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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迟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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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李书影不情不愿和明杳道歉,然后飞快跑走,背影狼狈又滑稽。
“欺软怕硬的垃圾。”鹿玫轻嗤点评。
明杳看着陈放,轻声开口:“谢,谢。”
陈放摆手,显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把鹿玫给明杳买的礼物放在她课桌上,偏头,眼神扫过鹿玫:“比赛没结束就跑回来,想好和老爸怎么解释了吗?”
“美少女的事,你少管。”鹿玫扬起下巴,倨傲地回道。
陈放哼笑了声:“你要有明杳半点儿乖,我也懒得管你。”
鹿玫烦躁赶陈放走:“你好烦,快点回你班去行不行?”
“走了,学妹。”陈放和明杳挥手,从她身边走过。
男生校服一角无意间擦过明杳手臂,带起一阵酥麻的痒意,明杳如触电击,感官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她能闻见陈放身上淡淡的沐浴露清香,以及听见自己强烈的心跳声。
明杳发现鹿玫给自己买的礼物是京城有名的稻香村糕点,她把包装盒放在椅子旁,起身去帮李书影把课桌立起来,又把地上的课本和水杯放回桌上。
鹿玫见此,无奈皱眉:“杳杳,你怎么能好脾气到这地步?”
明杳抿唇,笑容腼腆:“她,跟我,道歉了,我不想,再追究。”
“你可真是太好脾气了。”鹿玫撑脸歪头,说,“要是我受欺负了,我非得十倍百倍地讨回来。”
明杳和鹿玫聊天,倏地想起陈放刚才说她比赛没结束就回来了,好奇地问鹿玫:“你…不是明天…回来吗?”
鹿玫眼神微闪,伸手捏了捏明杳肉嘟嘟的脸,笑着说:“我听说你被李书影欺负了,所以立马赶回来了,你感动吗?”
“感…感动。”明杳红脸点头。
鹿玫没再像以往继续逗明杳,双手枕脸趴在桌上,眼睛盯着回形走廊对面的高一六班教室。
明杳能察觉鹿玫此刻心情很低落,她从校服外套里摸出一颗话梅糖,指腹不舍摩挲糖果包装纸,犹豫许久,明杳把那颗话梅糖递到鹿玫面前,语气认真地说:“杪杪,别…别难过,我…我请你吃糖。”
鹿玫低眸,明杳白皙掌心躺着一颗话梅糖,噗地一下笑出了声,抱住明杳,亲昵地蹭了蹭她脸:“宝宝,你怎么能这么好。”
明杳闻见鹿玫身上好闻的玫瑰甜香,羞得红了脸:“你…不…不难过…了吧?”
“我才没有难过。”大小姐厉声否认。
鹿玫拿过明杳掌心的话梅糖,撕开包装纸,丢进嘴里,舌尖抵着酸酸甜甜的话梅糖,看着窗外含糊不清地说:“我只是有一点不开心,就一点而已。”
明杳很轻地拍了下鹿玫的肩,语气安抚:“我…我陪你。”
鹿玫扭头对上明杳剔透明亮的杏眼,女生眼神过于干净,有种安抚人心的魔力,鹿玫烦躁心情消散不少,朝明杳露出笑容:“放心,我没事啦。”
预备铃声响起,李书影和几个玩得好的同学一起回到班上,看见自己被收拾干净整齐的书桌,拉过一个男生问:“谁帮我收拾的?”
男生指了指明杳。
李书影神情复杂看向明杳,明杳正低头做题,那张乖软的脸被课桌上堆叠如山的书籍遮住,只露出饱满的额头,毛茸茸的马尾辫。
似察觉有人在看自己,明杳抬头看过来,对李书影露出一个怯生生的微笑。
李书影别开脸,眸底情绪驳杂。
柏从寒知道这件事后,在周五晚自习上课前,把李书影和明杳一起叫到办公室,严厉批评李书影,要求她在下周一晚自习上公开检讨承认错误,并向明杳再次道歉。
李书影一反常态承认自己错误,再跟明杳道歉的语气比上次诚恳许多:“对不起。”
从办公室离开,明杳叫住李书影,认真地说:“我…接受…你的…道歉,但…但是…不代表…我会…原谅你。”
校园霸凌对明杳是身体和心灵的双重伤害,她可以接受李书影的道歉,但不代表李书影对她的伤害可以一笔勾销。
李书影哦了一声,从明杳身边走过:“那是你的事,和我无关。”
晚上放学,鹿玫提议送明杳回家,因为明杳左腿受伤,两人等同学都走完了,才收拾东西从教室离开。
路过高一六班教室时,前门走出来一对男女,女生侧头看着身边男生,眼神含羞带怯:“周叙白,明天中午我们能一起吃饭吗?”
