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乌托邦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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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慢独自一人走在前往矿场的道路上，与惊惶的人流逆向擦过，乌云遮天蔽日地从头顶压下，黑沉沉地似要择人而噬。
此时的克罗诺斯比清晨时的温度要高上不少，虽然见不到阳光，但仍旧能感受到融融的光同冰凉的雪花一同扑在脸上。
程慢一边注意脚下的道路，一边细细思索目前为止的所有线索。
时间还是太短了啊。
优露莱特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寻求复活之法，复活的便是曾被她囚禁起来变为怪物的埃米耶·亚巴伦。
由此可知，那些攻击波文与她的怪物也是出自优露莱特之手。
那个图书馆的男人便是亚巴伦一族仅存的后裔，也是她的媒介。
不，不只是那个男人，整个克罗诺斯都被她压上了赌桌。
还有戴维德——
程慢曾听到过瑞拉如此形容他。
［他是时间的迷失者，亲眼见证过无数的毁灭，无法阻止，于是试图用更大的毁灭来对抗毁灭。］
时间的迷失者？
说起来，瑞拉也提到过［虚假的桎梏］［真正的星空］这一类的词语。
波文也是，明明初初抵达克罗诺斯，但已对这座城市表达了非同一般的熟悉，并在第一时间去查看了池塘，见到了火海也不惊惶，仿佛对某些事情早有预料。
在池塘那里，程慢也看到了截然不同的星空。
还有暴雨下逆转的时间。
也就是说，克罗诺斯可能已经经历过无数次的倒流，每一次都困在这个怪圈里，无法拨乱反正，像是为了牵制谁而布下的罩子。
是［瑞拉］做下的吧。
程慢停下了脚步，她已经来到了昨天午间等待波文时停驻的高地，此刻向下望，莫斯塔矿区正逐渐被风雪侵蚀，灰扑扑的没有一丝生气。
“紧急播报，紧急播报，克罗诺斯将迎来百年来最大的暴风雪，请居民紧急撤离避险，有秩序地前往火车站。”
在程慢踏入矿区大门的前一刻，她听到不远处的扩音器传来的声音。
广播一连响了三声，混杂着电流与变调的哑，但还能听出熟悉感。
那是属于贾尔斯的声音。
“还有，抱歉，没能完成你交付的——。”
“是贾尔斯！抓住它！”
“砰！”
随着枪声响起，广播也强行切断。
程慢叹出一口气，白雾在空气中逸散，唇角却带了弧度。
这个傻子，没有秩序的情况下，这样做除了制造混乱，可转移不出去几个人啊。
可要加把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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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矿道深处走，气温越是降的厉害，程慢的眉间都覆上了霜，即使穿的不薄，也能感受到那种宛如魔法攻击一般的湿冷，真是直往人骨头里钻。
她口袋里的宝石闪烁地更加厉害了，搁在绿宝石旁的玫瑰怀表和项链倒是毫无反应。
自己这算带着装备就来送人头吗？
还真是贴心。
不过总比被别人从尸体上扒遗物强。
黑雾弥漫，程慢深深呼出一口气，便毫不迟疑地踏了进去。
“可叫我好等，这下子人都到齐了。”
在程慢到达前一天取得项链的门扉前时，便看到已经有两个人等候多时了。
不，是三个人。
亚巴伦跪坐于地，低垂着头朝向门扉，口中低低吟诵着什么，古怪的语调充斥了整个大厅，优露莱特则站在门扉前，只面色苍白了些，看不出伤损状况，而戴维德正半跪于矿道边，十分狼狈的样子。
胜败一目了然。
他似乎伤的很严重，胸口处也插着一把银色短刀，血不断从伤口中溢出，连喘气都很艰难，但他的表情很是平静，正如程慢第一次俯瞰他的死亡一般。
“这次运气不太好啊。”
他叹息着说完，便没了声音，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还证明他尚且存活。
——情况不妙啊。
程慢的视线转向优露莱特，此刻她的状态与在图书馆时截然不同，幽光扑在她脸上，既冷漠又诡谲。
“嘁，无趣。”她将视线从已经失去意识的戴维德身上移开，转而望向程慢，“维拉·吉罗德小姐是吗？我该感谢你的。”
“如果不是你们，我可要费好大劲才能拿到项链，毕竟这个地方可是相当排斥我。”她语调带着笑，乍一听上去还真像是在诚挚道谢。
但程慢只觉得怪异极了。
果然，她下一刻陡然收敛起来笑音，阴恻恻的响在耳畔，“那么守信的小姐，现在是不是该将失物物归原主了呢，偷窃者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我明白了。”
