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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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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傍晚,游小桉刚刚练完瑜伽,乔芮丹打来电话。
原来是想要一起晚餐,游小桉答应了。
因为是清水谷寿司,她无法抗拒。虽然不喜生食,但是对于他们家的卤鲍鱼、卤鱿鱼以及蟹黄蒸蛋、裙边寿司,这些都是她念念不忘的。
乔芮丹特地过来接她。
原本,游小桉以为她只是一个寻常的家庭主妇,几天前经乔益佳一说才知道,她是一个成功的企业家,对会赚钱的女人她天生有好感。
要说为什么乔芮丹对游小桉如此上心,原因只有一个,项虔。
本来租房这种琐事都是她的助理在做,当得知来租房的人是游小桉,她硬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事必躬亲,直到游小桉住进去,她才放下心来。
后来项虔质问她为什么要将房子出租,她怕言多必失,就甩了一句你老娘高兴。
游小桉刚刚搬进去,项虔就见了她,乔芮丹更高兴了,她越来越相信在月老祠为儿子求到的那些上上签。
当然,她并没有跟踪儿子,项虔的行踪是司机无意间透露的,项虔有应酬的时候,偶尔会叫家里的司机接送。
游小桉刚换好衣服,乔芮丹发来消息说她快到了,于是她下楼。
跟外人在一起的时候,游小桉话少,善于倾听,总给人安静、乖巧的印象,好像很好掌控的样子。
诶!男人们就喜欢这样的。乔芮丹看着游小桉那张纯美的面孔,心中叹息,连我自己也喜欢这样的,看她吃寿司的样子,她只怕自己的说话声太大会吓着她。
“阿姨,你也吃啊。”游小桉停下来,轻轻地抿了抿嘴唇。
“今天,阿姨特地向你道歉。”乔芮丹知道这样有点假,但还是决定演一番,“我不知道项虔偶尔会去那边住,所以——”
“阿姨,你是想把房子收回去喔?”后天就要开学,听到这种消息,游小桉有点吃惊。
“不不不,你误会阿姨的意思了。”乔芮丹忙摆手,“我是怕我儿子会给你添麻烦,毕竟我将房子整租给你,昨晚我才知道他前几天打扰了你,这样吧,房租阿姨每个月再给你降一千块钱。”
“阿姨的意思是,想让我同意项虔偶尔在那边住吗?”游小桉并不是吃人嘴短,而是少有地善解人意。
“可以吗?”
“没有问题啊。”游小桉想就算我不同意,项虔还不是想来就来。
而且,现在只要对方不是要退房,游小桉基本都能够接受。
再说,项虔看起来也并不是那种难相处的人,她才放下戒备。
乔芮丹一愣,游小桉干脆得出乎所料,所以这个女孩和自己的儿子是不是——
“阿姨就喜欢你这样爽快的性格,我想,要是我年轻个三十岁,我一定能和你成为好姐妹。”
“不是有忘年交那种说法吗?现在我们也可以成为好姐妹。”游小桉淡淡的语气中有一种纯真,她并不是在开玩笑。
“哈哈哈……那不行,这样你岂不成了我儿子和益佳的长辈。”我才不要成为你的姐姐,我要成为你的婆婆!乔芮丹脸上满是笑容,连游小桉的心直口快,也很合她的心意。
“我们可以不用拘泥于形式。”说完,游小桉低下头,喝了几口味噌汤。
“小桉,阿姨有个不情之请。”乔芮丹话锋一转。
“既然是不情之请,那就不要说了。”每当麻烦找上门,游小桉会很直接地拒绝。
乔芮丹一愣,没有理会她的拒绝,接着说:“可除了你,阿姨身边已经没有更合适的人。”演戏就要做足是她一贯的原则。
“喔,那阿姨请说吧。”游小桉看着乔芮丹的眼睛,内心没有波澜,她既不为自己刚刚拒绝过对方感到难为情,也不觉得对方此举过分。
“我想请你帮我确认我儿子是不是喜欢男人。”
“这种问题,阿姨何必绕圈子,直接问他本人不是更好吗?”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这不是害怕他喜欢男人吗?再说我亲口问,他也未必会老实回答。”
“为什么害怕,喜欢男人有什么问题吗?”游小桉不爱换位思考。
“确切说也不是害怕,喜欢男人本身也没什么问题,阿姨只是更希望项虔和大多数人一样走寻常路,过寻常的生活,毕竟,他喜欢男人是得不到社会的认可和保护的。”
“项虔以前走的路不寻常吗?”
“也不算,只是他都二十六岁了,就——”
游小桉在等她说完。
“项虔一直没有恋爱过,我很担心,所以才出此下策。”乔芮丹一边说一边忏悔:我这么做是给他们两个创造机会!
“这样喔,阿姨想要我怎么确认?”
乔芮丹喜上眉梢,铺垫了这么多,游小桉终于入瓮。“反证法,小桉你觉得反证法怎么样?”
“这个方法当然可以,不过我做不来。”游小桉并没有生气,现在她总算明白她的意图。“要不阿姨找个男人试一下?”
这走向——不在乔芮丹的预料之中。
“那不行,阿姨本来就怕他喜欢男人,怎么可能还找男人去试?要真成了,我岂不是自搬石头砸自脚?”
