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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沉河 ...

  •   现场静得渗人。

      皇帝打心眼里不喜欢这个太子,瞧不上他那副唯唯诺诺的个性,尤其是整天对着皇后那个妇道人家俯首帖耳,想到便气得慌。如今见他不成器的样子当众露了丑,更觉厌恶,连看都不想看上一眼。

      顾又钦见太子畏缩地跪在地上,一边用眼睛偷偷瞄着皇帝,一边无法抑制地流露出对父皇宠爱的渴望,不禁叹了口气。

      若太子觉得此事的谦让大方能换来帝王的喜爱,那就太可笑了。

      王皇后赶紧用眼神示意太子收回自己说的话,再认个错,好把叶常宁拉拢过来。谁知太子既不看向自己,也不接受她的暗示,一心盼着父皇发话,夸他一句。心里恨铁不成钢之余,只好出声斥责道:“皇儿,你怎么能将父皇精心为你挑的伴读随便让给别人?”

      太子听后一呆,觉得自己似乎说错话了,却又不敢改口,只好一直跪着,等待父皇发落。然而皇帝就像没看见他跪着一般,半阖着眼,始终不发话。

      王皇后深深叹口气,将脸扭到一边。

      场上再一次陷入诡异的寂静。

      几位跟来的年老重臣互相看看对方,突然一起跪下:“皇上,这样恐怕不妥。”

      皇帝终于睁开眼,冷冷地扫视一圈他们已经花白的脑袋,反问道:“有何不妥?”

      一位大臣颤巍巍道:“太子是国之储君,除了基本的典籍类学习,还要了解以往帝王承业治国的经验教训,熟悉朝章典故,掌握驾驭臣民的本领,这三皇子的身份,不方便一同学习啊……”

      另一人接道:“且三皇子年纪渐长,与太子相差不过一年,该早些封地外迁才是,望陛下早日定夺。”

      “是啊是啊……”是底下其他人在附和。就连书院里的夫子们,也纷纷点头。

      皇帝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考场上的剑拔弩张并没有影响到刚刚结束的考试的众人。书院新翻修了花园,又与外界河水相通,多了小桥亭台造景,吸引了不少人感兴趣的目光。

      徐如阳用扇子一拍叶常宁的肩:“这么一看,这里和你家那个退园,还是有几分相似的嘛。”

      “江南造景,大同小异。”

      “话可不能这么说啊。”戴宗也挤过来,两个人将叶常宁一左一右夹在中间,“我们也想要这么一个江南造景的大宅院,可惜,买不起啊。”

      两个人长吁短叹,绑着叶常宁一会儿往东,一会儿往西,闹得他哭笑不得。这要在平时,二人是万万不敢这么作弄他的。只是刚刚从家人那得到消息,知道三皇子公然与太子抢人,抢的还是叶常宁,便故意闹他一番,一解心头的羡慕。

      叶怀闽磕着瓜子在一旁看热闹,唯恐天下不乱地喊道:“祖父说了,那宅子以后就是他的,他见怪不怪,咱们以后一起去,把他那院子拆了如何?”

      谭金燕正巧从后面经过,闻言好奇道:“你这又是要拆谁家的房子?”

      几名少年都嘿嘿笑了起来,其中一人起哄道:“金燕,叶怀闵要拆叶常宁的房子,都是叶家人,你帮谁?”

      谁不知道谭金燕对叶常宁的那点小心思?偏叶怀闵讨打,冲她挑衅道:“反正你也住不成,还不准我拆了?”

      谭金燕被他这么直白地揭穿,又见叶常宁就站在一边,顿时脸有些发烧,恼羞成怒道:“别跑!”抬腿就想踢他,没踢着,又追着后面想补一脚,两个人追着转圈,徐如阳等人时不时使坏,脚下帮她一把,最后硬是把叶怀闽逼得爬上了假山,挂在上面再不肯下来。

      众人哄闹着在底下逗他,一会儿用果子砸,一会儿用水泼。一片笑闹声中,顾舒言迟迟等不来顾宵,便从他们身旁经过,穿过拱门,独自往湖心亭的方向走去。

      先祖将都城从南迁往北方,却让历代帝王都对江南景色念念不忘。这条路既是为了皇帝亲临而新建的,自然也是江南风味十足——道旁种满竹子,掩映着月拱门,处处都是水乡的温婉气息。

      再往前,能隐约看见水面上跨了一个水心亭。那亭子重建后被改造成上下两层,下面四面透风,可以观景,上面则可供人休息小憩。

      顾舒言没再往前走,被道旁的竹子完全吸引了注意力。

      自从她的竹筒枪在矿山上被叶常宁拿走之后,就一直忘了要回来,再后来遇上黑衣人,叶常宁还用竹筒枪救了她一下。可惜东西被砍坏了,她打算重做一个,眼下便左瞧瞧,右晃晃,想着若能从中挑出一颗老竹,倒也不用再费劲跑去老远的深山里了。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她正敲着竹子,抬眼就见到两个人一前一后从门里走出,其中一个正是叶常宁。只不过她挑挑选选越走越深,如今藏在了竹子里头也无人发觉,叶常宁自然也没看见她。

      顾舒言听叶常宁问那小厮道:“你说祖父约我去哪?”

