视如珍宝的卦筒丢到了地上。
“咦?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皇来一边示意两人噤声,一边轻声询问道。
“什么声音?没有听到,”岁华心中正有不快,哪有心思管皇来说的声音。
解愠也跟着摇头,他是当真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看着两人的反应,皇来犹自不信,待周围安静下来,他又认真细听了片刻,然后十分肯定道,“不对,有声音,好像还是女子的哭声。”
“这里荒山野岭的,怎么可能会有女子的哭声,你不要想着吓我,本姑娘可不怕的。”岁华嘴上说着不怕,身子却极其诚实地往两人身边凑了凑。
皇来一门心思捕捉着若有若无的哭声,全然忽略了岁华言语中的俱意,倒是解愠觉得不妥,也有意往两人身边靠近些。
少时,皇来突然往左前方指了指,“是从那里传来的。”言语之间透着无比的自信。
原本便是三人准备前往的方向,当下三人更不迟疑,快步往南边走了过去。
又走了好一段,解愠终于也听见了声音,而且也确实是女子哭泣的声音,皇来好灵的耳朵,解愠忍不住感叹起来。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岁华终于放弃了掩饰自己的害怕,此时她一手拉着一人的衣袖,“这荒郊野岭的怎么会有女子的哭声,我们不会是遇见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岁华刚刚说完,一股清风徐徐刮来,完美地配合了这诡异的气氛,直吹的解愠也后脊发凉。岁华这边更加不堪,她已经退到了两人身后,只敢畏畏缩缩地探出个头来。
“怕什么!管它魑魅魍魉,让我碰见了,一样让它有来无回。”还是皇来艺高人胆大,只见他一马当先领着两个胆小鬼往前走去。
哭泣声音当然不是由鬼怪所发出的,不是鬼怪所发出,那便是人的声音,不只是人,还是个年纪轻轻的女子。
对方似乎也未料到如此荒凉之地突然闯出了两男一女的奇怪三人组合,一时间倒是因为吃惊而忘记了哭泣。
见到了真身,岁华的胆子立刻就回来了,她甩开两人率先走了上来,“你是谁?怎么一个人在这荒山野岭啼哭,你一个女子就不怕遇见坏人吗?
岁华用自认为关心的口气问道,谁知对方不仅没有回答,反而眼见岁华大大咧咧上前不断下意识地往后轻轻退着。
岁华还要再说,待看见对方的反应,犹豫片刻还是泄气,“她好像有些怕我,还是你来吧。”这话正是对着解愠说的,如今解愠早已卸去了当初见面时的乞丐装扮,不愧是大户人家将养的少爷,稍稍打扮一下便是好一副俊俏的皮囊。
单论相貌,无论解愠还是皇来,倒都是上上之姿,不过皇来与解愠的少爷模样又有不同,他的容貌应该用端正威武来形容才更贴切一些。此时要与陌生女子搭讪,当然是柔弱少爷模样的解愠更加适合一些。
解愠无奈地看了一眼旁边偷笑的皇来,随即又向岁华点点头,这才走了上来,“姑娘莫怕,我们三个只是路过此地,听闻哭声有些好奇这才来看看,全没有恶意的。”
对方这次没有后退,显然是一向温和的解愠给她的感觉更加安全些。“我们三人准备往南去,姑娘若是顺路不妨跟着我们一起走一段,这山里毕竟不算安全。”
“没错没错,这山里凶险的很,到了晚上不仅有豺狼虎豹,听说还有专门习惯抢漂亮少女做压寨夫人的山贼土匪。”岁华赶紧夸张地补充道,浑然不在意她不也是自己口中的漂亮少女。
对方见岁华想往前走,又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两步,但解愠却注意到刚刚她的身子明显地颤抖了一下,看来岁华的吓唬还是有些作用的。
岁华见对方畏己如虎,终于是彻底放弃了游说,“你来你来,”她烦闷地向解愠说道。解愠此时心中已经有了计较,正要再做尝试,身后的皇来却先失了耐心。
“你们有完没完,再耽误下去今天天黑之前就不要指望走出这片山林了。
喂,你这女的当初敢一个人跑到这山里来,现在怎么胆子却变得这么小了。我们刚刚说了是路过的,现在要往南去,你到底顺不顺路啊?”
皇来一边说着一边推开两人快步往女子的方向走去,解愠心道要糟,正要出言劝阻,却听见女子柔弱的声音响起,“顺……顺路的。”接着她轻轻闪开了将要撞上来的皇来,待其走过又快速跟了上去。竟全然不再理会落在后面的岁华解愠两人。
一个女子孤身一人出现在这荒郊野外之地,此事本就有太多的不合理之处,但解愠未来得及再做详细打探便被皇来打断了,如今只好一切从头再来?他不知道刚刚岁华是否有打探到虚实,便用疑惑地眼神向其看去。
岁华看着女子的背影正在皱眉出神,见解愠看了过来,便收回目光向其摊摊手,“不要问我,我也没看出来什么来路。不过有一点你可以放心,人家跟你一样也不会武功,所以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威胁的。”
解愠相信岁华的眼光,闻言便暂且放下心中的疑惑。见前面两人越走越远,他终于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难道皇来生的比自己俊俏不成?
