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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哥要回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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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姐……不要抛弃我。”
月余来,时常混沌的梦里,反复被黑暗吞噬,反复被一抹银色追至末路。我已然累极,耳边却出现了其他的声音。
一个本该被记忆遗忘的,干净少年的声音。
“说好了哦,学姐在东都医大等我。”
下一秒他的声音逐渐被属于工藤优作的声音所掩盖,威严的令人喘不过气。
“出国读大学吧,优香。”
“未结案的犯人还在到处游荡,为了不让我分心去照顾在外读书的你,乖一点。”
‘乖一点’,哥哥说。
我知道的,优作哥得罪的都是穷凶恶徒,我不会给家里添麻烦的。
可梦中光怪陆离转瞬即逝,工藤优作脸上的严肃逐渐阴森……
【臭丫头,又找抽了是不是?!】
真实的令我猛然惊醒。
死鱼眼的小男孩趴在我枕边,举着电话。
电话里我哥的声音格外震耳欲聋:
“工藤优香——你最好现在就解释清楚,不然我不保证我回去了你还能拥有辩护的权利!”
解释…解释……我该怎么解释?
我慌张的揪着两撮乱发,茫然失措地看向柯南。
他耸耸肩,一脸的爱莫能助。
我哥要回来了=末日要到了!!
舆洗室的镜子里,我搓了搓一头乱翘的红棕色长毛,苍白的小脸格外可怜。
怎么办?我要怎么解释我现在的模样?我哥可不是毛利哥,三两下就能糊弄过去。到时候哪怕他原谅臭小子的侦探嗅觉着了组织的道儿,原谅了我瞎看热闹倒了霉……
……他也不可能原谅我以身犯险,私藏千亿大盗、组织成员!
不知道一早上什么时候溜进工藤宅的,柯南正坐在椅子上晃悠着小腿神神在在,等我出来,递过来我的书包。
我打眼看了一眼桌子,恶狠狠掐了一把他的小脸:质问:“三明治怎么少了一个?说!”
他无辜:“不是给我多做的份吗?”
“臭小子你在内涵我饭量大吗?!”
“唔……”
气死我了,要迟到了懒得理你!
我几乎是一手挎着书包一手拎着柯南出了门,恰巧撞到了门外的小兰。
看见我左手鸡右手鸭的剽悍,她温柔笑笑:“早啊,千惠酱,真有活力呢。”
“啊、啊是,早。”我尴尬地把臭小鬼放到了地上。
欺负小孩子什么的,不存在的!
……
老阿姨重回学校的课程,不是我吹,当年我也是年级榜的好学生,还是很轻松的。
除了英语课。
“oh~cool~British accent~”
被夸了,但完全开心不起来啊!
金发碧眼的女人一手撑在我桌,弯身看我,笑眼弯弯。我刚坐下猛地抬头,十足饱满的光景炫的令我僵直地移开了眼睛。
“千惠?很棒哦~”朱蒂食指点点唇,笑。
说实话,藏着一个组织成员,我不是不心虚的。尤其是赤井秀一把我堵在店里逼问要人之后……都是同僚,鬼知道他告没告诉朱蒂?
但她没明说,那我也就当鸵鸟,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从来不与她对视。我相信上课只要不给老师机会,老师就不会点到我。
毕竟班里的男生超级欢迎朱蒂,眼睛恨不得黏在她深邃的事业里,抢着被提问。
想到这里,我低头瞅了瞅自己的股票。
切,爷是潜力股!
……
老阿姨放学时的社团活动依然可以摸鱼,为了不那么麻烦去适应新的体系,我依然选择了帝丹的话剧社——我曾经当过团长的地方。
摆放完舞台布景,我深深打了一个呵欠,往幕布后面一坐开始摸鱼。
想想我当年,本意也是想划水来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团里来的新人越来越少,毕业的学长学姐却越来越多,最后面临着退社危机。
团员一脸无奈地说还不是我凶名在外。
诶?我的原因吗?!