“那我就爱莫能助啦。”游小桉准备告辞。
“小桉,阿姨今天跟你说的话不要告诉项虔好吗?我这么做都是病急乱投医。”
“阿姨,喜欢男人不是病喔!”游小桉顾左右而言他。
乔芮丹算是见识到游小桉乖巧表象之下锋利的地方了,她根本不是柔弱的女孩,任人摆布就更不用说了。
不过,她对她也更加满意了,觉得儿子果然眼光不俗。
尽管这顿晚餐没能达到预期的效果,但她确定摇摆游小桉的心已经绰绰有余,接下来就看项虔自己的本事了。
晚餐过后,乔芮丹又把游小桉送回去。
因为美味的寿司,游小桉的心情很好,她不是那种容易受别人影响的类型,也不觉得乔芮丹对她又触犯或羞辱她的意思,她明白她真正的意图。
只是——
——只是,乔益佳啦、乔芮丹啦,她们的行为不免有点古里古怪的,为什么她们都想要把自己塞给项虔。
难道他自己没有嘴巴吗?还是他是恋爱低能儿?
夜空的月亮已近半圆,她仰起头的时候,月亮刚好躲进白云的后面。
这几天,项虔都没有过来。
回到家里,游小桉想起前几天晚上刚装好钢琴时项虔的请求,如今,钢琴已经调好音,他却像消失了一般。
连带地,她又想起那个梦,那个旖旎的、缱绻的梦。
实在太荒谬,我根本不喜欢项虔,为什么会做那种失控的梦?
项虔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为什么身边的人,先不说他的妈妈和表妹,就连自己的父母,只是匆匆地跟他见了一面、吃了一顿早餐之后就好像彻底被他收买。
他们已经不只一次在她耳边吹嘘项虔多么年轻有为、多么出类拔萃、多么难得一见、多么完美无缺,好像恨不得将他们生平所能够想到的赞美之词都用到他身上。
这还不算,刚刚过去的礼拜一,游小桉的父母特地把她叫回家,两个二度离婚的人在她对面正襟危坐,逼问她和项虔发展到了哪一步?
那让游小桉无言以对。不论她说什么、怎么解释,游大钱和李艾钞都不相信她和项虔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只觉得她不愿老实交代,最后只得逼她把项虔带到家里的日期定下来!说到时候他们会自己问项虔。
所以,这些人都着了魔吗?
为什么每个人都站到项虔那一边,他到底对他们都动了什么手脚?
游小桉受不了,丢下一句“要请你们自己请,我和他不熟”,然后跑回房间。
以前,她跑回房间就意味着想要熄火,但是这一次,游大钱和李艾钞没就此放过她,他们前所未有地追到她的房间。
“我们很喜欢项虔,女婿我们就要他!”游大钱说。
“你可不要搞出先上船后补票的那一套,我们可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李艾钞说。
“没有上船。出去,你们出去啦!”游小桉伏在床上,用枕头将自己埋起来。
“都住在一起了,还说什么不熟,当我和你爸是三岁小孩呢?”
“珠珠,我看像钱比那个财阀家的陈晋孺好多了,以后,相亲什么的都免喽,相亲哪里比得上你自己选的人!”
“爸、妈——你们出去!”游小桉把枕头摔到一边。
“我们为了你和像钱,把财阀家都得罪了,你要是不牢牢抓住他,我和你爸爸就不活了!”她爸妈已经离谱到了这样的地步。
“等一等,你们说的陈晋孺是原本给我安排在昨天的相亲对象吗?”
“没错哈,耳东陈,晋江晋,孺子牛孺,陈晋孺。不过现在还提他干什么?我们只要有像钱就行了。”
所以,原本约好和他相亲的那一天,我不仅跟他买了钢琴,晚上还和他一起喝了茶?
那时候,他知道我拒绝了和他的相亲吗?游小桉冷汗涔涔,为什么他和妈妈发的照片一点都不像。——喔,是了,如今他头发留长,眼镜也摘了!
啊,儒雅的男人,果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中间到底都发生了了什么事情?
大家到底是触动了什么的按钮?然后在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里全掺和到一起。
简单的生活忽然运转得如此复杂!
游小桉一阵头痛。
礼拜二,也就是昨天,游小桉和琴行约了调音,没想到过来的调律师是陈晋孺,好几次,虽然他都文质彬彬,可是游小桉总觉得他内心一定明了一切。
从头到尾,他都只是专注于工作,仿佛对相亲的事情一无所知。
游小桉一想起相亲的事就会一阵尴尬,鹭岛已经小到这样的地步了吗?买一架钢琴也能遇到相亲对象。
陈晋孺准备离开的时候,游小桉说:“陈先生抱歉喔,上礼拜天的相亲,其实是我妈擅自做主,我并没答应的,不知你有没有收到消息。”
“我有收到消息,所以也没去。”陈晋孺难得地露出笑容,她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是她的相亲对象。
“这样最好了。”说出来之后,游小桉舒坦了一些。
因为母亲说过为此把财阀家得罪了,她不确定得罪财阀家会有什么后果,只是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严重,权衡之下,她才选择了道歉。
“可我们还是在原定相亲的那一天见面了。”陈晋孺的模样和语气都散发着浓浓的书卷气,看不出来他是什么情绪。
“喔是啊,真是难以预料。”
“也许是缘分吧。再见。”陈晋孺的告别似乎蕴含着还会再见的意味。
“陈先生请慢走。”游小桉对一个人越客气,就表示她越想和他拉开距离。……
礼拜一和礼拜二,项虔都没来这边。
今晚呢?游小桉从阳台走回客厅,坐到钢琴前,打开琴盖,如葱的纤指放到琴键上,一阵轻微的乐响,她并没弹奏,而是继续陷入沉思。
在灯光的笼罩下,默默无言的游小桉目光并没有投到琴键,还是落在左侧的地板上,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不知如何是好的哀愁。
要不要去巴黎玩几天呢?她动了这样的念头,不不,去得太频繁,好没意思。
就在这时,门被扭动,那声响把她拉回现实!
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地,游小桉的手指的琴键上灵活地跳动起来,是《他约我去迪士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