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Chapter 10 队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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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吹前辈，拜托了。”
海南大附中三年级的走廊上。
少女弯下腰，深深鞠躬。
她领口系着一年生标志的蝴蝶结，百褶裙的裙摆微微起伏，下面是裹着白色袜子的纤细小腿。随着低头的动作，栗色长发垂落下来，遮住了眉眼。
谦恭认真的姿态，以及一番不含任何私心的诚恳话语，令芦田伊吹怔神半晌说不出话来。
尤其是联想到少女是自尊心多么强烈的人，对比此刻的低微姿态，心中更有一种说不出的震动。
有路过的同学好奇地侧目。
芦田沉默片刻后，开口说道：“我知道了。”
“谢谢前辈！”
少女直起身，面露喜悦之色。
“其实我这几天也一直想再与慧理子好好谈谈。”芦田叹了口气，低声说道，“但她这段时间一下课就匆忙离开学校，恐怕是去医院陪教练了。至于篮球部的事——”
她顿了顿，自嘲道：“我太懦弱了，不知如何面对那些曾经对我无比信赖的部员们，只能一直放任自己逃避，以至于后辈都看不下去了……真是不争气的废物前辈啊。”
“伊吹前辈没有做错什么——”天海下意识开口。
“不，身为副队长，我确实没有尽到应有的责任。”
芦田语气平静地说道。
在不少部员眼中，她球技纯熟，性格开朗大方，是社团里最优秀的球员，但她依然只是个普通女孩，长到十七岁的年纪，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坚强和洒脱，也无法游刃有余地处理好人际关系。
“我没能践行自己的目标，也辜负了大家的期待，没能和队长一起带领队伍打进全国大赛。”
或许青春就是这样，总是充满了各种各样的遗憾，会因为不成熟而犯错，也会因为失败而倍感挫折。
对她来说，这是一次深刻的教训，也是一次重新审视自己的机会。
“谢谢你，天海。”
面前的少女摇了摇头：“我并没有做什么……”
不，在这种时候能主动站出来，已经很了不起了。芦田笑了笑，在心中说道。
…………
“酒井前辈，请振作起来，回到篮球部参加训练吧，大家一起备战冬季！”
“抱歉，我已经高三了，准备好好学习考大学。”
…………
“绫野前辈，请回来训练吧。冬天……还有明年，篮球部真的很需要你的力量。”
“不好意思，这种社团活动已经令人失去兴趣了。”
…………
“藤村前辈，拜托了！虽然之前有各种各样的不愉快，但是大家目标是一致的，就算是为了篮球……”
“与你何干？轮得到你一个一年级的多管闲事吗？”
…………
连着几天，橘令花亲眼看着自家好友牺牲所有的课余时间，挨个去找高年级的前辈们，以及一年级的另外两人，拜托大家振作起来，回到队里训练，拜托吵架的人为了篮球放下恩怨，握手言和。
但这份努力并不是每次都有结果，甚至偶尔还会收到一些不友善的反馈。
遇到这种情况，心情不是不难受的，但她依然打起精神来坚持做这件事。橘有些佩服她的这份毅力，决定陪着她一起去。
“——真是辛苦啊。”
午休时分，橘坐在食堂的椅子上，戳着碗里的咖喱饭，叹了口气。
“没办法，我不擅长劝慰和说服别人。既然没有技巧，那就只能靠态度了……”
话音未落，身旁另一侧传来响动，天海循声转过头，视野里出现了邻座男同学熟悉的高大身影。
“这里可以坐吗？”
“当然。”天海弯了弯眼睛。
得到许可后，男生端着饭菜坐了下来。
“对了，还没恭喜你们赢得神奈川预选赛的优胜呢。又延续了海南的常胜冠军，真是厉害啊，不愧是牧同学。”
听到这样的表扬，牧绅一并没有露出任何骄傲自满之色，只是简单道了一句“谢谢”。
这份成熟从容的气度令天海不由心生佩服。
而且他这两天没有在她面前多提关于篮球的事，恐怕也是体谅她们女篮今年的失利吧。
正在这么想着，就听到牧绅一忽然问道：“刚才不小心听到你们的对话，最近是遇到麻烦了吗？”
“也不算什么麻烦啦……”
天海不想把部里的事当作谈资，只略略讲了几句。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
说完，她抬起筷子，指了指盘子边缘，“令花，这块胡萝卜可以跟你换花椰菜吗？”
“一夏你又挑食，这么瘦也怪不得体质吧？”橘吐槽道。
“好吧。”天海有些不情愿地把那块胡萝卜塞进嘴里，“可是味道真的很奇怪啊，长得也没有花椰菜可爱。”
“天海喜欢花椰菜？”问这话的是牧绅一。
“喜欢——”她侧过脸，看着他那份定食里还没动的两碟荤菜，用充满期待的语气补充了后半句，“但是更喜欢吃肉，听说多吃肉可以长高。”
“……”
牧绅一沉默了片刻，迟疑地开口：“我多打了一份——”
要分你一点吗？
后半句还没说出口，就听到少女忍笑的声音：“抱歉，我只是开个玩笑。”
被捉弄了。
但这种程度的捉弄却并不令人讨厌，反而能让气氛轻松愉快。
身边的少女正撑着脸颊望着他，皮肤在光线的照射下透出淡淡的健康的粉红，带着一点俏皮意味的笑意浮上唇角，露出小小的虎牙尖，让瓷器般精致秀丽的容色一下子灵动起来。
