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你的囚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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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5
翌日早晨刮起风，吃早餐时，丛茂彦竟然在，这段时间要么在晚上看见他，要么就是手机上，不过这样见面的频率，丛菱很习惯。
云淞把粥端到丛菱的面前，丛菱礼貌点头，“谢谢阿姨。”
明明两人之间什么也没有说，但是总一种开诚布公后重新认识的感觉，这个家意外和谐。
丛茂彦放下平板，“竹则，你出门的时候带两把伞，最近可能要下雨，天气不好。”扭头扫了眼丛菱，“记得多穿点。又是只穿衬衫外套，早春和冬天有什么区别。冷得很。”
丛菱不搭理他，直接换话题，“你别说我了，你自己都不好好吃饭，对了，最近发生什么了，我看小区门口多了好多人。”
像是多雇了许多安保人员。
丛茂彦把热牛奶挪到丛菱面前，“你管好自己，这些不用你操心。”
随即又是老生常谈起来，丛菱立刻喝掉牛奶，扯了张纸巾，两手塞住耳朵，路过蔺竹则时，拎着他衬衫后领子就要往外跑，“不听不听，去上学。”
丛茂彦叹口气，云淞赶紧给儿子塞了个鸡蛋，让他们路上慢点。
“这孩子，永远长不大。”
云淞笑笑，“菱菱不用长大。这样就很好。”
蔺竹则被她推进车内，最后他剥开的水煮蛋到了丛菱嘴里。
两人班级不一样，到了各自教学楼便分开，丛菱背对他，摆摆手就走远。蔺竹则愣了会儿才往另一个方向去。
三月中旬，天气忽冷忽热。
丛菱坐在教室最后一排，课余间，她写完一道费脑子的物理题，放下笔侧趴在桌面上。旁边没人，阳光正好透过玻璃洒进来。
闭目养神。
安德一进来就看到这幅画面，他和旁边惊讶的同学比了个‘嘘’的手势，靠近。
丛菱还没休息到五分钟，蹙眉心，感到眼前变黑，像是什么东西挡住光线，她不适地眨眼睁开，安德凑过来半蹲下，她一时间有点恍惚，没看见安德长相，倒是直接闯入一片蔚蓝色的海里。
男生的眼睛过于独特。
丛菱缓了几秒，反应过来，下意识坐直往后退了退。她看着俯身的男孩，格外惊讶：“安德？！”
安德被她都笑，“嗨。”
“你怎么在这里。”
安德解释：“我就是你们班的交换生。不是凑巧的哦，我确定交换生项目后，特意申请到明奉来，我想，你和你哥哥都在这里，我就不是完全的陌生了。”他说话不地道，错了许多语法，但能表达出自己的意思。
“天啊，竟然是你。”丛菱右手抬起贴着额头，无奈笑着。
“不可以吗？”安德睁大眼睛。
丛菱：“当然不是，很欢迎你。只是我之前就和我朋友说，要介绍我们班级的最好看的交换生给她认识。”
安德笑了，“那好啊，我没有什么朋友，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他似乎听不出潜台词，丛菱笑着摇摇头，“那你今天就来上课吗？”
安德兴奋点头，扫了眼教室，还有些新鲜感，环顾四周把书包摆放在丛菱旁边的空位上。
丛菱看到他桌面上的厚字典和参考资料，“抱歉，我之前没有地方可以放。”
安德盯着她的书，“没关系，你依然可以放在我的桌子上。我没有什么书。”说着，他打开自己的书包。
丛菱被逗笑。
安德看着她的侧耳，忽然说：“kaya。”
“嗯？”
“以后你就是我的中国同桌了。”
“好的。”丛菱笑着点头。
安德很认真，“你是第一个。”
丛菱继续点头表示理解。
安德对明奉许多东西都不熟悉，带班老师发现他俩是朋友后，自然而然什么事情都让丛菱代劳了。
于是这周的前几天两人几乎形影不离，直到安德开始认识接受新的同学朋友，其中就包括江晶。
江晶也没想到，自己胡说的话被丛菱当真，面对这么个混血帅哥，她脸红完全说不出话来，有时还结结巴巴。