周叙白站在走廊上,白光下的脸庞瘦削干净,五官清冷,瞳色很浅,颀长身躯带着少年人该有的挺拔。他没有理会身侧女生,眼睛盯着远处走来的鹿玫和明杳。
鹿玫扶着明杳从周叙白面前走过,故意用肩上的大提琴包撞向他手臂,笑意恶劣:“抱歉,你挡路了。”
周叙白清冷眉眼毫无变化,倒是那个女生先开口,替周叙白打抱不平:“廊道这么宽,你怎么走路的?”
“关你屁事。”鹿玫呛了回去。
女生气红脸:“你简直不可理喻!”
“那你咬我啊。”鹿玫挑眉,笑容跋扈。
明杳扯了扯鹿玫衣角,细声细气地叫她:“杪…杪杪,我…我们走吧。”
“听我们杳杳的,走啦。”鹿玫扶着明杳扬长而去,要下楼时,她回过头对周叙白做了个飞吻的动作,明艳脸颊笑意张扬,无声说:“晚上见,哥哥。”
女生愣住,下意识看向身边周叙白,男生淡色唇角微扬,万年清冷的脸庞出现名为纵容的表情。
明杳看见鹿玫对周叙白做的飞吻动作,但她没有追问,因为即使是再好的朋友,也要给彼此保留一定的隐私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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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学校出来已经是晚上十点,校外主干道上车流熙攘,路灯静静矗立,初夏夜风拂过林梢,在地上投下晃动光影。
一辆黑色迈巴赫停在校门口,引得过路行人频频投来注视目光,司机看见鹿玫扶着明杳走过来,立刻下车给两人拉开后座车门。
明杳道谢上车,鹿玫把大提琴包放在副驾座上,转身踏进车内,催促司机开车:“王叔,时间不早了,回家吧。”
王叔面色犹豫:“小姐,不等……”
“不用等!”鹿玫打断他,编了个蹩脚的理由,“他们老师拖堂,他自己会打车回来。”
王叔点头,又问明杳家住哪里,明杳报了青江后巷地址,看着窗外夜色一点点倒退。
明杳安静坐在车里,听鹿玫吐槽陈放:“我大哥这个人就是个老奸巨猾的狐狸,真不愧对我爸说他天生就是做商人的料子,可太有经济头脑了。我不就让他帮我照顾你几天嘛,居然坑走我下个月一半的零花钱。”
明杳眨眼:“你…你零花钱……多少?”
“不定数,”鹿玫歪头思考一瞬,开口说:“如果我爸心情好的话,可能会给我六七万,心情不好的话,也就一两万而已。”
明杳咂舌,她一个月生活费也才六百,而鹿玫一个月零花钱随随便便就是以万为单位。
明杳对陈放家境优渥认知再上一个台阶的同时,也意识到这个人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穷其一生,也追不上那道光。
鹿玫把明杳送到家,明修远对她表示感谢,邀请鹿玫下次来家玩,鹿玫笑着答应,和明杳挥手告别。
明修远眼神担忧看着明杳问:“怎么受伤了?”
