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异国记》穆子礼

16、第十五话 雪和夜，悲和怒（中）

　　金刚望着逐渐逼近的人马，审视着身边的部下。
　　他所带领的第十五支团只是圣殿骑士团的一个小分支，因此人员的人数与实力的配置上都不见得有多出色。现在身边的二十位骑士团的成员，加上这个城堡中六十名的卫兵，八十号人的警备，大多是在修武入门边缘徘徊的武力只比常人两三倍的人，只有三十多个的修武者。
　　初段位一级的有16人，二级的有10人，上三级的只有5人，还不包括他自己，不过，这在青海国这样的边缘城里，倒也是极限了。
　　金刚仗着有着一柄神器，本来只是初段位五级的武者，现在应该能算得上中段位的三级武者。中段位的三级武者在世界政府军本部也算得上官员实力的强者，对付一般的世界通缉犯，他是有绝对信心的，他担心的是，对方是世界政府金字悬赏的重级通缉犯。
　　金刚在迎接处担心的时候，对面的队伍仍旧在不紧不慢地进行着他们的话题。
　　“父亲大人，弗莱执事去世，我们冰原城可脱不了干系，都怪那个蠢货弟弟，早告诉过他这边境之城容易流窜外来的蛮夷，这次牵连弗莱执事被害，找不到凶手的话，干脆把那个蠢货送到王都去交代好了。”
　　尖嘴浓妆的中年妇人发出嗲嗲的声音，向她的父亲撒娇说道。这是冰原城的长女马兰?菲乌，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是一个极端爱慕虚荣和小气计较的女人，最受她欣赏的是一切华丽的物件与壮实的男人，最讨厌的就是那个与她争夺继承权的弟弟。
　　“住嘴，马兰，我讨厌啰嗦，这一路上你说了多少遍了？！”
　　说话的是冰原城主史勾?菲乌，他有着一张又圆又大的脸，眼睛小而深陷在脑袋里，头顶上盖着稀稀落落的花白头发，前额上暴着粗大的青筋，鼻子很小，下巴却很大，嗓音十分沙哑，就像刮过玻璃的琴弦。
　　看着父亲那张因为气恼而不断抽搐的脸，马兰小姐脸色一青，瞟着细长的眼睛望向一边：“既然父亲大人你都不计较，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希望在王都的母亲大人不要为此太苦恼才好。”
　　突然，城堡方向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使得这支队伍顿时惊慌起来，马声嘶鸣，人声混杂不安。
　　猛然间，一道残影从爆炸处迸发而出，直接如同一道流星划过，眨眼间晃过数十米的距离，那是一团燃烧的雷火，暗黑色的闪电和赤色的火焰交替旋转着，就这么极速朝快要接近城堡的城主队伍飞了过去。
　　“哼。”一直沉默在一旁的乌利司祭眼神一冷，不屑地一挥袖，一道暗青色铁索从他袖里飞出，直接抽击在那团雷火之上，雷火轰然碎裂开来，纷纷扬扬地坠落下地面，一位卫兵眼尖一看，那不是动物被烧焦的尸体吗？
　　那尸体没有存在多久，仅仅霎那就被雷火焚烧个干净。
　　“啊！”看着那长长的被烧焦黑色块状物体，冰原城主史勾突然想起了什么，惊呼道，“天啊！难道我的财宝出事了！快！加快速度赶紧回城！”
　　（地下室中）
　　地蛟的毒液来得太突然，穆舞月当时根本来不及防御，眼见被埋入地下的那刻，尼古拉老人手里向上投掷出一个球形物体，紧接着就是一声足以撼动整个城堡的爆炸和巨响。
　　“咳咳……”穆舞月从废墟之中爬出来的时候，头顶上方开了一个巨大的洞，隐约可见外面布满星光的夜空，寒冷的晚风在这零碎的地下室肆意流窜，给穆舞月身上又带来一股寒意。
　　“老伯——老伯——你在哪？”
　　穆舞月第一个念头就是找寻那位老人，只听哗啦一声，她身边的一块大石被掀开了来，尼古拉老人满脸灰尘地爬了出来。
　　“你这个小姑娘，看不出来本事还不小啊，那条蛇居然就被你这样解决了！”尼古拉老人啧啧称赞道。修武的人对于强者，有种本能上的欣赏，但他突然目光一变，一个响指弹在穆舞月的额头上训斥道：“不过你也太莽撞了！要打也得看地方啊！要不是我身上一直藏着那东西，我们可就被活埋在地下了。”
