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旧日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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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在莲音身边需要随时待命的蕊卫，当然也需要接收莲音一切心情的起伏，却不仅仅只有喜乐。季冬白更愿意把莲音的心情称作喜乐无常，这时才突然明白此前他身边为何无一贴身侍卫丫鬟，甚至作为莲谷谷主，谷内却没有众多的人等出没于谷中，跟随前后相拥戴的原因。毕竟这些都是体现奢侈的谷主生活的必备因素，至少是在她看来，仅仅一些奢华艺术品作陪，是远远不够的。
如她一般待在莲音身边超过一天还未疯狂的人，不是中了咒术的傀儡，比如她；就是没有思想的木偶，比如清影。余下她见过的人等中，还有谁能够一整天完好无损地待在莲音身边，这样看来，她本身也是一种奇迹，若不是时尚圈也是这般复杂的名利圈，扮演忠于莲谷的白莲一角，岂能如此顺利。面对生活，没了梦想与希望，就如同白莲这般，只剩下麻木的服从，但她却并不希望假戏真做。
现在想来她却宁愿担任清影的影卫一职，哪怕只是安静地待在冰冷的阴影中，穿不透阳光，也比现在她随时接受夺人心魄的迷魂考验，这样烈阳灼目来得安全。如同围城一般，进去的人后悔万分地想出来，未进的人挤破头颅地想进去。季冬白也不知她嫌弃万分的阳光普照生活，或许正是清影一生不可触碰的三寸日光。
人，或许，总是失去，才恍然大悟，如同希望。季冬白恭敬地站在莲音身后，虽然目光未曾离开莲音，心神却飘忽到了放于桌上的信件和画轴。猛然间听到苏氏布庄找寻苏缎的消息，她最先想到的便是和爹相处的点滴暖意，但最后听到却是苏沐愿意用镇庄之宝——冰蚕银月织锦绸缎，来换取她的下落后，她便百思不得其解。
回想在苏府生活的记忆片段，关于苏沐的回忆非但没有占据半滴暖意，反而处处透着阴寒。也可以说是他间接将自己送入了圣无岛，甚至于她当时身处莲谷后不久便毒发差点命丧黄泉，当时她怀疑这身上中的毒便是苏沐所下，何时中毒她却不得而知，只因苏府上下也只有苏沐一人恨不得她去死，不然好好的苏缎也不至于换成了她季冬白。只是离开苏府都这么久远，要获知她的消息为什么要等到现在，而且听清影所说，若不是当时莲音愿意施救，这世间便是大罗神仙也再难救她，必死无疑。
这般狠戾的毒药，苏沐在用时便已知道了她会走向死亡的命运，何必再费心获知她的下落。即使她现在仍旧活在世间，但自她从入岛后，关于苏府的消息便一无所知，更何况她一直以季冬白自称，哪怕是后来的白莲，也都未再踏出圣无岛半步，与苏府有关系的人都不可能再见过她。其他人更无权动用镇庄之宝来换取信息，难道这些是爹的授意，其实这些年爹一直未放弃找寻她的下落，最后不得已才想到这个方法，求助于莲谷。只是她真的有这么大的价值么，需要花费如此代价来找寻么。这样细细思索，季冬白总感觉一团迷雾笼罩着思绪，这团深沉的阴谋感充斥着的迷雾笼罩着自己，却理不出丝毫头绪。
“你很喜欢这画。”莲音放下手中的汤匙，接过一旁白莲准备的白绸擦拭嘴角，妖娆的声线顺着白绸滑进季冬白混沌的脑内。
“属下惶恐。”季冬白立刻回神，顺口回道。若不是莲音出声，她现在都不知自己身处何方，莲音身边岂是能随意发呆神游，季冬白暗掐了掐掌心，提醒总是大意的自己。也幸好她目光未曾离开莲音，看他拿起画轴，这才明白他是在问她关于画轴一事。
“看来小白对这副画有兴趣。”只是惶恐，不是不喜。身边有只充满好奇心的玩宠，到底要不要满足她的好奇心，就看她的表现了。莲音唇角微勾，一手解开缠绕画轴的丝线，在手上缠着卷儿，却并未打开画轴。
