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只是个工具人》人生上行

4、三个人

　　柳和光慢吞吞的跟在卢同尘身后，看着她的背影。
　　卢同尘很瘦。肩线瘦削，脖颈细长，中午的阳光衬得她细白的皮肤有半透明的质感。
　　可此时柳和光只觉得热的发慌。
　　卢同尘出门都不撑伞的吗？？卢同尘不怕晒，她怕啊！
　　柳和光觉得脑门的汗开始从额头上流下来了。
　　“和光，上车吧。”
　　前面的卢同尘停了下来，替柳和光打开另一边的车门。
　　车上的空调让柳和光稍稍觉得活过来了一点，她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手背靠在发热的脸颊上冰了冰。
　　“车里有你爱喝的柠檬茶，昨天刚买的。”卢同尘认真开车，视线轻轻的斜过来看了她一眼，又转回去看着前面的路。
　　柳和光嗯了一声，伸手熟络的打开小冰箱，从里面拿了一盒柠檬茶。
　　她们两个现在是什么关系？
　　柳和光很好奇。
　　“中午买了你喜欢的花甲，吃完休息一会我再送你回去上课。”
　　“你下午没课了？”柳和光听到自己问她。
　　“嗯，我有没有课你难道不清楚？”卢同尘反问她。
　　柳和光原本以为自己会说一句话，谁知道她自己竟然就这么沉默了下去，两个人一直沉默到卢同尘把车开进车库为止。
　　“走吧——”
　　柳和光居然从这两个字里感觉到一种无可奈何的宠溺感。大概她在梦里面，是自己的某个亲戚吧。
　　卢同尘住在五楼，是个普通的公寓。
　　柳和光进门换了鞋后就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上，但是这不妨碍她眼睛到处看。
　　两个房间。有一个房间是开着的，她隐隐约约看到里面的墙上挂了一幅照片，只是有些暗，照片里是两个人，并排端坐着。面容掩在暗淡的光线里看不太清。
　　整个房子的色调都是冷清的白色和灰色，很符合卢同尘的气质。
　　看到这柳和光又想起一件事来，既然她都跟着卢同尘回家了，那晚上的自由活动时间，她不是就不用费尽周折的去找她了？
　　这样也好。不过——她还没去过学校里的宿舍呢。
　　卢同尘在厨房里炒菜。她很快就闻到了诱人的香味。
　　“吃饭吧。”卢同尘把菜端上桌，递了双筷子给她。
　　“和如中午去哪里了？”卢同尘突然问她。
　　“约会。我听程秋慧说她跟社团的学长出去。”柳和光停下筷子，喝了口水。
　　“是吗？”卢同尘若有所思。
　　“你知道什么？”柳和光问她。
　　“她好像有事瞒着你。”卢同尘过了一会儿才回答她。
　　“我管不了她那么多，随她去吧。”柳和光放下碗，“晚上回宿舍我问问她吧。”
　　“晚上回宿舍睡？”
　　柳和光感觉自己点了点头。
　　最后她窝在沙发上休息了会，卢同尘在一边的书桌上写东西去了。
　　“和光，醒醒，我送你回学校上课。”
　　午休总是会抽走人大半的精力，柳和光睁开眼睛，觉得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
　　脖颈那儿有点痒，她伸手挠了挠。
　　卢同尘的目光跟着她的手，落在她白嫩的脖颈上。
　　“我好像被蚊子咬了一口。”柳和光开口。
　　卢同尘直起身，淡淡的点点头。
　　回学校上了下午的四节课，柳和光觉得整个人的精力全部被抽走了。不过她倒是又收获了一个信息。
　　程秋慧告诉她，柳和如整个下午都没去上课。
　　闷热的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傍晚跟着程秋慧去三食堂吃了中午没吃成的石锅拌饭，在手机上回复了卢同尘的信息。说晚上在宿舍睡。
　　柳和光看到上面的备注是“尘俗”。她能看到的聊天记录很干净，没有什么其他的信息。看不出来卢同尘现在扮演的是她的什么角色。
　　“秋秋，晚上和如有跟你说回来吗？”柳和光看着在旁边看电视剧的程秋慧。
　　“她说会回来啦，你放心。”
　　柳和光听她这么说，也就不再说话，安安静静的在桌前看书。
　　夏天的天空暗的很晚，这时候快七点钟了，天上还有隐隐约约的晚霞。
　　时间过得很快。
　　“小光，明天还要上课呢，快睡吧。”
　　“和如还没回来。”柳和光听到自己问。
　　“还没到关门的时间呢，她一向都是踩点回来的。”
　　这样吗——
　　柳和光动了起来。去洗完澡，爬上床。
　　躺在宿舍的床上，她突然发现一个问题。这个宿舍，明明有四张床位。还剩下一张床是谁的？
　　柳和光眼前浮现起程秋慧对面的床。
　　厚重的黑色床帘掩的严严实实，一丝不漏。似乎是很久没有人动过，床下面的桌子上覆盖了一层灰。
　　门口的动静突然大了起来，柳和光听到高跟鞋叩在地面尖尖的声音。
