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余思顾渊》顾衡远

3、泥沼

　　池余怔愣了很久，曹小北“pia”在池余后脑勺拍了一下

　　“回神了姐姐”

　　池余怒目而视，眼睛瞪得溜圆

　　曹小北递给池余一个削好的苹果，自己拿着一个大雪梨吭哧啃了一口，躺在了沙发上，感叹“这小日子，真爽！”

　　池余嫌弃地看了一眼手上的苹果“我也想吃梨”

　　曹小北“冰箱就一个了，你将就点吧哈”

　　池余也坐到了沙发上，盘腿啃苹果，气呼呼“讨厌吃苹果”

　　“噫-----” 曹小北撇嘴，“可怜的苹果啊......”

　　池余烦“你那什么怪腔怪调的”

　　曹小北假笑一声“不过说真的，顾渊现在的颜值还是很能打，我虽然没见过他几次，还是能第一眼认出来，啧啧，有些人果真就是天生的主角，人群中最靓的那个崽”

　　池余没说话，啃苹果的速度却慢下来，谁说不是呢，有些人就是那么受老天的眷顾。

　　曹小北把梨核丢进垃圾桶，巴巴地凑到池余边上 “哎，你当时怎么想的，？”

　　其实每个女孩都有母性，有很多人爱池余，所以她不介意分一部分给别人，池余有爱人的能力。她想“救一救”顾渊。

　　池余是小说迷，她一直不懂为什么书里的男二一直苦哈哈地守着女主，心甘情愿给人当备胎，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这种爱真的太卑微了。

　　池余本想着能不能把顾渊从洞里拉出来，但是差点把自己给送进去。坚持了挺久的，池余有点累。

　　池余轻声说“你说那些在泥沼中的人当真不想有人来拉他们一把吗？其实是想的吧，但偏偏人来了，他们又不想出来了，何必呢，互相折磨。”

　　曹小北怼了池余一下“不至于哈，这有啥的。说点儿别的，其实我来还有一个事”曹小北坏笑“我们院最近新来了一个医生，比咱们大个几岁，帝都医科大的，本硕博连读，妥妥的人才啊，今年刚毕业，怎么样？要不要我牵牵线？”

　　池余把还剩大半个的苹果放在茶几上，抽出纸擦手，慢条斯理地说“你怎么不去试试？”

　　“他不是我的风格，考虑一下呗？”

　　“我谢谢你啊，让我歇歇吧。”池余起身，坐的离曹小北远了点 “你吃完梨是不是没擦手，脏了吧唧的，离我远点”嫌弃脸。

　　“直接洗漱啊，省的还得跑两趟。也不早了，我洗洗睡了哈”。

　　曹小北摸摸池余的小脑袋，闪身进了卫生间。

　　这是她们独有的小动作，如果有一人不开心但偏偏又是对方劝诫不了的事情，摸摸头算作安慰，告诉她不论怎么样还有我。

　　池余看着茶几上被抛弃的苹果，她很挑食，吃苹果或者梨的时候只会把最外边那层最好吃的果肉吃掉，距离核比较近的果肉池余一向不吃，因为她怕酸。

　　而茶几上那个可怜的苹果，褪去那层保护它的外衣后只是曝露在空气里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就已经抵挡不住氧的“攻击”，变成了令人讨厌的褐色。

　　池余拿起已经“毁容”的苹果，准确的砸进了垃圾桶，突如其来的重量使得垃圾桶在原地转了个圈，苹果的汁液溅到了地板上，像是在控诉池余的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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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周日，曹小北倒霉催的被拉到医院当苦力，早早起床上班去了。池余睡到自然醒。上午醒来以后去洗漱，她看着镜子里自己的黑眼圈和略显苍白的面色，苦笑地擦了擦镜子上的水珠“池余，你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啊。”

　　池余用洗脸巾擦干净脸上残余的水珠，然后狠狠地扔进垃圾桶，像是扔掉对于顾渊这两个字最后的不甘。

　　曹小北的专属铃声响起，池余在脸上拍水，慢腾腾的进了卧室

　　“咋？”

　　“我把充电器落在你那了，你给我送过来呗”

　　“那你今天晚上还过来不就得了？干嘛还要让我多跑一趟...”