也是。
有希子嫂子是帝丹公主,
妃英理嫂子是帝丹女王,
我……是帝丹の保卫科大队长。
年少的我因为我亲哥带我见场面、干哥教我身法手段、毛利哥教我防身拳脚,本比别人有着很多的能力,又精力旺盛无处发泄,太过于打抱不平,惩恶扬善,搞出了太多的乌龙事件。更重要的是总被人误会,留下了许多没来由的奇葩传说。
#工藤优香独自在天台干掉□□老大的儿子一帮人!#
听我解释,我只是用他怕被自家爹打死的把柄威胁他不要在学校乱来而已啊……
#工藤优香击败街头械斗的街头恶霸!#
容我解释,那是因为我哥和警官就在附近啊……
#工藤优香徒手拽下富二代装逼犯开的直升机!#
天地良心!!!这个纯属瞎编烂造标题党!
那是他装逼结果绳梯勾到了栅栏,我去帮忙解开啊喂!!
可惜,等我回过头来发现名声不对时,已经晚了。我身边已经半个正常人也不会接近了。
于是为了补上社团各种空缺,我逐渐身兼数职,上台表演就算了,还要当编剧,导演,动作指导,甚至还要经常跟着制作道具……
怎一个惨字了得!
最后我众望所归地当了一块团长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平平无奇的高三生活,顶着巨大的压力到处求人……好在,男主演不用我担心。
多亏我的小跟班新出智明。
我拧开小哀给我准备的保温杯,望着黄澄澄的枸杞茶,呷了一口,舒服叹气。
往事种种,告诫我如今要谨言慎行,谨小慎微,幸福养身,摸鱼万岁。
在话剧社当了那么多年,我当然知道哪个角落最容易,于是义不容辞地进了道具组。
哼,要不是灯光不缺人,我就去灯光了。
“工藤,长崎,布景OK了吗?”
“OK了!”我应声道,放下保温杯顺着后台里的通道溜进观众席,躲在编剧团长他们后面一起看效果。
这场戏很早就开始制作道具了,我不过是摆摆布景,就可以看排练了。
现在排的是一部经典话剧《蝴蝶夫人》。
日本少女背弃信仰嫁给了美国军官,守望远洋等候丈夫,却等来了他和他的妻子打算带走孩子的结局,于是蒙上了孩子的眼睛,自尽而死。
我演过的。
那一场,我演了女主角巧巧桑,新出演的男主角平克尔顿身边的领事军官,夏普莱斯。
不过都已经是回忆了。我看向台上。
舞台上,披着白纱的纯洁少女神情忧恸,向自己新婚的英俊丈夫伸出了双手:“亲爱的,爱我吧,请不要让我悲伤。虽然我是个小姑娘,但我的心爱你发狂…… ”
她已经改换了信仰,去信奉他的耶稣,她忍受着亲人的咒骂去爱她未来的依靠。
英俊魁梧的美国军官热情而温柔地回答:“把你可爱的双手交给我吧,我的小蝴蝶,你的名字多么美丽,我是多么爱你~~”
“卡。”团长忽然喊停。
我正疑惑着发生了什么,就看到昏暗的台下,团长的身边好像多了一个挺拔温润的身影。
——熟悉的我右眼皮一跳,还往后面躲了躲。
“大家欢迎一下,我们话剧社新的指导老师,也是帝丹高中极少数的从高一就开始担任男主角的学长,新出智明老师!”
台上台下鼓掌声不断,我也跟着鼓掌,庆幸自己躲在了角落里。
要不是打听了,我竟然不知道,我这个当年的小弟,现在是帝丹极受欢迎的男神,尽管他只是一个校医。
这学校不知道有多少女学生幻想着和他来一场保健室play。
现在的女学生真是太开放了,我不过是多问了一嘴,她们恨不得明条列点给我洗脑成后援会一份子。
不过说起来……他当年还是篮球队的主将么?我努力地回想着那段时光,发现自己竟茫然无所觉。
主将的话……不应该部活相当忙吗,为什么他还总来话剧社帮忙?