有一种女孩，笑起来时开朗明媚的感觉，仿佛能从周身气质蔓延到眼角眉梢，让人一见便心生好感。天海一夏就是这样的女孩。
旁边围观了这一幕的橘令花有些无语，心想道，又来了，又开始“欺负”人。
朝夕相处几年，橘已经对自家好友足够了解，很清楚在善解人意的温柔之下，好友那点偶尔会冒出来的恶趣味。
大概是天性活泼开朗的缘故，天海一夏偶尔会开玩笑或者恶作剧。当然，对象一般只会是关系比较亲近的人。而且她很有分寸，开的玩笑都无伤大雅，也拿准了调侃对象不会介意。
午饭间隙。
牧绅一脑海中回想着刚才天海提到的女篮部的事，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由你肩负起来，你没有做错。”
闻言，身旁的少女的表情微动。
“这就是你身为队长的经验之谈吗？”
“与其说是队长的经验，不如说是因为责任心对这种事看不下去。”牧绅一望着她，“你也一样吧，天海。”
四目相对的片刻，少女笑了起来。答案不言自明。
不知为何，牧绅一眼前浮现之前练习赛时她倔强不服输的表情，以及刚才恭喜他比赛胜利时她真心实意的眼神。
坚强又坦率。
认真努力但并不死板。
活泼开朗的同时又不失温柔细腻。
这样的女孩，也难怪受欢迎，可爱的长相只是她身上魅力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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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令花觉得自家好友的做法未必没有道理。有时候真诚也是一种说服别人的方式。
证据就是，这么一轮下来，有四位前辈真的被说动了，表示愿意放下个人恩怨归队训练，努力备战冬季的比赛。
最后只剩下队长加藤了。
正在天海打算想办法堵上门时，一周后的傍晚，加藤队长却忽然主动出现在了篮球馆。
芦田副队长也来了。加上归队的前辈们，以及五名一年级球员，算是一次久违的社团集合。
盛夏的黄昏，橙绯色的夕阳尚未消逝，透过斜窗照进场馆内，将少女们拉长的影子投射在地板上。
加藤慧理子站在队列前，脸色苍白憔悴，眼中满是疲惫和自责。
“大家别担心，教练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只是还需要几个月才能出院。”
“比赛失败是我的错。”
“很抱歉，去年说要带领大家进军全国，我没能履行承诺……从今天起，我辞去队长一职，并退出篮球部。”
说完这句话，她深深鞠了一躬。
“加藤前辈！”
“加藤——”
“队长！？”
面对众人惊讶的目光，加藤的语气依然平静，显然是已经下定了决心。
“退出篮球部的原因，并不止是这次比赛，也有长期以来积累的压力。”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思考，反复叩问自己。”
“教练给我们定下的目标是全国大赛冠军，那是我们的梦想，也是她曾经的遗憾。我想帮助教练……想帮助自己的母亲实现心愿。自从伤病退役，父亲也离开了，我只是想成为她的支柱……”
“但我高估了自己，我并没有那么强大，也不像她那样执着于篮球这项运动。”
说到这里，加藤的声音带着些许哽咽。但她咬了咬唇，勉强收住了情绪，然后揉了揉眼睛，扯开一个笑容。
“教练的身体状况并不乐观，医生说后遗症不可避免。”她顿了顿，“——因此，我决定学医，全力准备考东京的大学。”
“很感谢大家这么长时间以来的支持。我喜欢篮球，但以后不会再像从前那样专心在这项运动上了。”
篮球馆里鸦雀无声。
众人怔怔地看着加藤，似是被这么大的信息量打懵了，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打破安静的是一旁的芦田副队长。
“这次比赛失利，队伍四分五裂，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因此也决定辞去副队长一职。”
“伊吹前辈……”
“伊吹……”
“诶诶，别哭呀，本来社团活动不就是这样嘛，大家都是在高三的夏季赛打完之后退役，只不过今年比往年稍微早了一点而已。”
芦田笑了起来，“而且我还会待在部里一段时间，给大家当陪练，直到冬季比赛结束。”
“至于新的队长——”
芦田看向队伍的一角。
与此同时，加藤也看了过去。
接收到两位前辈目光中所传达的信息，天海怔了怔。
感受到身旁队友们纷纷转头注视过来的目光，她才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迟疑了片刻，抬手指了指自己。
“我吗？可我是一年生，队里还有比我更优秀的二年级前辈……”
“优秀的球员和优秀的队长并不完全一样。”加藤沉声打断了她的话：“天海，我认为你是合适的人选，教练也同意了。”
“在这件事上，我和慧理子意见一致。”
芦田笑了笑，转头看向橘令花，“至于副队长一职，就交给你了。”
“——希望你们两个能给篮球部带来崭新的开始。”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Chapter 10 队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