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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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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刚过，顾泽便醒了，她披上外衣，推开房门。
此时天将亮未亮，天边泛着丝丝光，时辰还早。
不过她早已经是习惯了。
顾泽换上了身轻便的妃色半臂，在院子里活动了一下筋骨。
茯苓推开书房门，照例点上蜡烛，见顾泽已经扎起了马步，便小声询问道：“表小姐，您今日不温书了吗？”
顾泽回想到曾经每日这个时辰，她便起床挑灯读书的。
在静谧的清晨，十年如一日与书作伴，那仿佛还是昨日的事情。
“不了，我得强身健体。”
“……”茯苓看着表小姐那文弱书生的模样，欲言又止，只好陪着。
打开系统面板，顾泽重新看了眼昨夜系统发布的新任务。
“【炮灰精英任务之日常锻炼篇】：
拥有一个好的身体，才能活更久！宿主需要按照计划锻炼身体！坚持打卡一个月有惊喜！
今日计划：扎马步两刻钟！跑五里路！
目前进度：0%
奖励：增加寿命1时辰。
惩罚：减少半个时辰寿命。
剩余寿命：9天（预支）”
现下朝廷重文轻武，文人都把武力也归为是匹夫之勇了。
君子六艺的御、射更是松散，顾泽也不例外。
宁王是武将出身，是靠在战场上博下来的爵位。但现在宁王府的这些人，除了宁王以外没人习武了。
虽然宁王对顾泽的学业要求严格，但对习武却也从来没做要求。
顾泽虽说不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起码也能策马挽弓。
但水平只能说很一般般，是个十足十的花架子。
她挺胸收腹，双脚外开，马步才扎了一刻钟后，便汗如雨下。
但她依旧站得稳稳当当的，咬牙继续坚持着。
“加油，好徒儿，今日是系统锻炼篇正式开启的第一日，倒计时还有三刻钟！”
关中鸠的声音响起来，铿锵有力：“为了让你知道你不是一个人在努力，今日起，甲班所有学员去上刀山加训！”
“啊！”背景音是一阵鬼哭狼嚎。
“嚎什么嚎，要是炮灰脑子没人家好使，就得更努力活得比别人久！活到最后的人才是赢家！魂体锻炼也是锻炼！”
一滴汗水流进顾泽眼睛里，她使劲眨了眨眼睛。
身体的熬打和魂体的打磨截然不同。
魂体状态本身就更加灵敏，行动能够更加自如。
而肉体凡胎，如果没有刻意训练，会迟钝许多，只能从最基础的开始练习。
在地府炮灰学院的五年里，她在甲班可谓是经历了惨绝人寰的训练，魂体的凝练度提高了不少，更能清楚感受到她的身体真的太迟钝了。
晨曦的光照进院子，天很快完全亮了。
关老师说得没错，活得久才是正道。
在不见天日的地府走了一遭，顾泽无比清楚这句话的分量。
活着多好，风和日丽，阳光明媚，世间人声鼎沸。
顾泽两刻钟马步扎完，腿都有些发抖。她擦了擦汗，饮了盏茶休息片刻后，出门往花园走去。
现在还早，应该没人去花园。她正好可以在那里跑一跑。
无论是健康的身体，还是完成任务获得重生寿命，她都要。
散步到花园里，此时果真无人，清早的空气很新鲜，令人心旷神怡。
她以前从未这么早来过花园散步。
“你跟我一起跑。”顾泽睨了一眼茯苓。
茯苓瞪大了眼，指了指她自己，张大了嘴。
“没错！快跟上！”顾泽往前头小跑了起来。
一里路为三百步。
从游廊第二根柱子到假山处，即满了三百步。
顾泽心里默默算着，绕着这边跑了三圈后，她脚下一拐，往湖心亭那边小跑着去。
清早湖边的风肯定吹得很舒服！
“表小姐，等……等等我。”茯苓叉着腰，喘得不行，在后头踉踉跄跄跟着。
湖心亭意外地不是空无一人。
一个身穿月牙色袍子的少年郎，正倚坐在湖心亭里，往湖里撒鱼食。
顾泽放慢了步子，“书玉？”
他居然这么早喂鱼的吗？
她脚下慢慢跑着，一路从游廊小跑到亭子里，正好听到系统提示：
“嘀，恭喜宿主，今日锻炼任务完成，奖励寿命一个时辰。每月奖励累计至月底发放。”
顾泽整理下仪态，改为快步走进湖心亭里。
现在刚过立夏，湖里等荷花现在还是花苞，荷叶翠绿翠绿的，亭亭玉立。
一阵风吹过湖心亭，疲惫的身躯好像浑身汗毛都舒展了，心旷神怡。
看着眼前活生生的少年，顾泽满心只觉得，活着真好！
“怎么满头大汗的？”
颜书玉从怀里掏出方帕子来，似乎想给她擦脸上的汗。
顾泽自然地低下头，嘴角忍不住扬起。
但颜书玉只是把帕子塞她怀里了，一点儿没有自个动手的意思。
她讪讪地自己拿着帕子擦了擦，一边说：“我今个起开始锻炼身体，强身健体。”