我记忆中的新出,从来没有说过他还有篮球社的部活。
我对篮球不感兴趣,从来没去看过比赛,而他也从来没有邀请过我去看比赛。
在这种情况下我会以为他是篮球社的摸鱼冠军,也是理所应当。
现在看来,情况正好相反。他是顶着队内的压力来的话剧社帮我的忙,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可是…为什么呀?我收他做小弟,却没有一定要他跟着我啊?
虽然、虽然话剧社确实很缺人,我当初问了一嘴他要不要来演个角色来着。
谁知道……他演着演着就从道具本具,演成了无可争议的男主角,我哪怕是有心想换,都换不掉。
因为根本没人有自信与他争。
我问谁都是说:对不起团长,还是让新出演吧,人家不是演的相当好吗?
好是好没错,可是观众也会审美疲劳的吧?
副团长拍拍我的肩膀,指指台下。
好的,我闭嘴了。
连彩排都十分叫座呢,不知道有多少女生扒在门外想要进去看。
我说这小子,该不会是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吧?
温和的嗓音打断了我的回忆。
“这里应该是这样的,逢场作戏的美国军官被巧巧桑的天真真诚所打动,怜惜她做出了回应,而不是真的爱上了她。”新出看着台上的两位主角,指点道。
我在最后方望着他的身影,目光中露着不自觉的赞许。
他对于演戏真的蛮有一套的。
不管是十年前被我拉上台却独占鳌头的风光,还是现在处于昏暗的角落,缓缓念着台词也依旧发着光的自如。
他的眼眸仿佛藏着孕育生灵的深海,温柔,却也深邃难名。眼中的怜爱使其熠熠生光,他歌唱般诉说着热情的回应:
“把你可爱的双手交给我吧……我的小蝴蝶。你的名字多么美丽,我是多么爱你……”
一样的台词,可他不知道为何,却比台上被灯光包围的男主角更加引人注目,仿佛他站在哪里,哪里就应该是舞台。
团长不住赞美,掌声从四面八方逐渐响起,我只好也合群地跟着鼓掌。
然而新诞生的男主角却忽然抬起眼帘,眸中的温柔好像脱离了戏剧,又好像仍旧沉浸在其中,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如同寻找着什么。
我心里“咯噔”一声,这状态我太熟悉不过了。
他要找人搭戏。
我正想往后退一退浑水摸鱼,本该窝在话剧社的道具里长蘑菇的我,可不想再被拉上去当苦力。
可是那情意朦胧的漆黑眼眸,却缓缓停在了某个不被人发现的角落。
“千惠。”他轻轻点出我的名字,熟稔般道,“来帮我一下好么?”
好个屁!!我想要拒绝,“谢谢老师的赏识,不过……”
忽然身上一寒,我转眼便看到了四周羡慕嫉妒恨又充斥着‘你不要不识好歹’的眼神。
尤其是团长一脸狞相,若是拒绝便活剥了我的样子。
“……不过不应该称作帮。”我脸上笑,心里哭,“我应该的。”
我低着头走到他的面前。内心哭嚎,我只想当一个小透明啊喂!!
男人垂眸看着眼前自欺欺人的女孩,胸腔内跳动的一团火,摇曳半分。
说出真相吧?
她会为此而慌张失措,红着微扬的眼角湿漉漉看向你,瞳孔倒映着你。也会愧疚而难耐地揪住你的衣角,解释当年的失约,乞求原谅。
不,不能这样。
他是温柔的医生,和善的老师。男人克制着,想要揭发她拼命想要掩盖的一切的冲动,扶着女孩的手臂双双跪坐在了舞台的中央。
这个距离很近,近到他足以俯身将她揽在怀中。
他多想俯身,在她的耳边轻声问一句,“学姐,你还记得么?”