安德倒是人很好，之后还隐晦地问丛菱，是不是她的朋友有一些口吃的毛病，所以交不到朋友，才需要丛菱介绍。
丛菱一愣，明明国外的孩子更早熟，但是安德却格外纯真。
她觉得好笑，还和池柯说，池柯说他就是这么个人，傻得很。
江晶知道自己被这么误会后，更尴尬，觉得自己闹了个笑话，之后面对安德便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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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周周五，一个多云天。
3班要分同桌。班主任很佛系，他说大家可以自己互相组一下，只要是彼此同意就可以了。
蔺竹则对此事根本不关心，他被喊去对楼帮老师做事情，经过樟树过道时，他的手机响起，云淞的短信。
他垂下眼睫看去，浑身充斥着冷漠的气息。
妈：【竹则，我想了想，你好好学习吃药，别和菱菱还有你丛叔叔说。让他们平白担心也没用。】
妈：【等你高考完，我们就搬走，妈妈到时候找个工作。寄住在别人家里不好，你说呢。】
头顶雷声轰轰，要下雨的预兆。这场春雨终于要落下。
雷声逐渐把他的思绪带远，他几乎要记不起来。
明明在很小时的时候，云淞是不需要工作的，她被爸爸养着，一家人宠着，只需要照顾她自己和他就好。
而那样的生活已经离他们很遥远了。
十岁过后没多久，她就带着自己打着这份工，做着那份工作。十指不沾阳春水，最后变成了小心翼翼为生计着想的女人。
蔺竹则忽然想起什么，他猛然捏紧手，握成一个拳。
风声作乱，脑子里又响起每个阴雨天挨打的自己，撕扯，尖叫。
云淞带着他，没有办法生活，改嫁过一次。
自此，生活便陷入难以言喻的黑暗。
蔺竹则站在原地，眼前有些恍惚，要下雨，路边的蚂蚁在排队走进草丛堆。
他骨架优越，身姿挺拔，一动也不动，像是雕塑可以站一辈子。
忽然手里的手机震动，丛菱给他发消息——
“我有点想吃布丁，蔺竹则，我们明天去，好不好。”
他猛然回神，缓缓呼出一口气。
还好。
还好一切总有尽头。
甩掉突如其来的窒息感，蔺竹则盯着云淞的信息，男生喉头干涩，最后回了个‘好’。
那边，丛菱收到蔺竹则的回复：【我可以给你做。我会。】
得到回复，在活动教室作展示的丛菱笑了笑，重新拿起黑笔。
三班教室里却上演着另一番风云。
江晶决定和之前一个班的女孩子分在一起，可她刚刚坐下，就听见前面讨厌的声音。
抬眼，单戈漪鼓起勇气走到居炀旁边，她甚至不坐下，只是小心地站着，问道：“居同学，请问你有已经组好的同桌吗？”
居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笑着大声说：“没有！没有！我这就去找元勇当同桌！”说完，他拎起自己的书包一溜烟跑到另一组去。
江晶顿住，眼睁睁看着单戈漪一本一本地看着她的东西往蔺竹则旁边的桌子上放。
最后没忍住，“单戈漪，人家没回来，你不能这样吧。”
单戈漪知道江晶不喜欢她，之前邻居的事情，她们就不愉快，单戈漪看了她一眼，不理她。
旁边女生倒是说起江晶来。
江晶气不打一出来，直接起身出门去小卖部。
这边，丛菱他们刚刚结束小组讨论展示课，回来时刚好碰见江晶。
女孩子气呼呼地，走路飞快，脚后跟的风都跟今天吹的一般大。
丛菱笑着拦住这头气呼呼的小牛，“怎么了，像是随时要爆炸似的。”
安德也附和，“真的是。”
江晶脸一红，“什么啊，那是被人气的，早知道，我就该和你们去一个班！这个班好讨厌。”
“谁欺负你了？”安德很认真地问。
江晶气势弱下去，喝了口买来的碳酸饮料，“丛菱，你知道蔺竹则的吧，他现在同桌是单戈漪了。我还和单戈漪说，她这样不好，别人还说我！气死我了！”
丛菱和安德两人一起愣住。
丛菱没关注过，单戈漪竟然和蔺竹则一起班，还做同桌，蔺竹则从来没有提起过。
安德疑惑，他也心直口快，侧头看丛菱，女生白嫩的耳垂软软的，“kaya，江晶说的女生是你哥哥的女朋友吗？”
