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26.风水书苑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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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阳光正好，透过窗子照进房间，暖意十足，窗子微微敞开缝隙，让略带温度的微风吹进屋子，带着窗边雪白的落地窗帘轻飘飘的飞舞着，倒是吹散了屋内原本的阴沉气息。
病房本就不是什么舒心的地方，虽说是医院最好的房间，但从天花板到地面仍旧是一片雪白，被子褥子都带着病恹恹的感觉，可因为何家身份地位摆在那里，来探病送礼的人不少，桌上堆满了鲜花水果与糕点礼盒，倒是增添了些许色彩。
何九华带着孟玄武进去的时候，何永华仍在昏睡，脸色苍白如纸，头上包着刺眼的纱布，隐约透出些许暗红，身子被盖的严严的，唯独留了左腿在外头，包着厚厚的纱布，垫了起来，瞧着伤的不轻。
看到这样的大哥，何九华的眼圈迅速红了，抿唇咬牙压抑住激动心痛的情绪，稳定了情绪才看向身后，小声道，“我大哥伤的很重，左腿险些就残废了，好不容易保住，日后能不能正常走路还未可知，头也撞破了，身上大大小小都是擦伤，若只是单纯意外，未免也太巧合了些……”
孟玄武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何永华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他们把阵眼动了之后就出了意外，换了谁都会觉得奇怪，目光扫过床上的何永华，原本平静的眸色竟起了一层波澜，抬眼看向他，一针见血，“何先生可是在自责？”
何九华话未出口便被噎了回去，脸上也挂了一抹犹豫与后悔，可又怕惹恼了孟玄武，踌躇半晌才道，“说不后悔，那确实是我在骗你，小孟师傅，我不想骗你，我的确有些后悔，可后悔的不是毁了那个风水阵，而是没有想得更仔细，问的更清楚。”
其实这话还是对自己有些埋怨的，孟玄武可以理解，叹了口气道，“何先生，天下阵法之多，怕是你我学上三辈子也未必能够研究透彻，书苑的风水阵便是一个例子，看似聚财，实则困魂，可它又不是单纯的凶阵，意在用令先妣的怨气慢慢瓦解何家人脉财运，其实说起来，阵法想要快速起效并没那么容易，令兄长出事或许不是受阵法影响，单纯只是一个意外而已。”
“小孟师傅，不管你是安慰我还是实话实说，我都非常感激你，也许就像你说的，我大哥这次可能真的只是一个意外，与任何人都无关，可即便如此，我也想让你帮帮我，哪怕图个心安也行，”何九华听懂了他的意思，心里略有安慰，毕竟意外到底因何而起谁都无法确定，求个安心罢了。
“也好，哪怕这次只是意外，也难保未来令兄不会受到邪祟侵染，写个平安符也算是尽人事，”其实求符拜佛都一样，只是心理作用，往日来求师父写符画咒之人不乏无灾无祸的，孟玄武早就习惯了，从怀中掏出一枚符箓，“这是我师父画给我保平安的，要比我自己画的更有作用，何先生若不介意我用了良久，就拿去让你大哥护身，普通邪祟便不得近身了。”
“这、这怎么好呢……郭师傅给你的，一定很珍贵吧？”何九华自然想要，师父的本事总比弟子高明，这符箓一定管用，听他这么说了，怀着歉意双手接了过来，一个劲儿的道谢，“谢谢你了小孟师傅，真的谢谢你。”
“没什么，你敬重兄长，我能明白，”孟玄武也是看他一片赤诚，联想到自己与孟鹤堂的兄弟情分，自然感同身受，轻轻走到何永华床边，仔细端量，皱了皱眉头。
何九华把符箓小心翼翼的藏到了大哥的外套里，藏完了才发觉他表情有些奇怪，不由得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既然令兄需要休息，那我就不打扰了，”孟玄武看了他一眼，眸中似有深意，引着他往外走去。
两人刚要出门，便听见床上突然传来一声悠悠的呼唤，“……九华……？”
