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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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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总是害怕那些他们所不能理解的事物—
夜的黑暗笼罩了镇子,唯独只有教堂中的火烛还依旧亮着。
小镇上的居民此刻就聚集在这里,大家默不作声坐在一块,教堂的大门紧闭着,因为这不是什么神圣的聚会,只是躲避怪物的唯一方式。
而说到那些怪物...
一想到那些可怕的生物,教堂中的每一个人都能感觉到内心深处的一阵阵恐惧。那是一种似人非人的怪物,长着狼的脑袋,身上布满了毛发,散发着一种腐烂的味道,行动却极其迅速,有着野兽的獠牙和爪子,只要那么快速地在你脖子上摸一下,你就会成为一具死透的尸体。
谁也不想拿可怕的怪物降临在自己身上,成为下一个可怜的倒霉蛋。
而人类就是这么一种生物,当他们遇到危险时,弱者便会像乌龟一样缩成一团,群体就会汇聚在一起,就好像这样就能够凭着人多势众来保护自己似得。
比方说,在镇长的带领下躲在教堂中。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布恩镇长和他的家人就坐在教堂最前排的长椅上,这里离门口最远,也最安全,和他的妻子、他的一对儿女、还有他们养的那只狗——亨利,正被他的女儿抱在怀中。我们的镇长此刻低垂着脑袋,沮丧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懊恼地小声嘀咕着。
而坐在他身后一排的,则是镇上肉铺的老板巴萨尔,这个胖乎乎的屠夫表面上看似镇定,可谁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那沾满油腻的右手就一直牢牢地抓着那把切割猪骨用的大屠刀,而他也压着气,不说话。
在旁边一点的位置上,一位气血方刚的年轻却自信满满地靠着身后的柱子,拿着手中的斧子跃跃欲试。
年轻的名字叫肖恩,是镇上老猎户的儿子,或许对这样年轻气盛的小伙子而言,杀死一只怪物,远远比躲在这里当懦夫要有意思得多,也可能——要更容易?
“上帝保佑...”
作为教堂的拥有者,阿德里安神父自从教堂的大门被用木栓拴上之后,便一直站在门前对着大门默念着圣经上的字句,他的手中紧紧拽着十字架挂坠,心里暗暗祈祷着这个神明的象征真的能在关键时刻保佑他和这里的所有人。
而就在这个时刻。
“咚咚咚...”
突然间,教堂的大门被敲响了。
一刹那,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教堂的大门上。
为了逃避怪物,镇上所有人都已经聚集到了这个教堂中,而此时,又会有谁在外面敲着门呢?
没有人去开门,也没有人敢去开门,女人拉着孩子躲在了最后面,男人拿起了手边最可用的东西当做武器,人们的目光都死死地盯在教堂的大门上,似乎它随时都有可能会被撞开,然后一群可怕的生物从外面冲进来,扑向教堂中的每一个人。
“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在听者的耳中,却如同凿子敲打在骨头上般让人感到头皮发麻。恐惧就像一位严厉的拷问者,它在自己囚犯们的心脏上来回踏步,缓慢而颇有耐心地欣赏着他们那因害怕而扭曲的恐惧面庞。
然而,恐惧越深,孕育而生的愤怒也就会越为庞大。
而当愤怒积攒到一定的程度时,人就会失去理智,拼尽一切去奋起反抗,作最后的垂死挣扎。
一个靠近门口的男人突然站起身,他大叫道:
“够了!我受不了了!要么就杀了我!要么就让我出去把它们都杀了!”
这是一个拿着木棍当武器的男人,他冲向了教堂的大门,在其他人都没反应过来时,教堂的侧门就已经被他打开了。
他甚至没有来得及看清楚门外站着的到底是什么,就一根棍子朝着对方的脸上砸了过去。
可他挥了一个空。
在他挥出木棒的同时,他的对手就已先一步地向他的左侧迈开,躲开了袭来的木棒。而紧随其后,对方快速地抓住了男子的手臂和胳膊,一个强有力的过肩摔——男人被制服在了地上。
“砰!”
男子的后背哼哼摔在地面上,手中的木棍也顺势脱落,鼻腔中感觉教堂门口的那潮湿土壤气息似乎让他稍微冷静了一下,于是他下意识地抬头看着摔倒他的人,却惊讶得张嘴说不出话来。
他真正感觉到了未知的恐惧。
他的对手有着人类的身体,而且非常壮硕,然而他的颜色却并不像是个人类:他的皮肤是黑色的、他眼睛的痛苦也是黑的,还有黑色的头发,在这黑夜中,只有两点白色的眼白皎白可见,看上去就如同黑夜中一双狼的眼睛。
“上帝啊!你是什么东西!!!”
男人终于想起自己还是能大叫的,他慌张地从地上爬着,连滚带爬地逃回了教堂里。
而在教堂众人惊恐的目光注视下,那个黑皮肤的男人沉默地跟着走了进来。
“砰!”
教堂的门又关上了,可教堂中的气氛却更加紧张了。
那个黑皮肤的男人停下了脚步,他就站在那,冷漠地用目光扫过教堂中的众人,似乎在检查着什么。他的神情漠然却又有一丝傲气,皱着眉头略显严肃,黑色的头发编成了一捆捆辫子向后垂挂着,身上穿着的燕尾式皮甲泛着质感的白色光泽,而似乎在他腰间,隐藏在那斗篷的下面,左右各安置着一把奇怪的武器。
无论是他的肤色还是服装风格,看上去都不像是德玛西亚人,更像是一位游侠。
“难道是从恕瑞玛那边来的?”
教堂中,隐隐约约响起了一些不礼貌的窃窃私语。
布恩镇长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阿德里安神父的旁边,他似有似无地用胳膊撞了神父一下,在后者转身来后,又朝对方使了个眼色。
阿德里安神父先是一愣,见镇长又瞪了自己一眼,他这才战战兢兢地朝男人的方向走了过去。
“你好,我的孩子,你来这里是为...为了什么?”
越靠近男人,他就拼命地想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慌乱,试图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不那么激动。
不过男人没有回答他,只是将手伸向了自己的腰后面,似乎要拿什么东西。
一份沾着血的信封被拿了出来,递给了神父。
“天哪!谢天谢地!”
后者在快速地拆开信封,读完了信封里的内容后,就大叫着抱住了面前的这个男人。
而在其他人困惑的目光下,神父喜及而泣地接着说道:
“你就是梵蒂冈城派来的丘林基大人吗?太感谢你们了,我就知道梵蒂冈不会无视我的求援!感谢上帝!你们带了多少人来?”
“我想,你可能搞错了什么...”
正当教堂中的诸人听神父说到梵蒂冈的援军而感到一丝希望时,那个黑皮肤的人却终于开口打断神父道:“那些从梵蒂冈来的人都已经死了,如果你说的丘林基大人就是给我这封信的人,那么他也已经死了,他的尸体现在正倒在来这的路上——出于人道,我送他上路了。”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平静,似乎他早已对这些生死的事情感到了习惯。
“好了,现在你们这的问题归我管了,而我的名字、你们可以叫我—”
“—卢锡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