　　“欸，你家离我们医院太远了，早上我差点就迟到了，明天我还得上班呢，你可让我多睡会吧，可怜可怜卑微的小医生。”

　　曹小北本科很不错，所以她直接在本校读的研究生，毕业以后进了省城的医院。曹小北知道人外有人，纠结自己要不要再去读个博士，现在在工作单位是个小萌新，被前辈带着工作，没有周末只能调休。

　　池余体谅曹小北的辛苦，还是拿上充电器准备给曹小北送过去，估计到医院也就中午了，正好陪她吃个饭。

　　入秋了，时间过得真快。池余不紧不慢地往地铁站走，看着街上来往的车辆。每一辆车的主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谁又不是为各自的目标奔波呢。

　　池余晃晃头，把伤春悲秋的情绪收起来，看到地上落了一枚叶子，金黄色的，像极了金元宝的色泽，池余捡起来随手放进了自己的包里，文艺一点的说就是“我把整个秋天装进了自己的口袋”

　　池余不禁打了一个哆嗦，今天她这是怎么了.......

　　收起奇怪的心思，池余加快脚步走进了地铁站。

　　地下的温度终归要低一点，池余把风衣的扣子扣上，整了整衣领，抱臂等地铁。池余赶得很巧，周末人也不多，地铁上还有座位。到医院要一个多小时，还要再倒一次地铁，池余坐在位置上闭目养神。

　　出了地铁站后，天突然阴过来了，地上的落叶打着旋，池余暗道不好。地铁站距离医院还有个一千多米的距离，池余加快脚步向医院跑去。

　　池余气喘吁吁地进了住院部，曹小北正忙着完成出院病人的病案小结，池余不好打扰她，找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慢慢倒气。

　　等了有半个小时，曹小北抬眼瞅到了池余

　　“狗子，你来啦，稍微等我一会啊，一会咱们一块吃个饭。”

　　曹小北把手头的工作结尾后，拉着池余往外走，在住院部门口碰见了熟人“何医生，好巧啊？”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对曹小北弯了弯唇角，“小曹医生去吃饭吗” 又看向池余“你朋友啊？”

　　“对丫......”曹小北话还没说完，摸了摸兜里突然发现没带手机，急火火地往回跑，也不知道对着谁喊了一句“等会我啊”

　　池余和那位何医生相对而立，尴尬的气氛渐渐蔓延。那位何医生似乎也感受到了，先行打破了无言的局面向池余伸出手“初次见面，你好，我叫何为瑾。”

　　池余伸手轻握了一下便松开 “你好，我是池余”话音刚落便被人撞了一下，何为瑾见状轻轻把池余推到偏右一点的位置，以免人来人往的再有意外，但是，命运就是如此戏剧化。

　　池余对何为瑾道声谢，正打算回头看看曹小北有没有过来，一抬眼就看到了当初青临湖边的那个少年，与当时不同的是少年的目光紧紧地定在了池余的身上。

　　上天真是如此眷顾这个人，池余感叹，时光没有舍得在这个男人身上留下多少痕迹，他身上的少年意气仍旧浓厚，还是当初池余喜欢的那个样子。顾渊穿着一件黑色的薄款大衣，剪裁得体，搭配一件黑色的裤子，脚下蹬了一双白色的板鞋。头发比那几年短了一些，露出精致俊逸的眉眼。

　　池余看了两眼后便转移了视线，无意识的看向别处，似乎忘了旁边还有一位何医生。

　　曹小北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看到顾渊的身影后心里懊恼，忘了这个人还在医院，早知道不该让小鱼过来。

