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间少年》杨初曦

2、chapter 2

　　美梦醒来已是凌晨两点多，起来倒了杯水坐到了冰凉的藤椅上，摇动时藤与地板摩擦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响彻在漫长的黑夜中。落地窗外的天空星星点点，马路上的车稀稀疏疏。从高楼望下去，那种傲视天下、目空一切的冷漠与我的梦形成鲜明的对比。它卑微而温暖。

　　执着杯，轻轻晃了晃里面的水，泛起了我嘴角的涟漪，晕开了那年的光景。

　　那年我十七岁——

　　提着重重的行李，转学到这所重点高中。偌大的校园，什么都不是我的。站在校门口看着大门上的烫金大字有一种说不出的晕旋。吸了口气，朝保安点头示意，微笑大步前行。开学已经两个月了，这个学期过了大半，可是转学手续一直办不齐才拖到了今天。爸妈要来送我，被我毅然拒绝，高二（11）班，我来了！

　　来来回回，绕得分不清东南西北，随便抓住一个人问路，她指了指我的右边就走开了，好冷啊，但我还是对着她的背影说了“谢谢”二字。天知道为什么我的方向感这么差，居然又绕得稀里糊涂。没事把学校造那么大干什么呀，浪费体力浪费时间！极没形象地坐在了草坪旁的石阶上，呦！被晒了一天，这石阶可真烫！

　　“这里不能坐，会妨碍到别人走路。”身后传来略带严肃的女声。我悻悻回过头，一个高挑的女生映入眼帘，她的鞋子是我最喜欢的天蓝色。
　　“不好意思！”我起来拍了拍屁股，有点羞。
　　她看了看我的行李，问道：“你要找寝室吗？”我如捣蒜头，热泪盈眶。她稍作考虑，说：“我也回寝室，一起走吧。”我在心里一阵欣喜狂舞，立马小媳妇儿似的跟了上去。啥叫缘分？缘分就是那个帮你带路的人不仅与你同一个寝室，还和你同一个班级，更绝的是名字里都有一个曦字。我叫杨曦，她叫陈初曦。

　　回教室的路上再次路过刚刚相遇的地方，初曦指着我身后说：“以后要坐坐那去，别坐在台阶上，跟要饭似的。”我吐了吐舌头，转过头往她指的地方看去。那是一条不是很长的藤廊，因为是深秋，叶早已落尽，一段一段的夕阳斜晖穿过其间，镂空了藤廊的空间。而我的少年，白色的T-shirt，金边眼镜，毅挺的脊背，安静地坐在那里看书。我失神地看着，他身边的阳光让我觉得他就是希腊神话里的阿波罗，不小心坠入凡间。他看书时微皱的眉头让我的心也瞬间揪起。

　　“很handsome吧？我们学校的神话人物，数理化全能天才。”初曦说这句话时，就连眼角也溢出了骄傲。含糊地答了句；“嗯”，也就走了。我在心里把自己鄙视了一把，我在看见他时，居然有一种“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感觉，似乎是几生几世未见，今生注定相逢。我想，我被言情小说害惨了。

　　那天，初曦带我逛了很久的校园，我被弄得晕晕乎乎，最后去食堂吃了晚饭才回教室晚自习。

　　我找不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尴尬地站着。初曦用眼睛瞟了瞟她斜后面的空位，示意我坐下。我感激地回了个眼神。大家似乎对我很有兴趣，一直围着我问个不停。我觉得自己像在好莱坞走红地毯，发挥自己健谈的优势。兴正浓，突然间，身边的嘈杂身全停了下来，只有我一人还在兴奋地绘声绘色。这时，人群自动让出一条道。那个翩翩少年面带微笑向我款款走来，谦谦风度地开口道：“同学，你坐的是我的位置。”

　　“啊！”我立刻从座位上跳起，自动闪到一边，给他腾出座位。我当时那个脸红啊，估计跟山里猴大王的PP有得一拼了。然后四格漫画里的男主角优雅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翻开他手里的那本《苏菲的世界》泰然看下去。

　　回过神——
　　唇角微扬，现在想想，他那时还真不绅士，好歹也跟我说句谢谢或者叫我继续坐着，他去别处嘛。将杯中剩下的水一饮而尽，又爬到床上去睡觉。

　　The first night that I stop making you be my memory when I’m smiling.
　　在我决定从将你从我记忆中删除的时候，我用微笑来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