明杳不想父亲为自己担心,低垂眼睫,语气不自然地开口:“上…上体育课,不…小心…摔倒了。”
明修远看出明杳说谎,又深知女儿性格过于安静内向,长叹一声,抬手摸了摸明杳发顶,让她回房休息。
晚上明杳洗漱完,坐在书桌前写数学作业,拉过草稿纸演算函数题时,低眸一看,白色A4纸上不知从何时起写满了陈放的名字。
明杳盯着满是陈放名字的草稿纸发呆,这些天和陈放接触的回忆从眼前掠过,像被开了慢倍速的电影镜头,每一帧都格外清晰。
陈放家世好,长相出众,品学兼优,会打篮球,会玩射击,看似随性不羁,实际稳重成熟,骨子里刻着良好教养,会在公众场合维护女生尊严,对弟妹维护却不溺爱,极有长兄风范。
明杳觉得陈放就是天之骄子的代名词,他做什么事情都游刃有余,像他这样的人注定生来就是被人仰望的存在。
而这样的少年,任谁都会心动。
明杳记得鹿玫和她说的那句话:“天之骄子的眼里有山川湖海,有皓月烈阳,就是不会有一粒黯淡的星辰。”
熠熠繁星都入不得他的眼,低入尘埃,胜似空气的她,更不会得到他的另眼相待。
陈放对她好,只因她是鹿玫的朋友。
明杳将那张写满少女心事的草稿纸小心翼翼放进抽屉,上了锁,关上房间灯,按照习惯留了一盏床头灯,上床睡觉。
明杳因为怀揣心事,这一觉睡得极其不安稳。她又梦见那间废旧仓库,巨大爆炸声在她耳边响起,无边的血色染红明杳眼睛,父亲高大身影重重倒下,身边是刺耳讥笑声,一声又一声折磨她仅剩不多的勇气。
“爸…爸爸——!”明杳尖叫着从梦里醒来,大口大口地喘气,像条缺水严重的鱼。
明杳双眼无神盯着被灯光染黄的天花板,许久之后,明杳打开房间灯,端起床头柜上的玻璃杯猛喝了半杯水,喉间干涩才缓缓消退。
明杳起身下床,拉开椅子在书桌前坐下,用钥匙打开上锁的抽屉,从里拿出一个白色日记本。
翻开第一页,上面日期是二〇一三年三月一日,是明杳第一次遇见陈放,从那天起,这本日记就成了她整个青春最晦涩的秘密。
一页页翻开,清秀好看的笔迹写满少女不为人知的暗恋。
二〇一三年/三月/一日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
二〇一三年/三月/四日
-高二九班,陈放
二〇一三年/三月/二十九日
-恃才放旷的放
-杳杳钟声晚的杳
……
二〇一三年/四月/八日
-菊乐酸奶,他请的,很好喝
明杳翻开最新一页,提笔写下:
二〇一三年/四月/十一日
-话梅糖
写完日记,明杳把日记本再次放进上锁的抽屉,起身走到窗边吹风,凌晨晚风带着丝丝凉意,冷得明杳打了个抖。
明杳目光落在楼下那棵杏树上,外面路灯很亮,杏树枝桠茂盛,结出来的杏子已经青得发红,就像少女的暗恋,在漫长时间中也会开花结果。
少女的暗恋不被人知,在心底依旧枝繁叶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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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晚自习,李书影站在讲台上念完自己从网上抄来的五千字检讨书,在众人嘲讽目光中,灰溜溜回到自己座位。
柏从寒以此事为戒,厉声警告班高一三班众人,坚决杜绝这类校园斗殴霸凌事件,众人纷纷应是。
柏从寒又提出五四青年节即将到来,班上会出一个诗朗诵节目,由鹿玫大提琴伴奏。
“老柏,去年元旦校庆是诗朗诵,今年五四还是诗朗诵,咱们班要不要这么落伍?”鹿玫性子是出名的张扬,大胆调笑柏从寒,“您是不是想不出什么有新意的节目了?”
“就是,柏老师,我听说隔壁六班今年是一群漂亮妹妹上台跳舞,咱们班可不能落后于人。”有男生附和鹿玫的话。
一时间,大家纷纷出声,讨论五四晚会班上该出什么节目,气氛热闹,声音吵嚷的像是菜市场。
柏从寒对这群正值叛逆青春期的学生们感到头疼,视线不经意扫过台下,明杳规规矩矩坐在座位上,从始至终都不发一言,安静又乖巧。
“都安静!”柏从寒用三角尺重重敲响讲桌,瞬间鸦雀无声。
柏从寒扫过台下表面安静,依旧躁动的一众学生,开口说:“既然你们不想诗朗诵,那就改成大合唱。”
柏从寒记起明杳档案特长一栏写的是古筝,有意让明杳借此机会上台表演,一是改善这孩子过于怯弱自卑的性格,二是利用这次机会增加明杳和同学们接触,方便她快速融入集体生活。
“此次节目伴奏除了鹿玫的大提琴,还有你,明杳。”柏从寒看向明杳。
明杳忽然被柏从寒点名,紧张地眨了眨眼。
柏从寒看着明杳说:“我记得你会古筝,这次合唱,你和鹿玫一起为大家伴奏可以吗?”