“属下只忠于主上，白莲不知这是何画，不知何为兴趣。”潜台词便是她真的对这副画毫无兴趣，也无意欣赏此幅画作，前提是莲音能顺着她的意愿。若是他发现这画上之人苏缎便与她是一人，又不知会如何折腾现在的白莲，蕊卫生存守则上说他生平最厌恶撒谎之人。只是她本来就是季冬白，与苏缎无关，但这移魂穿越之事又如何能说清。
她的样貌与儿时并未有多大差异，却是更为楚楚可怜，一双水眸脉脉含情。这些虽被她刻意隐藏，但却不知何时会被莲音的一双利眸识破，隐隐不安。以至于不到万不得已，她并不会直视莲音。但他若看完苏缎的画像后，定会对她有所起疑。古时画像虽不是写实画风，却在神韵上更胜一层，鲜活灵动，苏府耗费如此心血，定会请最好的画师来作画，送到莲音手中的画作必是其中精品。这样想来，季冬白内心忐忑不已，却别无它法，只希望莲音等她走后再看，给她一个思索应对的缓冲时间。
“小白连画作都未曾欣赏过，看来这是主上的不是，让你在落日塔中读书成了一个书呆。这书呢，是该读，但不能读死书。画呢，也要学会欣赏，却不能看入迷这便是兴趣。倘若别人提及，可千万不要落我的面子呵。”莲音一手卷着画轴的丝线一端，另一手往下一拉，偏不如季冬白所愿，画卷瞬间完整地展现在了两人眼前，
“这人，没印象。”画中有一笑容灿烂的女童倚着一棵桃花树，在岛外随处可见的发色，无任何特别之处。扎着双平髻，并分别戴着两粒珍珠钗，看得出衣着的华丽，却并未有任何可赞之处。印象中，如此普通的路人甲在他的谷中未曾出现。但凡他见过的人，听过的事，看过的书，无一不是全部记住。这等毫无特点之人，根本不在他邀请入岛之列。苏府，竟说她曾被邀至岛上，这是在向他挑衅么。真是，有趣。
“这人，不…。”季冬白本想装作不小心打翻西瓜汁弄污画作的想法，却因为莲音瞬间便拉开画轴，而未能有所动作。看到画中人后，更是措手不及地说了出来。苏缎根本不是这样，画中的女童没有苏缎那般楚楚可怜的气质，满面阳光灿烂的笑容。更何况是，显而易见的黄褐色头发与她天生不吉的黑发形成强烈反差。这人，不就是……
“这人，不怎么。”难得听见小白对他人的看法，也对，这岛上除了小白一人，并未再有多余的女子。若是小白喜欢这般普通的人，找来陪她也并无不可，只是这玩宠的眼光怎这般低俗，这样的人也能入眼。莲音饶有兴致地等着她的回答，并无不耐。
“这人，不认识。”当她开始扮演白莲一角，只因全当成是一出戏，撒谎便是信手拈来，脸不红心不跳。这人，确实不是苏缎。她却并不是真的不认识此人，初到这世界后，睁眼看到的第一人便是她——白雪。只是，这些消息，莲音却没必要得知。
“不认识，小白还看得这般目不转睛。让小白连认识的主上，都不曾看过一眼。”莲音所在意之事的重心总是让季冬白深感无语，无奈还未做出回答。莲音的话题又一转：“信上说这苏缎如今已近豆蔻年华，这画像还是她来岛那一年的样貌，这样算起来，小白，刚好和你进岛的时间差不多呵，你们的年纪也正好相差无几。”
“属下，不知。”另有所指的话语，让季冬白背脊生出冷汗，只能从嘴中蹦出几个简单的词语。只是几个无意识的动作和信中的只言片语，便能作此猜想，而且答案正确，季冬白被莲音犀利的洞察力惊得双手紧握。下意识地向他望去，却只看见一片腥红的目光，但很快又散去。
“不知便是不知，我曾经也赞誉过你这一点。想来，现在的你，应该是真的不知。”小白目光中的清冷一一映衬在他的琥珀色眸中，相看无言，玩宠的心思太无趣，也不想猜，初入谷的小白是何等模样，他也无意去回想。这圆凳也没有他的躺椅来得舒适，他只适合享受生活。唇角微抿，想到此处，莲音遂站起身。