“嗯？你以前清早不是要念书吗？”
颜书玉挑了挑眉，眼里有些打量的意味，侧过身又往湖里撒了点鱼食，湖里一群锦鲤纷纷冒出头。
昨晚爹亲同他说，娘亲打算等明年春给他和顾泽举行婚礼。
他心里五味杂陈，辗转反侧了一夜，和上一世那几年一样，难以安眠。
早早醒了后，他便来喂鱼。
每每这时，看着色彩缤纷、生动灵敏的锦鲤，他觉得心情也好上些许。
如果顾泽一直是顾泽，当然是很好的。我一直在等她回来。
一直。
但假如，神不知鬼不觉地又变成了冒牌货……
颜书玉抛了一把鱼饵，眼神渐渐变了，从犹豫挣扎，到闪过一抹肃杀，眼神逐渐坚定。
那这一次，万不得已时，那我就……
顾泽把帕子叠好，握在手心，“病了一场后，我才知道强身健体的重要性，便想着要多多锻炼。”
颜书玉仍旧侧面对着她，一言不发，手里的鱼食有一下没一下地往水里丢。
顾泽踟蹰了下，犹豫问道：“书玉，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她早就想问了，总觉着这几日，颜书玉的状态不太对劲，时常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昨日因为能出府玩，他还很开心，现在又是什么让他忧心忡忡？
昨天，其他大事，就只有她和宁王商量的婚事了。
“书玉，婚事的事……”
颜书玉神情淡漠地看着湖里争食的锦鲤，拍了拍空了的手心，“爹亲同我说过了。”
他抬头看向站在身侧的人，近在咫尺，又好像远在天涯。
今天的，还是他的阿泽姐姐吗？
顾泽十年如一日地早起温书，上一世，自金榜题名后，这个习惯便不复存在。
那时以为是科举高中后，人难免懈怠。后来逐渐回想，他才惊觉一切早已经在蛛丝马迹里呈现出来。
颜书玉的眼神七分打量，三分审视。
映在顾泽的心里，那就是颜书玉对婚事不太满意。
一阵清风拂过湖心亭，好像穿过了她忽然空了的身躯，穿过她崩了一个大洞的心。
湖心亭的倏忽安静，只有两人静静地对视着。
“我……”
“我……”
二人同时开口。
“你先说。”
“你先说吧。”顾泽紧紧握着手里的帕子。
颜书玉挪开视线，又偷偷瞧了眼顾泽。
她眼神里有千言万语，甚至眼眶微红。这样的顾泽，他怎么忍心说什么重话。
确认了眼神，今天还是对的人。
冒牌货没有顾泽那样的眼神。
那个人的眼里一开始是惊艳，后来是轻浮的，沾沾自喜的，最后是冷漠的，试探的，小心翼翼的。
但顾泽现在的一些行事，的确又显得很奇怪。
“你接管酒楼以后，接下来要推出其他什么新品吗？现在初夏了，热得很。”颜书玉暗示着问。
“会的，今日我便打算做两样消暑的冰食”，顾泽压下心里的难受，认认真真回答颜书玉的问题。
她隐隐约约觉得对方话里有话，摸到了一个线索的边，但又转瞬即逝，捉摸不到了。
“哦？那是何物？名为冰食，是要放冰吗？”颜书玉垂下的衣袖盖住了捏着的拳头，平静地仿佛随口问道。
“是得放冰块，一会吃过朝食，我就试试。”
自古夏季消暑用冰，便是挖冰窖。
在冬日里储存冰块，夏日可以取出来用。
只是无论是挖冰窖还是储冰，这两样都耗资不菲，只有达官贵人才有能用得起。
即使如此，哪怕是皇宫之中，冰块也是短缺的。
比起用大量冰块消暑，更合时宜的办法是去依山伴水的庄子里避暑。
即便是帝王，也会在酷暑的时候去避暑宫，度过难熬的炎炎夏日。
冰棍火锅酸梅汤。冰棍放在前头，是因为制冰带来的影响力，是巨大的。
人们可以没有火锅也没有酸梅汤，但是炎炎夏日，无论帝王将相，还是贩夫走卒，都需要消暑。
“我忽发奇想，想试试看按这个法子能不能制出冰块来，书玉你过来一起看看吗？”
顾泽勉强挤出个微笑，系统面板上鲜红的9天寿命，犹如一把利刃悬挂在她头顶。
她必须今天完成任务。
颜书玉点点头，“好啊，用过朝食后，我去你那看看。”
他心中惊疑更甚。
上一世，冒牌货也是如此，先是酸梅汤，后来是冰棍……
虽然他觉得眼前的是顾泽，但忽然会捣鼓制冰了，这能是巧合吗？
自古以来只有储冰。制冰，这是能想一想就做出来的吗？
何况顾泽根本就不是会想着去琢磨冰块享受的人！
他的未婚妻主顾泽，是个无论三冬九夏、酷暑严寒都始终苦读的人。
平日里除了读书，她最大的爱好便是下下棋，雕刻点小物件。
因为味觉钝，她对吃食更是看得很淡。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忽然去捣鼓什么吃的？？
鬼使神差地，他再次问出了和上一世同样的话：“你根本不是顾泽！你是谁？”
顾泽瞠目结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