明杳一听,立刻摇头拒绝:“柏…柏老师,我…我不行的。”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柏从寒知道明杳怯怕表现自己,也不敢逼得太紧,温声说:“时间还早,你考虑一下,周三晚自习前给我答复。”
明杳唇抿紧成线,颔首说好。
柏从寒从教室离开之后,鹿玫手搭在明杳桌角堆叠如山的课本上,看着她问道:“宝宝,你为什么刚才要拒绝老柏?”
“我…我不敢……”明杳怯声说。
鹿玫和明杳认识这么久,知道这姑娘性格看似乖巧安静,实际自卑又胆怯,缺乏自信和勇气。
鹿玫轻轻捏了捏明杳脸蛋,安慰她:“还有两天时间呢,你慢慢考虑。”
明杳点点头,对鹿玫露出一个恬静的微笑,两颊酒窝若隐若现:“谢…谢杪杪。”
“反正我很期待和你一起合奏哦。”鹿玫俏皮眨眼。
明杳垂睫,遮住眸底怯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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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中午放学铃声响起,明杳写完数学板书最后一行笔记,合上课本,把笔放进粉色笔袋,叫醒睡了一节课的鹿玫:“杪…杪杪,去…吃午饭了。”
鹿玫打着哈欠问明杳:“中午吃什么?”
“食堂,有什么,就…就吃什么。”明杳回答。
大小姐嫌弃皱眉:“就学校食堂那饭,我都吃腻了。”
明杳不知所措眨眼:“那…那吃什么?”
“今天我大哥发工资,走,鹿姐带你去吃好吃的。”鹿玫拉着明杳走出教室。
德礼高一高二是在同一栋教学楼上课,高三是在对面的致远楼。
高二九班教室在七楼回形走廊拐角处,正午太阳从致远楼方向照过来,明亮玻璃窗映出男生干净挺拔的轮廓。
是五天没见的陈放。
明杳被鹿玫拉着往前走,侧头去看陈放,男生头发剪短了不少,薄薄的青茬贴着头皮,眉眼轮廓深邃,他懒散靠着墙壁侧坐,修长指节灵活地转动着一支笔,姿态漫不经心。
陈放似乎在和什么人说话,喉结随着说话滚动不停,冷白脖颈修长。
“大哥!”鹿玫还没走进高二九班教室,就敞开嗓门叫人。
明杳跟在鹿玫身后,从她角度看过去,陈放座位前站着一位女生,背影纤瘦婀娜,黑色长发扎成高马尾,露出一截弧线优美的天鹅颈,身上气质出众。
“阿放,我的提议,你好好考虑一下。”女生说话声音也好听,字正腔圆,声线清甜。
陈放余光掠过走进教室的鹿玫和明杳,看着女生,拖着腔调笑:“行,我考虑下。”
女生扭过头来和她们打招呼,语气亲昵,叫的还是鹿玫亲近之人才会喊的小名:“杪杪,又来找你大哥蹭饭啊?”
明杳看清女生长相,小而精致的瓜子脸,柳叶眉,杏仁眼,唇色微红,皮肤很白,同样的夏季蓝白校服穿在她身上,别有一番青春靓丽的美。
明杳视线落在女生胸前铭牌上:高二九班-赵嘉懿。
“谁让他今天发工资呢,”鹿玫和赵嘉懿调笑,跟她介绍明杳:“嘉懿姐,这是我好朋友明杳。”
赵嘉懿跟明杳打招呼:“你好,我是赵嘉懿。”
明杳回应她:“学…学姐好,明…明杳。”
赵嘉懿没有像旁人一样问明杳为什么说话结巴,她漂亮又有礼貌,极会拿捏社交分寸,对明杳微微一笑,又转头看向陈放:“阿放,吃饭能带我一个吗?”
明杳心在这一刻提到嗓子眼,看似低头盯着自己白色板鞋发呆,实际注意力全在陈放身上。
陈放瞭起眼皮看着赵嘉懿,声音是一贯的懒散,但语气透着拒绝:“赵姨少你饭吃了?”