面对她的威胁，程慢表现的相当平静，她甚至顺从地打开口袋翻找起来。
她拿出那条雕刻着黄玫瑰的项链，向着优露莱特的方向抬了抬手。
“项链可以还给你，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优露莱特因程慢的磨蹭稍有不满，但她忍住了，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可以。”
“你为什么要复活埃米耶？”
这个问题很是简单，优露莱特毫不迟疑地回答道：“因为‘爱’。”
“这项链便是她送予我的。”
她面上浮现出烂漫又欢悦的神情，似乎想起了什么美妙的足以铭记一生的事情。
“这样啊。”程慢摩挲了下手上的项链，“那就抱歉了，这条项链暂时不能给你。”
优露莱特不可置疑地睁大眼，随后愤怒占据了她的大脑，她扬起手，唇角的弧度越发大了，“你很好——”
她的话还没说完，低沉的吟诵声被另一道诡谲的声音遮盖，黑雾乍然弥漫开来，紧紧裹缚住了优露莱特，将她的意识一同卷进深渊之中。
“哧，怪物的爱谁消受的起。”戴维德捂住伤口，丝丝朦朦雾气也随着他的动作从手心进入到伤口之中，他从程慢的身后站出来，血液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他却毫不在意，只上下打量了下倒在地上的优露莱特，又看向不知何时站在优露莱特身前的亚巴伦，疼痛扭曲了他的面庞，他却挂着笑，怪异却不滑稽，十分嘲讽。
“你既然也爱她，不如也同她一起去死吧。”
亚巴伦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站在优露莱特身前，与此同时，窸窸窣窣的声响在黑暗中响起，一个个披着斗篷的黑影将他们围了起来，他们背后的触角弓起，攻击意味十分强烈。
程慢：……
她看向半死不活的戴维德，或许他有办法应付，但男人甚至连伤口都不管了，任由血液流淌，他的面庞上挂着笑，接收到程慢的眼神也只是摊摊手，示意听天由命。
“你不是要用毁灭来镇压毁灭吗？”程慢警惕地盯着四周围拢上来的怪物，低声问道。
也许是仇人的倒下让他心中快意，兴奋顶替了疼痛作为主导，戴维德的情况好了不少，最起码能完整说完一整句话了，“你知道的挺多，可惜，我失败了，我主并未垂怜于祂的信徒。”
他的语气稍显遗憾，“都说了这次运气不太好啊。所以得靠自己了，维拉小姐。”
行吧。
程慢本也没多少指望，何况就算是戴维德要召唤出什么不可控的东西，她也是要阻止了，真是万分艰难。
程慢掏出短匕，“那么最后一个问题，这样的场景你到底重复了多少次？”
戴维德笑了笑，“记不清了，从第九次开始就懒得数了，陪着一个疯子玩过家家游戏，我也快要疯了。”
“速战速决吧，维拉小姐，希望下一次你能见到我主，赞颂祂的降临。”
“也许没有下次了。”
回应她的只有冷漠的嗤笑。
程慢不再迟疑，迅速突进攻向倒地的优露莱特，这把名叫“自戕者之刃”的短匕，虽然对己重拳出击，但对敌人也毫不留情，只要小心些不划到自己，兴许算是把趁手兵器。
本能感受到这把武器的不详，亚巴伦向前一步，格挡住了她的攻击，并敲向程慢的关节，试图抢夺匕首，出乎他意料的是，匕首轻而易举地被他夺到手中。
然而下一刻——
他的手腕一折，被他握在手心的匕首狠狠刺向了自己的胸口。
噗嗤一声——
程慢听着都疼，这可是对己三百伤害加成，还有异常生物专精的匕首，保准一刀扎下去，非死即重伤。
程慢摇摇头，又握着他的手将匕首送了送。
她退后一步，将脱力的亚巴伦向后推去，后者的身体重重砸在地面上，那些围拢起来的怪物霎时将目标全部转移到了程慢身上，她扫视一周，向着亚巴伦的心脏处不紧不慢又捅了两刀。
不补刀必中阴招。
血的教训优露莱特就在几分钟前才中了戴维德的阴招。
她当然不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只是甫一低头，便与一双眼睛对视上了。
优露莱特不知何时醒了。
程慢：！戴维德
女人的视线追随着坠地的亚巴伦，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似乎失了声，怔怔地望着，蓦地，她的喉口间挤出一声破碎的尖叫，如同信号一般，周围的怪物也一齐尖叫起来。
程慢趁此机会后腿，她用手掌捂住耳朵，但还是无法阻止那极具穿透力的高音合唱团，温热的液体从她指缝间缓缓溢出。
她脑中嗡鸣，脚下站立不稳，却蓦地向前几步，从敞开的口袋中拿出怀表，和着血液和项链一同扣到了门扉上的凹槽中。
“我主，赞颂您的降临！”
作者有话说
第96章 乌托邦1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