      那小厮穿着叶家下人的衣服,别着叶家的对牌,躬身对叶常宁回道:“皇上现下心情不太好,叶首辅他们也得避着点,所以约您去后面的湖心亭。”

      顾舒言心下略感讶异,她刚刚在这里也算待了不短时间,根本没见到什么人经过,难道叶淞从另外一条路,已经先行进入水心亭了?

      不过既然是叶家的事情,自然与她无关。于是两个人就这么交错而过,顾舒言继续挑她的竹子,叶常宁跟着小厮继续向前,一直出了另一道拱门,若不是她无意间回头看了那么一眼,也许就错过了叶常宁倒下的那一幕。

      顾舒言一惊,起初以为是叶常宁突发疾病,晕过去了,但看他身边有叶家小厮在,本不欲多管闲事,便没出头。谁知一转眼的功夫,那小厮又掏出一把匕首,狠狠地向叶常宁的肩上扎去。

      实打实的一刀下去,血迸溅出来,看得顾舒言心脏一阵紧缩,叶常宁却哼都不哼,依旧躺在那里毫无知觉,似乎真的晕了过去。

      顾舒言震惊了:这叶家小厮是要造反吗?

      她一时弄不清楚状况,不敢贸然暴露自己,只得按兵不动,悄悄靠近过去,再一次仔细地辨认了地上那张脸,的确是叶常宁无疑,顿时一阵错愕:叶常宁的身手远在她之上,怎么可能被一个小厮放倒?是有第三人偷袭,还是就是这个小厮所为?

      那小厮见叶常宁纹丝不动,终于放下心来,冲旁边不知什么人比划了一下手势,不过转眼功夫,门外又冒出两个人。

      新来的两人一左一右将叶常宁扶起,远远看去,就像三个人并排勾肩搭背地在往湖心亭走,不知内情的人一眼看过去,竟很难发现异样。

      顾舒言心一沉,有心去搬救兵,可眼下这条路上空无一人,全在花园里嬉戏;她若离开去找人,又怕跟丢了这个小厮,后续再想找,难上加难;可又不能大声喊叫吸引人来,万一对方因此干脆灭了叶常宁的口,一切都晚了。

      到底同窗许久,叶常宁又救过她一次,岂能见死不救?所有路都不通,顾舒言只能自己上了。

      等那小厮满脸笑容地掂量着钱袋走回来,她当心一脚将他踹翻在地,踩上他的胸口问道:“你是叶家小厮?你把叶常宁弄去哪儿了?”

      小厮怎么也没想到会从竹林里冒出个人来,他之前早就探好了这条路没人,对方也派人把好了路头路尾,怎么会出这种纰漏?当下慌乱无比,全力挣扎着想要起身。

      顾舒言自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脚下又用了力,狠命踩下去:“说,你们把叶常宁弄去哪儿了?”

      那小厮脸皮皱成一团,双手紧紧抱住顾舒言的脚踝不撒,像是被她踩住了肺部无法呼吸。他张张嘴,喘了一声,却听不清到底说了什么。

      顾舒言脚不挪动,稍稍俯下身靠近,谁料那小厮竟猛地一抬手,从袖子里扬出一阵粉尘。顾舒言虽及时闭了气,但多少吸了一点进去。

      “你居然还敢对我下药!”顾舒言恨得又是用力一踩,脚下“咔嚓”一声,小厮抱胸惨叫,这一次没装,是真的快要喘不上气了。

      然而顾舒言也渐渐失了力道。她心知不妙,松了脚就想先跑出去再想办法,却被那小厮紧紧抱住脚不撒手,两厢拉锯中,顾舒言越来越弱,最后被他拉的一个踉跄,直接倒在地上。

      这药并没有将她弄晕,只是抽去了力气,让她动一下很艰难。

      小厮从地上爬起,擦了擦嘴边的血沫,抬脚就对着她肚子踢了一下。泄了愤,又一瘸一拐地折回去找人。

      顾舒言躺在地上,暗叹自己和叶常宁大概八字相冲,不然怎么一遇上他,自己不是受伤就是遭罪?她试着往前爬,可是用尽全力才挪动了一点点。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顾舒言抬眼去看,并不是她想要的救兵。

      那小厮捂着胸口,一脸阴沉地将她指给来人看:“就是她发现叶常宁被带走了。”

      为首的身材高大魁梧,蹲下来时几乎遮去了顾舒言头顶的所有阳光。他两指掐住了她的脸,左看右看:“她是什么人?”

      “顾又钦的长女。”

      “那就无所谓了。”那人松了手,懒懒地拍了两下,“就把她扔在河里,看着她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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