“属下，谨记。”莲音比她高出许多，他一起身她从直视便不得不改成仰视。也挡住了阳光的照耀，洒了她一脸的阴霾，更看不清莲音此时的表情，是阴是晴。还好他并未多做停留，转身又向躺椅走去。
“退下罢，天黑前不要进入。”说罢，便在躺椅上慵懒的闭目假寐。无人得知那凤目下的流光潋滟是何等妖娆风光，闭目，只是沉思。
“是。属下遵命。”感觉像是终于得知下一季最爱新品发布的消息，季冬白按捺住嗓音中的激动，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唯恐扰了莲音的梦乡。
云淡风轻，如此晴空。为何刚才的她却深感风云变色，恍若世界末日。一定是妖孽道行太深，而她抵御迷惑又太过疲惫的缘故，以至于出现了两眼发昏，以致黑暗临泽的感觉。只是，现在的她还没有资格说累。既然，莲音让她天黑前不能入内。何不趁着时辰还早，先去找屠夫问询，这个时辰他的冰块应该基本融化了。而且清影作为影卫，需随时待命莲音身边，这样一来，反而是她还有自由的时间，想来清影更不会扔下莲音来监视自己的行踪。他们进水不犯河水，没有莲音的命令，她去哪清影也不感兴趣。
在隔壁房间小憩了片刻，季冬白便身手敏捷地从房顶离开，这一次离开更为熟练且得心应手。而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她，却忽略了石雕阴影处那团化不开的墨绿浓雾，他们太过相似以至于看不清真相。
本还在屋内假寐的莲音却感觉到了来人的气息，缓缓睁开了狭长的凤眸，神色未变地淡然道：“既然来了，就先进来。”
“主上，墨莲拜见。这是你吩咐清影让我带回的东西，都在里面。”一大片阴影瞬间抢占了屋内阳光的份额，使原本明亮的屋内，顿时黯淡了许多。一个紫檀木雕的匣子应声放于桌上，见任务完成，墨莲便想退出屋内。太光明的世界，不适合他。
“既然来了，何不一坐。”虽是反问的语句，同样却是命令的语气。令本想退下的墨莲脚下一顿，自发地坐在了一旁的圆凳上，等候莲音的吩咐。主上说什么便是什么，这样在谷中才能活得长久，想要在谷中活得舒坦，便是得主上说什么便做做什么。只是二者不可得兼，一者尚可生存，另者只能舍生。比较起来，居住在岛上的人都明白，主上说什么便是什么，才是最轻松的生存之道。
“我的玩宠呵，就白莲一人，想来你来时便已见过她。只是，这调教玩宠一事，还是我这个主人来执行，比较稳妥。你说呢。”妖娆的笑再度挂上嘴角，他的私有物可不喜欢他人的觊觎，甚至念念不忘。
“墨莲明白。”同样是看着莲音长大的长老之一，只是这短短几句话语，便明白了莲音所指何意，只是他并不关心白莲如何成长，他只有一个目的——杀。只是主上在此时提出，想来暂时对白莲有了兴趣。按主上平时的喜好推算，这兴趣也不会持续多久。到时再暗中下手，更加稳妥，毕竟他的目的不是与主上为敌。墨莲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喑哑晦涩，黑暗丛生。
“既然明白，便可退下。”莲音一向不喜墨莲的声音，事情吩咐完毕，便让他退下。也并未理会桌上安放的木匣，只是再度闭上凤眸假寐，不知想着何事。
墨莲长老便领命退下，无任何言语，干脆利落。似来时一般，浓雾又自行散开，便不见其踪影，留下一室光明。光明，永远是莲音喜欢的世界。假寐中的他又想到什么，妖娆的笑无声在唇边漾开，这次，小白，再也无法逃脱。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旧日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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