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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斯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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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见琛眯眼想了想,似乎有些道理,只是尚有疑惑:“虽说如今你与甘家联系甚密,然毕竟是上一辈的婚约,他楚见昀不见得能查到什么来。寻你莫不是瞧上你那接手的生意?”
司九楠却是笑了,只笑得有些勉强,在楚见琛瞧来实在稀罕,好在前者没有继续,只回道:“我手里的生意不少,只还未到叫东宫这般在意的时候。”
“那他瞧上什么?”楚见琛忽而伸手点着他,震惊地瞪了眼,“原你今日来竟是为了这事苦闷?”
不知他想到了什么,司九楠觉得有些不对,果然,下一刻那大皇子便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好呀!那小子当真是看上了你媳妇儿?!”
说完这话,楚见琛终是注意到了面前的男人脸上已经黑了,遂有些同情,却又情真意切地抬手拍他:“不过九兄你也莫要在意,真瞧上了又如何,这人都嫁了,还能跑了不成?”
确实会跑的。只司九楠并不想跟着他胡诌,摇了头:“不是。”
“那是什么?”楚见琛压低了声音,“不会是……你媳妇儿真的与楚见昀那小子有私情?!”
不等人回答,楚见琛伸手叉了腰:“这不得行啊,对不住,竟然叫你遭了这般罪。”
“与你何干?”
“若不是我为了请你下山,当不至于如此啊!这下可好,人郎情妾意,竟是叫你中途杀出来,怪道你今天这般不开心。”楚见琛顿了顿,又觑了一眼面前人的脸色,“哎呀,是我考虑不周,我单是瞧见你画的那女子,唉……大意了大意了。”
从来晓得他话多,只不想话这般多,本来司九楠只觉得心里有些闷,叫他念叨起来,竟是又觉得自己可怜了几分,倒当真是万分的不顺心了。
“这样!”楚见琛正色与他道,“你看,这事因由我而起,你既是已经依言为我下山,我自是不能叫你难做。我听说女子有时候贞烈得很,又是死心塌地,她若是不叫你进房,你便就不进,你若是碍于面子,我倒是可以送你些其他礼物。”
又是礼物,司九楠真的怕了。
“殿下,越说越离谱了。”
“离谱了么?”
司九楠抿唇。楚见琛挥挥手:“好,不说不说。唉,她到底是个女子,你这般怕她作甚,今日说是你来了我还当真是有些不敢相信,没想到里边还有这等曲折。”
瞧瞧,司九楠何等孤傲的人呀,竟然被逼到有家无回。
司九楠实在看不下去他那张写满了惋惜与心疼的嘴脸,又碍着皇子的面子,实在不好说什么,觉得今日这个心,散得反倒更烦了,遂起了身:“殿下还是不要多想了,九楠不过是提醒一下殿下,倘若近日司府动作,你理解便是。”
“理解理解!”
你还是没理解,可司九楠真的不想说下去了,转身告辞。从后门上车的时候,楚见琛身边的陈启带了两个戴了斗篷的人来。
“这是?”
陈启上前一步,命两人过去:“九爷,这是殿下送九爷的礼物,殿下说了,没有什么是此二人做不到的,若是不满意,殿下手里还有其他的,九爷喜欢什么样子的,尽管说。”
司九楠不明所以,转而看向那二人,只见那斗篷之下,分明是两个明艳的舞女!
“你把……”
“殿下说了,这虽是后门,实在不好多停留,东宫那边可是盯得紧,九爷还是赶紧带了人回去吧。”陈启直接掐了话。
司九楠脸绷得铁、硬,仍是要将人留下,不想陈启已经将那两人一提,塞进马车去,只恭敬道:“九爷不收,我也是无法,你知晓殿下脾气,定然没有带回去的道理,若九爷实在不愿同车,我再与九爷牵一匹马来。”
司棋立在马车边,人都惊呆了,可又万万说不得话去。
司府里因是王贺之又张罗买了好些仆役,如今也不算冷清,只司九楠喜静,书房里外都清得干净。
甘幼宁披了件大氅立在书房门口,冷倒是也不觉得,只秋夜凉如水,还是感受得有些深切的。
司九楠的书房院中栽了桂树,如今好是甜香。甘幼宁也不着急,反正今日睡也是睡不着的,不若就在这里等着。
床上的技巧她是有些缺乏,可上一世跟着某些宫里头的娘娘们倒是学了几招管用的法子。
那些娘娘们手段拙劣,她原是不稀罕的,可就是招人疼啊,偶尔一出手,便就能得盛宠。
她今日学得这招最是简单,便就是在门口等着,等到司九楠心软,最好是一会听得影壁的动静,就将这大氅给脱了,冻上那么一冻,叫这手都凉下来,可容易叫人愧疚。
人一愧疚呀,便就是好说话了,到时候她再哭一场,他定便就没了与自己较真的心思。
这算盘打得很是如意,甘幼宁都快要切切笑出来,就听得蕊儿从外头报信回来:“夫人,姑爷回来了!已经下了马,奴婢没见的他进影壁就先回来了。”
“很好,很好,来,你把这大氅接了先回去。”她就晓得他又是拿不归的借口堵她,前世也没见他少做,哪一次不是趁着夜深回来,便就是为了避免见她。
蕊儿接了衣裳,却没有走:“可是夫人,咱们还是回去吧。”
“你回去便是,无妨。”
蕊儿有些着急:“可是……可是奴婢想着,姑爷应是还有事情要做。”
“你如何晓得?”甘幼宁狐疑看她,“他带了人回来吗?”