“放心,我还是觉得你更好看些。”岁华似乎总能洞悉别人所想,反正至少能经常洞悉到他解愠心中所想,解愠对此早已是见怪不怪。他闻言反而不知羞耻地跟着点点头附和道,“嗯,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可是刚刚那女子似乎不是这样想的哦。”岁华大有深意地带着笑意回道。解愠也跟着岁华轻笑起来。
“喂,你们走不走?真要在这破林子里过夜啊?”解愠还未回答岁华的话,前面的皇来大声催促的声音传了过来。
“过来了!”解愠与岁华默契地同时回道,随即不怀好意的相视一笑,有意隔着前方两人一段距离缓缓地跟了上去。
女子的名字叫刘莹,三人知道的时候已经是认识的第二天,此时她对三人终于没有了初识的畏惧,如今反倒是与岁华走得更近些。
“我说刘莹妹子,你说你家在南边,现在我们已经往南都走了一天了,你说你家究竟在哪里啊?”
“以咱们得脚程,估计还要再走两天才咧!”
“这么远?你之前怎么一个人过来的呢?”岁华故作惊讶地问道。
“烦不烦啊,这问题你都问了多少遍了?人家不想答,你就不能不问吗?”
五遍!解愠在心中低声自语道。莫说皇来嫌烦,就连解愠都觉得岁华有些太着痕迹了些。
“我问问怎么呢?我问她又不是问你,哟!怎么着,难不成是皇来你心疼啦!”
“心疼个屁,我就是单纯嫌你烦而已,”皇来怒道。
“岁华姐姐,你不要这样说,”刘莹显然还是有些接受不了岁华的直接,“再说皇来他应该也不是故意的。”
“还有你,你也是个大麻烦,这两天我们加紧些,快点把她送回家,省得我心里烦。”皇来快步走在最前面,对于刘莹的求情不仅丝毫不领情,反而也一起呵斥道。
刘莹还未说话,岁华先看不下去了,“你说我就算了,刘莹妹子分明在为你说话,你不领情就算了,干嘛还要对人家出言冷嘲热讽。”
“你都说了人家是为我说话,那我怎么回应又关你什么事?”
“当然关我事,刘莹现在是我的妹子,他为你说话你却反过来说她,你说他就是说我,我看不惯,当然要管一管。”
“我就说了又怎么了?我不止说她,我连你也一块儿说,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眼看两人将要大吵特吵,刘莹终于有些着急了,她正要出言劝阻,解愠及时拍了她一下,见将她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解愠带着过来人的姿态笑着摇头道,“不用劝,你劝也劝不住的,放心,他们吵着吵着就好了。”刘莹还有些不放心,但眼看他们两人果然只是争吵不断,却始终不曾动手,这才稍稍安心了些。
刘莹之前预料的果然不错,四人达到她家时,正好是两天后的中午。
刘莹住的小村庄名叫落霞村,村子里大概有二十来户人家。
见三人带着刘莹回来,刘莹的父母自然是喜不自胜,值得一提的是村子里的其他人之欣喜丝毫不在其父母之下。
“看来刘莹妹子似乎很受大家欢迎呢!”岁华拉着刘莹感叹道。
“哪有”刘莹羞怯地回应道,只是言语中透露出一丝莫名的无奈。
“哼!欢迎?有利可图,当然欢迎了。”说这话的人叫做余勤,是刘莹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不过他似乎是唯一一个不欢迎刘莹被‘救’回来的人,至少言语间丝毫让人听不出欣喜之意。
余勤家就住在刘莹家隔壁,两人是自小到大的青梅竹马。据刘莹父母所说,两人关系极好,但岁华三人可没有看出来两人的关系好在哪里,至少在三人看来,自从他们带着刘莹归来后,余勤倒是来的殷勤,但言语间都是如刚才一般的冷言冷语。至于刘莹,对于余勤似乎也是爱答不理的感觉,甚至敏感的岁华能够感受到她有意无意中似乎在躲避着余勤。
按照皇来先前的意思,刘莹既然已经送到,三人便准备即刻离去,但三人最终还是被挽留了下来。有个不得不留下的原因,刘莹七日之后便会出嫁,所嫁之人正是镇子上的大户周家公子周玉选,三人既然带着刘莹回来了,便也算是刘莹的救命恩人,出席刘莹的婚礼最是合理不过。
难怪刘莹归来了村民们如此高兴,刘莹嫁到周家也算是攀上了大户人家,村子里自然也会跟着得些好处。至于余勤会有不快,或许也是因为自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要嫁人了,理当会有所不舍,至于其中是否还有其他的情愫,那便不得而知了。如果事实当真如此,那么甚至连刘莹为何会有意无意躲着余勤也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释。
听闻刘莹将要出嫁,岁华与解愠便不顾皇来的反对执意同意留下。三人之前早有约定,一旦意见出现分歧,便按照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决定最终的选择。皇来今天显然要为当初的决定付出代价了。
见自己的决定不但未能得到解愠和岁华的认同,反而招致了两人不怀好意的坏笑,纵然气急,他也明白了离去之举已不可为。
解愠选择了留下,除了附和岁华对于皇来与刘莹之间的不明暧昧,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刘莹既然已经将要出嫁了,为何还会独自一人迷失在距家三天路程之外的深山之中。现在看来,除了余勤,刘莹本人似乎对这门婚事也有排斥,他们之所以会遇到刘莹,或许正是因为几天前刘莹悄悄从落霞村逃离出来。
如果当真如此,那三人的所作所为倒当真有几分将她送入火堆的嫌疑。
但这毕竟只是猜测,刘莹自己一直讳莫如深,解愠的猜测也就难以得到证实,况且其中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地方,比如遇到自己一行后刘莹为什么又改变主意同意回来了,又比如村民们乃至于其父母对于刘莹之前的失踪为何也不问明缘由。现在想来,自己一行三人中刘莹何以更偏爱皇来这一点都有些蹊跷了。
看着俨然以胜利者自居的岁华在朝着愤愤不已的皇来挤眉眨眼,解愠心中不明白她是否也有着与自己相似的疑惑才一口应承留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