你还记得十年前的巧巧桑,有多令人惊艳么。
如带着露的百合花般纯洁的少女,她天真的眸光,她青涩的笑靥,让挽着发的白纱为之轻舞,令月白色的和服熠熠生辉,如一只轻捷而纤细的蝴蝶,摇曳落在人的心尖上。
她向那个薄情的平克尔顿,奉献自己的爱情。
可他只是故事中驻军长崎的领事,夏普莱斯。
他既无法劝阻轻佻自大的平克尔顿伤害这纯洁可爱的女孩,也无法改变那只自由的小蝴蝶随着满园的花朵凋零的结局。
……但是现在不同。
他不是夏普莱斯。
而她,也并非是纤细柔弱的蝴蝶,只能汲取爱情的花蜜维持生息。
她是毛色华丽,体态优美,惑人而不自知的捕猎者。天真烂漫的同时却又无比谨慎,她的魅力吸引着人踏足森林的同时,又不允许任何人将它驯服。
十年前的她,无人不知的张扬绝艳,纤美却强韧,将帝丹池底的浑水搅个天翻地覆。用那天真却令人叹服的正义感,掐灭了青春期的恶劣少年少女们嚣张的火苗。
她的笑靥好似有一种魔力,精准地勾住了他的心,迫使他将错就错,情愿装作软包子的可怜模样,在她身后寸步不离。
新出智明温柔地注视着眼前宛如从记忆中走出的女孩,此刻她幼怜水亮的眼神格外惹人怜爱。
十年光景,她没变,却也变了。
他变了,心却没变。
于是他按照剧本当中所言,也遵循着所谓欲望,爱怜地,向女孩伸出了手。
……太、太近了!
我不自觉地感觉到紧张无措,不知道是不是很久没演对手戏的缘故,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氛围好像在逐渐变化,好似有什么湿润且温柔的网,如雨后蛛丝,如深海潜流,一点点包围,随着那只白皙修长的手抚上脸颊……
我下意识瑟缩着躲开了。
却没有看到男人蓦然变深的眸色。
怎、怎么办?好尴尬啊……好在剧情就该是这样,他应该不会发现吧?
我努力回忆着台词,羞怯而迷茫的问:
“听说在你的国家里,人们捉到一只蝴蝶,要用铁钉把它钉住?”
新出智明温柔的墨色瞳孔将晦暗的情绪掩藏在深处,唇边牵起一抹弧度。
“我亲爱的姑娘……人们这样做,是有一定的道理。”
“因为不愿意失去那可爱的蝴蝶。”
他俯下身,用极尽温柔的怀抱将女孩搂在怀中,骨节分明的大手仿佛安慰般,轻轻扣在了有些脆弱敏感的后颈。
男人听见自己的声音克制不住地暗哑:
“……现在我捉住了你,你再也无法逃避。”
危险。
突如其来的紧迫感骤然出现,我原本放在新出智明胸口的手指不自觉蜷缩起来,颔首小声地推拒着他:
“老、老师,可以了吗?”
我僵硬地拉开了我和他之间的距离,脱离出戏剧。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成长后的新出智明,他的行动并不在我能预设的范围内……?
好在我突兀的结束并没有让新出智明觉得失礼,他笑着站起身,赞许般地为我鼓掌。
“演的真好,不过千惠应该没看过剧本吧?”
糟糕!不要夸我!
我连忙解释:“我我我看过这部戏,所以有点印象。”
迎着话剧社成员们的目光,我既不希望成为众矢之的,也不希望流露出一丁点所谓才能。
他是在坑我?我后知后觉想到。几乎是报复一样,借着指导老师的身份,将我从长蘑菇的角落提到众人眼前。
神经病啊!我反应过来后,心中怒骂。
我终于明白了,那孩子长大后,并非像以前那样唯我是从,软弱可爱,竟然欺负起老大来了!
总之就是不该走的太近!我暗下决心。部活结束后,我趁着团长和新出相谈甚欢不知道在聊些什么,提着书包立马滚蛋,去找等我的小兰。
不过小兰不在鞋柜这里呢,去校门口找了也没有。
也许是部活还没结束?我心想。站在人流不息的学校门前,掏出手机想要给她打个电话,却没想到一翻记录居然有这么多未接来电。
还都是同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
我皱起眉头,犹豫片刻,回拨了这个陌生来电,在一片忙音中静静等待。
此时的我,并没有想过,这将是我最后悔的事情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