　　曹小北迎上来“咦，何医生你还没走啊？”

　　何为瑾轻轻的笑了一下“小曹医生走之前让我们等一下，你忘了？”

　　曹小北一拍脑门“实在是对不起哈，何医生，我和池余说的，对了，给你介绍一下，我发小叫池余”

　　何为瑾说“我们已经认识过了，小曹医生，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说完后向池余轻轻点头算作告别

　　曹小北目送何为瑾离开，余光看到顾渊还在原地，直直的望向这边。曹小北看向池余“要怎么办？”

　　池余转身就走“吃饭”

　　曹小北跟上，走了没两步就听见身后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池余的手臂被拉住，两人被迫停下，顾渊低低的声音传来

　　“我能不能......能不能和你谈谈”

　　曹小北很有眼力见的咳了两声“小鱼，我去食堂吃哈”说完很没有义气的跑了。

　　池余转过身，直直地望进顾渊黑亮的眼睛，像是能看到他的内心“我们两个，还有什么好谈的呢？”池余声音很轻

　　顾渊的头挫败的垂下“这么久没见了，我想请你吃个饭”

　　池余挣开他的手“不用了，相比之下，我宁可自己吃饭”池余声音冷淡，转身离开了那里。

　　走到医院大门口，池余回头看了一眼，顾渊停留在原地没有动，头垂得低低的，像是被主人抛弃的大狗。池余搓搓手臂，那里似乎还留着顾渊的温度，触感依旧清晰。池余掐了自己一下，怎么就是不长记性。

　　曹小北“抛弃”了她，池余早上起太晚，没什么胃口吃东西，索性直接去坐地铁回家。

　　没走两步，酝酿很久的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并且越下越大，池余发泄地跺跺脚,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池余把包顶在脑袋上往地铁站冲。

　　池余湿漉漉的坐在地铁上，水珠从她头发上缓缓滴下，池余不禁打了个冷战。看着站外的广告牌急速的从眼前流过，像极了她短暂的前半生，平淡的不起任何的涟漪。

　　狼狈吗？其实还好吧，池余并不在乎这些，就是冷了一点。雨下的小了些，池余慢慢往家走，看着街上急匆匆回家的行人和忙碌奔波的小贩，因为这场雨，小贩们的生意大打折扣，但那又怎么样呢？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其实池余小有积蓄，工作了三四年了，又不用负担房租，没有任何的贷款，几年下来很是攒了一部分积蓄。但池余没考虑过买车，一方面是省城不算太大，地铁可以满足池余大部分出行需求；另一方面省城道路规划的不太好，总是堵车；还有一方面是池余在省城就一个人，对车的需求不那么大。

　　池余高中毕业后，很多同学都趁着假期长去考了驾照，池余生日小，当时还不满十八周岁，没法报名，理所当然的在家苟着没去。上大学那几年池余犯懒以各种理由推脱就是不想练车，考驾照这个事也就耽误下来。

　　池余觉得很是无所谓，今天这种被雨淋的透湿的情况她觉得还好，不算什么，回来冲个澡完事。

　　其实还是她自己胆子小，对自己有几斤几两中拎的很清楚。她怕自己成为马路杀手，万一遇上点什么紧急情况把油门踩成刹车，就会让她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池余还没享受够生活呢，暂时不想把小命交出去。

　　池余洗完澡以后，一边擦头发一边琢磨吃点什么。瞥到玄关上的小皮包上都是雨水，索性先拿纸巾把包擦干净。擦到中间时感觉包里鼓鼓的，打开扣子一看，擦，曹小北的充电器居然忘了给她。

　　这件事似乎拧开了池余负面情绪的阀门，怒火倾巢而出。她感觉自己不用吃饭了，白跑一趟不说还见了不想见的人，被雨水浇了个透，把自己气了个倒仰。

　　池余火气蹭蹭往上冒，狠狠地把擦头发的湿毛巾扔在了茶几上，这叫个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