　　门轴转动着发出吱呀的声响，柳和光上床前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床帘留了一个两指宽的缝隙。
　　她看到了满脸潮红，半眯着眼睛的柳和如。
　　她斜着身体，手扶着墙壁，一晃一晃的走进来，好像是喝醉了。
　　“如如你轻点。我要睡觉了。”
　　是程秋慧的声音。充满着被吵醒的不耐烦。
　　柳和如睡在她对面的床位，柳和光轻轻抬起头，从缝隙里沉默的盯着柳和如的动作。
　　柳和如踉跄着甩掉高跟鞋，妆也不卸，门也没关好。她从桌面上拿水杯灌了几口水，直接爬上床。
　　床帘一掀，宿舍里又恢复了安静。
　　柳和光盯着对面的桌子。上面摆着柳和如刚刚随手放上去的盒子。
　　包装精美，有一张卡片系在外面紫色的绸带上。
　　柳和光又躺回枕头上，尝试着动了动。——还是不行。
　　明明已经是晚上了。她怎么还是不能自己动？难道——是要等到十二点吗？
　　柳和光猜对了。
　　她的身体一直玩手机到十二点，一过十二点，她就感觉到了一种奇异的轻松。再一动作，果然，她可以自由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柳和光从床上坐起来，点开手机。
　　是卢同尘发过来的。
　　“和光，你可以动了吗？”
　　柳和光马上回她：“可以了，同尘，接下来怎么办”
　　“她们睡着了没有？”
　　“好像都睡着了。”
　　“那你小心。我在你们宿舍楼下的花坛等你。”
　　“我马上下来。”
　　柳和光刚想动作，睡在她旁边的程秋慧翻了个身，发出几个听不懂的音节。柳和光看了看手机，确认是静音之后又停了一会。仔细的听着其他两个人的呼吸声。
　　程秋慧离她最近。她应该睡得很熟了，呼吸声有些沉重。
　　柳和如没有什么动静。
　　她睡着了吗？柳和光透过缝隙盯着对面的床帘。
　　外面走廊的光照射进来，柳和光能够清晰的看到对面粉红色的床帘上白色的绣花。
　　有一只手从里面伸了出来。
　　柳和光赶紧把头移开。躺了下来。手指轻轻掀开底端的床帘，眼睛贴了过去。
　　柳和如要去哪里？
　　柳和光很好奇。
　　黑暗里柳和如白皙修长的身体格外显眼，她身上还穿着白天那条吊带裙，动作轻巧。不像是喝醉了的人。
　　她没有喝醉。柳和光背脊一阵发凉，手指伸了回来，床帘遮住了大半的视线，只能看到柳和如乌黑的头顶。
　　她装作喝醉的样子，是给我看的。
　　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
　　柳和光赶紧朝里躺着，再打开手机。是卢同尘的信息。
　　“下来的时候千万不要惊动其他人。”
　　手机继续震动了一下。
　　“梦的规则已经开始了。”
　　什么规则？柳和光打字问她。
　　“梦魇，顾名思义就是睡梦中反复出现真实的噩梦，恐惧是最主要的组成。梦境里，我们四个人是外来者，一旦被梦里的人发现，就会有危险。”
　　“所以你所有行动都务必小心。”
　　柳和光蜷缩起来，耳朵里是程秋慧沉重的呼吸声，下面是柳和如轻微的走动声。
　　她很喜欢看古怪的，恐怖的书。如今她成为了古怪梦境里的主角。
　　不行，她要告诉卢同尘，柳和如看样子像是要出门。
　　卢同尘没有回复她。
　　柳和光从底端的缝隙里看着柳和如的动作。她从半掩着的宿舍门里走了出去，手里拿着刚刚被她放在桌子上的盒子。
　　——那张卡片。柳和光把床帘掀开一点，看着柳和如桌上的那张卡片。
　　等了大概十来分钟，确定柳和如不会再返回来之后，柳和光屏住呼吸轻轻的下了床。
　　没时间换衣服，她只能穿着她上床前换的吊带睡裙。
　　换了双软底的平底鞋，柳和光站起身，从柳和如的桌上把那张卡片拿起来看了看。
　　卡片上的字迹清秀。看起来像是女孩子的字。
　　柳和光拿手机出来拍了张照片，又照着原样放回柳和如桌上。
　　晚上的温度有点凉。外面起了一层淡淡的白雾。柳和光摸了摸手臂，蹑手蹑脚的往楼道那边走。
　　身上的睡裙是光滑的银灰色，掩住了她的小腿。露出了秀气的脚踝。
　　楼道里装的是声控灯，她脚步轻，也不敢发出声音，只能靠手机自带的灯光照明。
　　她在梦里也住在七楼。
　　柳和光慢慢走下楼，宿舍门口是刷卡进出的，不过好在可以翻过去。
　　旁边的阿姨宿舍关着门，里面亮着灯。柳和光贴过去听了听，阿姨的呼噜声非常有节奏。
　　柳和光放心的从刷卡的门禁台上翻了过去。大门大概是柳和如打开的，还没有关上。
　　柳和光走出宿舍门。
　　外面被淡淡的雾气包裹着，都只朦朦胧胧的有一个轮廓，连路两边暗黄的路灯也被包裹起来。
　　看的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