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啼》陌空尘

27、施梦苏诗梦

　　绿香……施梦喃喃，慢慢睁开眼睛，双眼一片死灰。同样是受了鞭伤，可那个为自己换衣上药的孩子却再也不会出现了。施梦下意识的攥手，手中空无一物，她猛然从床上坐起，扯动了伤口，钻心似疼，可她丝毫不顾，赤着脚下地，四处摸索，碰翻了水盆，碰碎了茶碗，碰倒了铜镜，各种响声接连不断，施梦却充耳不闻，四处焦急的翻找着。门被忽然推开，王夕冉满脸焦急的冲进来，一把抓住她：
　　“出了何事？”
　　“绿香，绿香的布包呢，那个玉佩是她阿姐的，不能丢，不能丢……”
　　施梦仿佛失了魂般，嘴里喃喃道，看向王夕冉的双眼中一丝焦距也没有。王夕冉忙跑到床边，从枕下将那布包取出，塞到施梦手里，然后一把将她横抱起，放回床上，见她的脚被碎片扎的流着血，身上也渗出斑斑血迹，他眼一红，刷的流下两行泪。施梦却只是将布包无意识的拥入怀中，嘴里喃喃。
　　“绿香，绿香，绿香……”

　　一连数日，施梦只要醒着的时候嘴里就会不断的念着绿香的名字。不哭不闹，有人喂饭就吃，有人给她换衣就穿，不和任何人说话，眼中也毫无光彩。

　　第七日，柳府。柳奕辰正在院中习字，突然听闻下人来报，说王夕冉到了府中。他诧异的一挑眉，命下人将王夕冉带到正厅好好款待。自己回房换了身衣服。一进正厅，柳奕辰的眼中就闪过错愕。几月未见，他怎的憔悴成如此这般模样，
　　王夕冉瘦了许多，下巴尖的过分，一双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脸颊旁胡茬丛生。
　　“夕冉兄……”
　　听到柳奕辰的唤声，王夕冉抬眼，嘴唇哆嗦了半响，忽然站起，朝柳奕辰深深鞠躬。柳奕辰慌忙摆手：
　　“在下怎能受得起如此大礼，夕冉兄，有何事要在下效力尽管开口。万不必如此。”
　　“柳公子，求你，去看看施梦吧。”
　　柳奕辰心里一惊，
　　“她出何事了？”

　　小院屋中，施梦仍然靠坐在床上，眼睛死死盯着手里攒着的已然发黑的布袋。门轻轻被推开，一个男子走了进来，坐在她床边。
　　“施梦，我来看你了。”
　　施梦置若罔闻，柳奕辰没想到，情况真的如此糟糕，他低头，看到施梦手中之物，便用手去拽，施梦猛的抬头，手下用力，瞪着柳奕辰的眼中充满警告，威胁，却无半点温度。柳奕辰心一酸，松了手，语气温和：
　　“施梦，外面天气极好，你可想出去逛逛？”

　　半个时辰后，柳奕辰推门而出，守在门外的王夕冉迎了上来，满脸期待。柳奕辰看着他，重重叹一口气，摇摇头。王夕冉眼中的光芒猝然熄灭。
　　“无论我和她说何话，她都无反应。看来，绿香之死，对她打击太大。”
　　“难道……就没有其他方法了？”
　　王夕冉痛苦的闭上双眼，柳奕辰沉默半响：
　　“也不一定……唯今之计，只有拿她最在意之事或者人刺激她，或许能让她清醒。”
　　王夕冉眼眸加深，她最在意的，是什么呢？

　　柳湘云带着几个丫鬟又到了首饰铺，假意挑选一番，让丫鬟将首饰先送回府，自己则随意闲逛，进了一条小巷。小巷深处，一身灰衣的蒋意然早已守在那处。
　　“你交待的事我已办成了。”
　　柳湘云有些忐忑，面前之人居然连王家当家之母都敢杀。蒋意然一笑：
　　“等她出了府，在下答应夫人之事自会做到。”
　　“恐怕，她出不了府了。”
　　蒋意然微微一楞，
　　“你这是何意？”
　　柳湘云将施梦现下的情况讲与他听，蒋意然脸上的错愕一闪而过。
　　“夫人，在下告辞了。”
　　片刻后，蒋意然略朝柳湘云一拱手，急急向着巷外而去，柳湘云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露出几分疲惫。

　　王夕冉将施梦的物品细细的搜寻了一番，除了几件男衣，那个他们一同买下的镯子，还有一本书之外，似乎并未有何奇怪的。他丧气的随意翻着那书，发现其中几页的纸张颜色明显比其他的旧。他心念一动，翻开那页。片刻后，他跌坐在床边。转头看施梦，那张自小到大都未怎样改变的脸庞，那双眼睛，怎么可能，不是她。可若是她，这书上一切又如何解释。
　　“二少爷。”
　　屋外有丫鬟轻唤，王夕冉收回心神推门出去。
　　“何事？”
　　“府外有位公子说，想见苏女郎一面。”
　　“公子？是哪家的公子？”
　　“奴婢不知，只是他说，与苏女郎关系极为亲密，特来看望。”
　　王夕冉眼神一黯，转身看向施梦，半响后一点头。
　　“请他来。”

　　丫鬟下去后，王夕冉静静盯着院门方向，不一时，一个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传来，接着，院门处出现一人。

　　那人身着白衣，神情悠然，一头长发微微泛着玫红色，纵然同样身为男子，王夕冉还是失神片刻。那人拱起双手，微微施礼，低低开口，声音动听。
　　“在下连城。”

　　施梦呆坐在床上，已然十数日了，她的脑中一片混沌，不断夹杂着的，各种回忆，她的，苏诗梦的，到最后连她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谁的。还有绿香的惨叫声，死前的眼神，都不断盘旋着，让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意识。一个人推开门走入，反身轻轻合闭房门，慢慢的走至她身旁，坐下。然后伸手将她的左手包裹住，轻轻的抚摸着，许久之后，那人的声音低低响起。
　　“阿梦，你想回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