　　老人说着，看看被刚才球形物体烧伤的手掌，还好来得及把它投掷出去，尼古拉老人暗暗松了口气。
　　那是他年轻时在冰原城的武器店得到的一件武器，来自黑龙国，老板说过那东西具有强大的爆炸力，一般由妖怪的妖力引爆。不过人类要用的话，至少要以初段五级武者的专门斗气来点燃它，尼古拉老人一直徘徊在四级水平，没想到刚才一个情急，竟然突破界限，达到了五级的水平了。
　　“对不起……”穆舞月搓着手，咬着嘴唇垂眉叹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当时因为生气，没有注意方式和控制力量，不过这也不怪她，毕竟对于战斗经验这种事情，她还陌生得很。
　　“没关系，你快走吧，城主快回来了……”尼古拉老人自从进入五级水平以后，听力异常的好，接近的城主队伍的动向已经在他的掌握之中。
　　穆舞月吃惊道：“老伯，你不和我一起走吗？你不想见自己的孙子了？”
　　尼古拉老人摇摇头：“孩子，世界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单纯。不是杀了那些怪兽就能解决的，我要离开不是没有办法，但我的家庭，我的亲人难道要因为我的任性而受到连累，不，我不能那样做。”
　　他说着指着外面蔓延蜿蜒的道路：“我不是一个人，我独自离开冰原没有关系，可是我的家人都是普通人，不可能和我一起离开，再说，我们生在在这个地方，即使再不好也是我们的家乡，谁想因为犯错而背井离乡？”
　　穆舞月点点头，深深地鞠了一躬：“对不起，老伯，我真的太莽撞了，我能帮你做什么吗？”
　　尼古拉老人从怀里摸索出一枚空间戒指：“把这个带给我的儿子吧，十年前有位力量强大的旅行者也曾经闯入过这地下，我当时给过他一点帮助，这戒指是他的谢礼，许诺以后有困难拿这个东西去找他。我们倒不用找他做什么，不过这空间戒指里面储藏量极大，希望对我的家人有点作用。”
　　“好的，”穆舞月接过戒指，一手横在胸前说道，“老伯放心，我一定把它带到你的家人手里，以穆家之名起誓。”
　　一声轻笑从暗处响起，淮南的声音突然出现在穆舞月的身后：“有必要起誓吗？”
　　穆舞月回头一看，淮南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的身后，挂着淡淡地笑容看着她。再次见到这个神出鬼没的家伙，穆舞月心里有些在意，微微一笑，说道：“又看见你了……”
　　淮南撇过头，冲尼古拉老人道：“你们弄这么大动静，不想看见也得看见啊。那戒指就省了吧，反正她绝对送不出去的。”
　　“为什么？你是什么人？！”尼古拉老人的话音中带着警惕的敌意，长年待在讲究的青海国贵族菲乌家族，尼古拉老人还是有眼光的。他一眼就看出淮南身上衣料款式虽然普通，但极为珍贵，不是一般人穿得起的，对于贵族，他向来没有任何好感。
　　而且他好歹是个初段五级的修武者，一般来说对手实力还是能眼瞧出来。但是，对于淮南，他却看不透。
　　淮南淡淡地道：“不用那么紧张，地下的审讯室，你从来没有去看过里面是什么人吗？”
　　尼古拉老人皱眉道：“你什么意……”他突然瞳孔骤然紧缩，心中狂跳不已，难道，难道……不自禁地，尼古拉老人的身形都有些震颤了起来，身形一动，快速地消失在穆舞月的面前。
　　“有一个恶人存在，就会有成千上百的普通人受苦，杀一恶人，可活百人。这就是世界……”淮南带着深沉的笑意，望着一脸迷茫的穆舞月，细细地念叨着这几句话，身形渐渐模糊起来，骤然随风消失。
　　“啊——”
　　突然，一声悲愤地惨叫响彻整个地底，修武者的特有斗气激荡着空气。穆舞月心头一震，连双脚都能感觉到地面的细微振动。
　　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