赵嘉懿亮晶晶的眼瞬间变得黯淡,恰好此刻有外班朋友叫她一起去食堂吃饭,赵嘉懿扬起微笑和陈放几人告别,挽着朋友手臂离开。
明杳低头看着鞋尖发呆,没注意到陈放何时来到她面前。
陈放双手插兜,低头睨着面前小姑娘的发顶,漫不经心地笑了声:“学妹,又不打招呼?”
明杳猛地抬眼,看见男生利落下颚线,往上是一双似笑非笑的漆黑眼睛,她心脏狠狠跳了一下,慌乱低头避开陈放视线,说话声音磕磕绊绊:“学…学……学长好。”
陈放扫过明杳惊慌失措的脸,轻抬眉骨,他总觉得这姑娘每次见他都这副表情,好像他是狼豺虎豹,一靠近就怕得不得了。
“大哥,杳杳脸皮薄,你别逗她了。”鹿玫以为明杳害怕陈放,转移话题:“你今天发工资了,必须得请我吃一顿大餐。”
陈放勾回视线,懒洋洋地笑:“你想吃什么?”
“我听说学校后门对面新开了家泰式料理,你要不请我们吃这个吧?”鹿玫宰起她大哥来,一点也不客气。
“你还真是不客气,”陈放笑了声,语气妥协又纵容,“行,请你们吃。”
陈放走在前面,明杳和鹿玫牵手跟在他身后,金阳拉长男生挺拔身影,拓印在地面,明杳鼓起勇气,上前一步,地上两人的影子像是挨在了一起。
出校门前,陈放拨通陈肆号码,问他要不要一起吃饭。
陈肆最近忙着准备今年的NOI夏令营,从月初就泡在机房没出来过,让陈放随便给他带一份饭,匆匆挂断电话。
新开的那家泰式料理店在德礼后门商业一条街,这边高楼节次鳞比,主干道上车流拥挤,拉长的汽车鸣笛声盘旋在头顶,被燥热午风吹散。
明杳一行人走进店里,站在门口迎宾的服务生立刻带着微笑迎了上来:“欢迎光临,几位?”
“三位,”陈放说,眼神掠过低头安静站在一旁的明杳,似想到什么,问服务生:“还有包厢吗?”
服务生回答:“有,你们跟我来。”
明杳三人跟着服务生上了二楼,沿着铺满柔软长毯的走廊在倒数第二间包厢停下,服务生贴心为他们推开银色雕花大门,明亮光线倾泻而出。
包厢装修很有氛围感,白色印花壁纸贴满墙壁,对面是敞亮的落地窗,外面风景一览无遗,房间中间放着一张白色长方形桌,四周摆放着四张同色系镂空雕花木椅。
陈放替两个女生拉开椅子,明杳道谢坐下,鹿玫直接落座,拿过桌上菜单,询问明杳:“宝宝,你要吃什么?”
虽然不是和陈放第一次同处一桌吃饭,明杳心情依旧紧张,面上强装镇定地回:“都,行。”
“那我就随便点了,”鹿玫按照自己和明杳口味点好菜,把菜单递给陈放,问他:“大堂不是有空座吗?为什么要来包厢吃?”
“安静。”陈放点好菜,把菜单递给服务生。
鹿玫撇嘴:“明明楼下吃,更热闹。”
“那是你觉得。”陈放扫鹿玫一眼,眼神有一瞬停在明杳脸上。
明杳瞬间绷紧身体,放在膝上的手握紧又松开,低头端起手旁的水杯,企图用喝水来缓解紧张,哪想喝的太急,一口水呛在嗓子眼,咳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倏然,迷离视线中出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陈放给她递了一张纸巾。
明杳抬头对上陈放眼睛,男生目光深邃,瞳仁很黑,像是夜空里最亮的星星,明亮得耀眼。
陈放盯着她笑,眼神促狭:“又没人跟你抢水喝,喝这么急做什么?”
明杳窘得一张脸通红,道谢接过陈放递来的纸巾,擦去唇角水渍,端起手旁水杯喝水,喉间涩意慢慢消退。
他们点的菜很快上桌,泰式香草椒麻鸡、白雪斑斓炸果子、香茅柠檬lonly鱼…充满泰式风味的菜肴,琳琅满目摆满整张长方形餐桌。
鹿玫夹起一筷鱼肉放进嘴里咀嚼,含糊不清地问陈放:“嘉懿姐让你考虑什么?”