“啊？！”江晶惊诧，“女朋友，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她有愣住一秒，继而错愕，“安德，你说丛菱的哥哥？谁？谁是她哥哥？”
丛菱被江晶的喊声喊回神，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以江晶倒吸一口冷气结束。
“你和我说，你们是邻居……原来是你哥？”江晶震惊地消化这个消息。
她下意识认为，这是丛菱表哥。
“嗯？”安德搞不清楚状况。
丛菱忍不住推了下高大的男生，“安德，要不然你先回教室吧。”
安德睁着水蓝色眼睛，风把他的头发吹起，他有点愣，但也察觉到气氛不对，答应后便离开。
压抑了好几天的一场雨此刻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珠争先恐后往下砸。
狂风掠过，拂动少女校服，单薄的外套被灌进风，江晶缓过来。
“蔺竹则，竟然是你哥。”丛菱看她嘀咕，神情还有些呆楞，“你是，他的妹妹。”
丛菱唇线微抿，点头。
江晶盯着她，丛菱正想要找个借口解释，谁知对面的女孩忽然一喜，一手大力拍在丛菱肩膀上，“你为什么不早说！那我之前还和你分享那么多，你俩为什么装不认识，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她的思维跑到另一处，像是赛车在山坡急转弯，“这下，我看谁还敢说我多管闲事！”
教学楼外，乌云密布，雨过分得大，掀起前段时间积攒的潮闷热浪。
丛菱耸肩，还好江晶思维清奇。
她透过雨帘往外看，头疼起来，她俩都没有伞怎么回教室。
一时间，食堂门口围了许多人，交头接耳地讨论让谁来打伞接一下。
丛菱和江晶站在门口，打算等雨停一停。
随着雨势越大越大，下水道处哗啦的水流溅起水花，雾气也扑面而来。
陆陆续续地，有同学被接走。
居炀从篮球场跑过来，蹭了同学的伞，瞥了眼正好瞧见江晶，朝她挥手，隔着雨帘喊道：“一起走吗？挤一挤，快上课了。”
江晶为难，“不了，但是你能让我同桌来一下吗，我和我朋友都在这里。四个人打不了一把伞。”
居炀直接顶着雨跑过去，篮球都湿了，“那你们打伞回吧，我和他都是男生，跑回去就行。”
江晶回头用眼神询问丛菱的意见。
“不了，谢谢。”丛菱微笑婉拒。
那也不好说什么了，居炀答应江晶，两个男生挤着一把小伞又往回走。
江晶盯着看，觉得滑稽，笑出声。
丛菱跟随着瞧过去，雨幕里，一个身姿格外高的男生，眼睛里像是笼罩着淡淡的雾。男生打着伞，手里还举着一把，笑着朝丛菱挥手。
江晶惊喜喊道，“安德安德！还是你靠谱。”
安德站在楼梯下，给他俩递了一把，“给。我刚刚到教室，就下起雨来了，想起你们还没回来。”他指了指江晶手里的那把果绿色伞，“kaya，我只有一把，我就拿了你的。”
丛菱点头，“谢谢。”两个女生紧靠在一起。雨势过大，耳畔只能听见啪嗒雨声，交谈声在被掩盖过。
三人并肩往回走。
经过教务处门口，江晶一顿，哼了一声，丛菱看过去，旁边安德倒是先出声。
“你们也没有伞吗？”
俨然是一副漂亮的画面。
早春气温低，下雨后更是刺骨的寒气，女生却穿着半身裙。身旁是天生冷白皮的男生，他手里捏着一叠纸，垂目似在漫不经心地听女孩的话，视线冷淡地放在随意一处坑洼积水处。
隔着雨雾，丛菱还是注意到，蔺竹则修长削白的食指在轻轻敲打校服外套缝线处，他在不耐烦地数秒数，等待这无聊对话的结束。
“你们从哪里过来？”蔺竹则问楼梯下的安德，声音遥遥传来。
安德伸直手臂指向斜后方，“活动大教室。一起？”
蔺竹则停住数秒，换了只手，干燥纸张换到右边，堵住了单戈漪细密的话，女生扭头看身形挺拔的男生，轻轻开口：“走吗。”
“好。”他倏尔掀唇笑，单戈漪愣住。
两人往下走，微微淋到雨，随着风吹过的雨斜成一道线，单戈漪朝安德点头示意，又问：“蔺竹则，你和你朋友一起吧，那边刚好是我的同学。”
打肿脸充胖子，江晶在心里默默评价。