听到大哥的声音，何九华连忙折返到床边，俯身去看他，紧张极了，“大哥你醒了？哪儿不舒服吗，我去给你叫大夫。”
“……不用了……”何永华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但很快就被疼痛取代，咬牙忍着，慢慢伸手，落在了何九华焦急的掌心，“没什么事儿……我好多了，有人伺候着呢……”
“哥……”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未到伤心处，眼见大哥受苦，何九华心里如同针扎斧凿一般难过，眼圈又红了红，几乎掉下泪来，“哥你放心，你一定没事儿的。”
“嗯，我知道你有能力，大哥不求别的，就想看你当个好大夫，走你想走的路，”看他要哭，何永华却忍不住笑了，可惜不能伸手给他擦擦眼泪，握了握他的手，“多大的人了，还掉眼泪，又不是小孩儿了，你该上班上班，我就是养着就好了，别担心。”
“好，那我每天都来看你，”何九华看他精神不错总算是放心了，“我先下去送个人，再回来陪你。”
“嗯？谁来了？”一听这话，何永华有些不高兴，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我不是说过吗，不要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来送礼探病，外头的人怎么看的？”
一看大哥误会了，何九华连忙解释，怕他着急影响病情，“不是不是，是我自作主张带来的人，就是我上回跟你说的那位小孟道长……”
“让他走！我不需要道士！！”何永华一听是道士，脸色瞬间变了，一下甩开何九华的手，激动的想要撑起身体，“你怎么跟爸一样沉迷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上回我就告诉你了，我不知道什么长命锁！你怎么就不相信呢！！”
“不是不是，哥，跟长命锁没关系，你别着急，别激动，我立刻带他走，带他走！”看他这么拼命地赶人，何九华吓得连忙去按他肩膀，扶住因他动作而摇晃的输液架，回头歉意的看向孟玄武，“对不住小孟师傅，您先下去吧，我待会儿再跟您解释……”
“滚！让他滚！！”何永华虽然坐不起来，可还是无视何九华的按压，试图撑起身子看向来人，不顾正在输液，四处乱摸着什么东西想要丢出去赶走来人，“给我滚出去！！”
孟玄武也不犹豫，立刻退出病房，没有理会门口保镖的眼神，从容自若的往楼下走去，最后在转角处停了下来，等待何九华。
他站在窗边，刚好能看到医院入口处的小花园，那里一片春意盎然，鲜花绿树，偶尔有来往探病康复的人进进出出，却依旧不妨碍自己从人群中一眼辨认出张云雷的身影。
孟玄武视力很好，张云雷坐的位置也够巧，人影晃动之间，唯独他身姿绰约，正好看到他与一名妙龄少女相谈甚欢，比起平日里面对戏迷的高冷神态，此时倒是笑意盈盈，不知两人在说些什么，那名少女偶尔露出羞涩的表情，满是欢喜。
角儿就是角儿，台上引得观众叫好沉迷，台下也不忘与姑娘们闲聊开心，倒是安逸。
孟玄武瞧了一会儿，淡淡的收回视线，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但肯定不是羡慕，亦不是恼火，大概有一种我在累死累活而你在招蜂引蝶的憋屈，可也不能埋怨人家的不是，毕竟张云雷又不是自
己的助手，连累他来医院已经够自责了，还能拦着人家跟姑娘谈笑风生吗？
这么一想，心里似乎又想通了许多，不待他收回思绪，便听见后头有人匆忙下楼的脚步声，孟玄武转身便瞧见何九华满头是汗，看到自己的瞬间长舒了口气，先一步开口，“令兄无碍吧？”
“没事，就是太激动了，你千万别见怪，我大哥他不是故意的，”何九华看他似乎没有不悦的表情，稍显放松，擦了擦额头的汗道，“自从我爸对风水之说有兴趣以来，大哥就非常反感，但他不敢违逆我爸，加上上次我跟爸起争执也是因为这个，所以对你们有所误解，别往心里去。”
“没事，这很正常，我不会在意，”孟玄武点点头表示理解，引着他慢慢下楼，“有句话何先生别怪我多嘴，我只是有些好奇，令兄是否曾经受过道长点化或是指引？”