明杳闻言看向陈放,男生懒散靠着椅背,蓝白校服领口微敞,喉结弧线落拓,胸前那枚金色铭牌在白光下微微反光。
陈放单手拉开一听冰雪碧,拉环被拉开的“滋啦”响声,听得明杳心脏一跳,快速移开眼。
易拉罐瓶身的冰雾融化成水,顺着陈放修长指节淌落,他仰头灌了半听雪碧,清了清嗓子,回答鹿玫:“她找我和她在五四晚会上双人合奏。”
“你答应了吗?”鹿玫语气八卦。
明杳心一点点提了起来,咀嚼动作变慢,端起手旁水杯喝水,用杯身遮掩,偷偷看向陈放。
陈放指尖点了点瓶身,水珠滴落在桌面,他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语气散漫:“在考虑。”
明杳垂睫,手里的白瓷杯荡出涟漪,映出一张失落的脸。
明杳快速整理好情绪,低头吃饭,从始至终都不发一言,安静得像是空气,令人可以随意无视她的存在。
鹿玫说:“那你答应呗,反正你俩又不是没合奏过,这次五四晚会我和杳杳也要合奏,到时咱们还可以一起练习呢。”
陈放挑眉,眼神落在明杳脸上:“你也要上台表演?”
倒不是陈放过于惊讶,主要明杳这姑娘安静得过分,完全不像是会登台表演的外向性格。
明杳轻嗯一声,说:“还…还在考虑。”
“你们班是什么节目?”陈放来了兴趣。
鹿玫想起柏从寒那换汤不换药的节目,翻了个白眼:“大合唱歌颂我们亲爱的祖国,我和杳杳一人拉大提琴,一人弹古筝,中西合演为他们伴奏。”
陈放视线再一次落在明杳脸上,眼神透着兴味的笑意:“还会古筝?”
“会…会一点点。”明杳低头,用碎发遮住被陈放看得发热的耳垂。
因为李萝妃从事演艺工作,对唯一女儿的艺术培养极为严格,明杳在母亲引荐下,拜业内知名古筝大师为师,从小就学习古筝。
明杳在古筝上很有天赋,大大小小奖项拿了不少,只是后来经历那场变故,父母离婚之后,明杳就再不碰古筝。
陈放勾回视线,低哑嗓音说道:“是个好机会,那就试试呗。”
明杳本来是打算拒绝登台,此刻内心升起另一个声音,你可以试着登台表演,不要这么害怕,说不定…说不定会被他看见呢?
可她很久没练习过了,能行吗?
“杳杳,”鹿玫见明杳沉默,鼓励她:“你要自信点,别害怕表现自己。”
明杳咬唇,澄澈杏眼目光迟疑。
陈放叫来服务生结账,双手插兜起身,高大身影落在桌子一角,低头看着明杳说:“学妹这么优秀,怕什么?”
明杳抬睫看向陈放,男生眼皮耷拉着,双眼皮褶皱很深,眼尾微扬,漆黑眉眼漾着笑意,看得明杳一阵脸热,心脏像是迷路的小鹿,砰砰地跳个不停。
从饭店离开,陈放去小吃街给陈肆买午饭,明杳和鹿玫散步回学校,她假装不经意地问起:“赵…赵学姐,为什么,要找陈…陈学长,一起,合奏?”
“我爷爷很看重小一辈的艺术熏陶,我们三兄妹从小就学习乐器,我呢,是大提琴,我二哥是钢琴,我大哥是小提琴。”鹿玫答道,“他这人做什么事都要做到最好,比起我二哥那半吊子钢琴水平,我大哥很早就拿下了小提琴十级证书。”
“嘉懿姐钢琴是演奏级水平,他俩在初中时就代表学校一起合奏拿过市级大奖,嘉懿姐又是他们班文娱委员,所以才会找我大哥再次合作。”鹿玫说着,语气忽然变得八卦,“毕竟他们下学期就高三了,同台的机会只有这一次。”
“这…这样啊。”明杳低睫,很好的在鹿玫面前掩藏自己低落情绪。
晚自习上课前,柏从寒找到明杳,问她愿不愿意登台,明杳想起陈放那双带着鼓励的好看眼睛,原本摇摆不定的心在这一刻定下。
明杳抬起细密黑睫看着柏从寒,颤抖声音透着坚定:“老…老师,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