单戈漪的裙摆被雨珠润湿，她掸了掸，拢住就要抬脚走去。
蔺竹则却在冷寂的空气里出声，对着她同学的方向，对着丛菱开口：“我们一起？”随后朝着身后，下颌微点，漫不经心的模样。
单戈漪愣住，明显对这场面感到疑惑。
除了丛菱，其他人俱是同样反应。
少女笑了下，把伞塞给江晶，没等她说话就跑过去，“安德，你们先走吧，我和他一起，五个人不能一起走的。”
不顾单戈漪错愕的表情，每人心里都有一番考量，丛菱这么说也对。
“我等会儿再来接你们。”安德说。
春雨一场寒，来得迅疾走得也快。
丛菱想着自己下节课也是汇报课，“不用，我们等雨停。”
安德点头答应，江晶拽住单戈漪往外走。遮雨的连廊里他俩独处。
丛菱先开口，“这是你的新同桌。”
蔺竹则自己都不清楚，看她。
丛菱笑了下，挟着雨雾气问：“人家可是主动要求的。”
蔺竹则闷笑，深知丛菱就是觉得有趣才会这么说。
两人对这种小事情，根本不在意。
“那你应该也知道，我的新同桌，这会儿正在和你朋友议论我们是什么关系。”蔺竹则语气里难得带上戏谑意味。
“她会知道的。”丛菱注意到蔺竹则手里那沓纸卷被淋湿，挡了下，白嫩手心蹭到蔺竹则的手掌骨节。
蔺竹则垂目。
丛菱直视他说，“反正也瞒不住了，安德在啊。”
“瞒不住什么。”他笑着问，手腕处隐约可见青色血管。
少女接住额前发丝的雨珠，雨势渐小，倒像是露珠低垂，语气活泼：“你是我哥啊。”
“对吧。”丛菱望他。
蔺竹则纵容地绽开笑，从胸腔里传出一声‘嗯’。
他思绪不知对着风飘到哪里去，忽然说：“你是经常给你的同学送东西吗。”
丛菱不理解。
蔺竹则说，“那个女生和你有一样的。”他的目光落在她纤细手腕处。
丛菱明白过来，他倒是观察仔细，抬手，红色手链顺着光滑肌肤往下走，晃了晃，“你也想要这种东西。”
蔺竹则摇头，舒了口气。
丛菱却最会拿捏他，语气漫不经心，“我给江晶，是因为我和她不能在同一个班里，但是我和你又不会分开，每天早晚都能见到。”
她继续说，“哪里有分开的时间。”
此刻上课铃响，雨变小，水花也变小。蔺竹则视线放在远处青绿色的草坪上，重复道：“没有分开的时间……”
丛菱算了算时间，开玩笑，口吻随意又有些冷淡：“也有。”
男生忽然回头看她，风吻着他的额头，露出凌厉漂亮的眉骨，明明这么凉爽，他却在无人之处冒着冷汗。
男生视线与她短暂交汇，丛菱说，“我申请学校，你参加高考，之后就不再见了？”
“一走就再也见不到了？”蔺竹则腕骨很瘦，指尖泛白，脸色露出疲惫。
风闯过两人间的缝隙，蔺竹则像是从某间找不到出口的屋子兜转后终于钥匙，他很认真看她说：“我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话倒是没什么，只是他看上很虚弱。
丛菱瞧出不对劲，蹙眉：“蔺竹则，你要是生病了，最好乖乖去看，瞒着别人也没用。”
她说话从来狠戾到点子上，“没了你，我也有大把追着我的人。”
蔺竹则愣愣看他，耳畔似有海边风铃声。
她上前两步，抬手捏住男人下巴，指腹温度冰凉，他脸上还有丝丝水渍，和漆黑深不见底的眼睛对上。
“我没有不舒服。”他固执地说。
丛菱定定看上几秒，又在他茫然的目光里松开手掌。
“我家不差这点钱。”
她撂下这句话，便趁着小雨往外跑，蔺竹则站了会儿，忽然直觉恢复，脱下校服外套，三步并作两步，风灌进宽大的裤腿里，露出他精瘦冷白的脚踝。
一下子阴影笼罩下来，丛菱被还沾有温热男性气息的外套罩住，发丝都被掩住。
丛菱回头看。
瞧见蔺竹则清冷侧颜，他也紧蹙眉头，“别被淋到。”
两栋教学楼分隔坐落两边，他朝着另一个方向奔去。
隔着几十米，丛菱站在这边雨檐下，蔺竹则侧身往这边看。
淋的湿漉漉，神情莫名的落寞。
像是深海溺水的窒息感。
丛菱心里一刺。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你的囚徒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