“什么？”何九华没想到他问的是这个，不由得一愣，顿住脚步细细思索，半晌才道，“应该不会吧……我大哥对道士没什么好感，怎么可能会接受什么点化指引的，小孟师傅为什么这么问？”
“或许是我看错了，只是觉得令兄印堂略带灰白，一则是因为这次受伤气血不足，二则怕是曾经被道法加持，做过法事之类，好奇问问而已，”孟玄武纯粹只是好奇，没什么别的意思，解释道，“婴儿年幼有时会有失魂或惊啼之症，有些是单纯的受到人为惊吓，有些则是被阴气困扰产生的，但是像令兄这样法印能留到成年后的颇为少见，想必是位道法高深的前辈，若是有缘，能拜访一下就是我的荣幸了。”
“是吗？可我不记得我大哥有做过这样的法事，也从未听我母亲提起，倒是前些年，他遇到些事情，我父亲请了位高人来家里化解，或许是那时候留下的吧，只是那时我还在外地读书，都是听我母亲说起，至于到底是哪位高人就不知道了，”何九华似乎有所顿悟，表情有些僵硬，眼神回避了一下，“咱们说了这些时候，怕张老板等急了，还是快些出去吧。”
“好，”看着他的表情，孟玄武不由自主的挑了挑嘴角，何九华实在不是一个说谎的高手，很明显在回避这个话题，倒也不过多追问，随着他往外走去。
他们刚走出医院大门，就看到一个女子匆匆进来，看到何九华赶紧行礼，一溜烟上楼了，孟玄武一愣，就听何九华道，“这是我大哥的佣人，专门来照顾他的，还有一个不知道去哪儿玩了，该是赶走才对。”
孟玄武听出他说话咬牙切齿，想必另一个佣人不得他心，客套两句，“佣人总有不精心的时候，也或许是内急有事，过多苛责怕是不上心。”
“你说的也对，小孟师傅，今天劳你大驾还惊扰了张老板，麻烦你替我道个歉，改日我会派人送酬劳礼物上门，这段时间我要陪大哥，就不过去了，”何九华总是心里愧疚，忙着解释。
“没什么，能让你安心就好，再说我也有责任善后，现在先放宽心吧，令兄应该不会受到邪祟侵扰，安心养病伤更重要，”孟玄武安慰的拍拍他肩膀，刚要收回手，就听到耳边传来一声质问——
“你谁啊？！”
他一转头，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过来，三步并作两步，大长腿一下跨了过来，扯开自己的手挡在何九华面前，又问了一遍，“你谁啊？”
那眉眼间的警惕和不善带着明显的怀疑，孟玄武只得退后一步，也就是这一步的时间，何九华赶忙解释，“贤儿，他就是我说过的小孟师傅。”
在听到这句话的同时，那人的目光瞬间软了下来，甚至多了一抹好奇，赶忙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哦哦哦，我知道了，这事儿闹得，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原来你是小孟师傅啊，我是秦霄贤，哎对了，堂堂是你师兄吧，我认识周九良！”
“……”孟玄武看他叽里呱啦说了这么一堆，前言不搭后语的，脑子转了三圈才搞明白这个关系，“我是孟鹤堂的师弟，周大哥经常过来玩。”
“那就对了，我是九良的搭档，以后有什么事儿找我也成，”秦霄贤一改刚刚的疏远，亲切的拍拍他肩膀，才转向何九华，“大哥好点了吗？”
“好多了，谢谢你，”何九华面对他似乎有些腼腆，挂着淡淡的笑意，人也变得放松多了，“我正打算送小孟师傅离开。”
“不用了，先照顾令兄更重要，”孟玄武直觉不该打扰他们，再说张云雷那边也正忙着，让他们看到似乎也不太好，“那我就先走一步。”
“好，谢谢你了，”何九华点点头，看他转身离开，才看向秦霄贤，“走吧，上楼。”
“成，”秦霄贤一乐，这才从身后拿出一个小盒子，朝他呲牙，“我给你买了你爱吃的蛋糕，让大哥馋去吧~！”
“你啊，”何九华无奈的摇摇头，对他这种小孩秉性实在是无话可说。
秦霄贤也不在意，随手揽住他肩膀，往楼梯走去。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026.风水书苑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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