那就更好了,人多了,他更不好意思将自己晾着了,甘幼宁眸光都亮了,赶紧挥手:“行了晓得了,你先回去,快点!别叫人看见!我是要自己一个人等着的,快!”
说话间,已经能听见声音,蕊儿急得要哭了,想直接伸手将自家主子拖走。
“等等,”甘幼宁忽而压低了声音,“我怎么听见有女子的声音?”
再一抬头,果真瞧见蕊儿面色青青白白分明是有话不敢说的模样,甘幼宁盯住她:“姑爷带了女人回来?”
蕊儿憋着气儿,点了点头。
“走!”甘幼宁一把拽住她,往边上廊亭躲去,几乎是下一刻,便见到一行人进了庭院。
司九楠下意识往暗处瞧了瞧,刚要走过去,便听得身后一个如水的柔声:“公子,公子我们今晚便在此处么?”
为首的女子摘了斗篷,露出魅惑的眉眼来,身后那位亦是跟着揭了斗篷,却是小家碧玉的模样。
司九楠咬牙,楚见琛可当真是好心,便是送人都送了两个品貌。
司棋拦在面前:“什么公子,叫九爷。”
“是,九爷年纪轻轻,相貌堂堂,竟是已经娶亲,可是叫奴家伤心。”
“九爷不弃,今后我二人定好生伺候。”
司棋头皮一阵发麻,也不敢回头瞧自家爷的表情,仍是伸手挡着:“你们的房间不在这里,跟我来便是。”
刚要过去拉人出去,却听后边声音道:“你二人今后便就是我的人?”
“自是如此,殿下将我二人送给了九爷,九爷想要如何,全凭九爷欢喜。”为首的女子笑起来,只这话中话,说得隐晦又暧昧。
司九楠没看她们,回过身往里走去:“跟我进来。”
“爷……”司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到底侧过身去,那两位女子从他身边过期,带得一阵幽香,婀娜得很。
司棋不敢看,只见得那书房门关了去,还立在庭院中,司九楠没有叫他下去,他便不能走。
转身守着院门,却见得两道人影闪过。
剑已经出鞘,就听一女子压了声音的低喝:“放肆!”
“夫……夫人?”司棋愣住了,猛地回身看向紧闭的房门,又怔怔看回到面前立着的女子,哑了声。
甘幼宁伸手将挡在面前的蕊儿拨开,轻描淡写地问道:“今日你家爷去了何处?”
去了大皇子府,可这是秘密,向来不能对人说的,司棋低了头下去,只摇了摇头。
“你不必担心,我就是问问,”甘幼宁清浅瞧他,“你且答了便是,莫要将我当傻子。”
“去……去了……”司棋有些磕巴嘴,说什么都不是。
“好,你不好说,我便就问你一句,你只需得答是也不是。”
不给司棋拒绝的机会,甘幼宁便问:“那二人可是风尘女子?”
司棋头上起了汗,甘幼宁自是不会饶过去,只又上前一步:“是不是?嗯?”
“是……是!”司棋跪了下去。
“好,很好。我们走。”甘幼宁一甩衣袖,往前走去,几步又回了头去,“你若是将见到我的事说出去,我定会叫你后悔。”
司棋心里顿时便就凉了一截。不因这后半句威胁,为的,却是里头那人,该怎么回话。
甘幼宁一路往自己院中去,行至门口,瞧见那院门牌匾上石刻的“静苑”二字,伸手便就捡了石子砸了上去。
静静静!鬼才能静的下来!司九楠,你真是!长本事了!
“夫人,夫人你莫要生气,怕是误会了也说不定呢。”
甘幼宁冷哼一声:“误会?你也是亲眼瞧着的,连司棋都晓得要将人送出去安置,他倒好!他做什么了?他自己将人带进去的!”
“夫人不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得啊夫人。”
甘幼宁越想越是觉得意不平,等着蕊儿道:“方才那是不是书房?我没记错吧?书房?嗯?”
蕊儿知晓不该答,果然,甘幼宁兀自便就继续:“呵!书房!读书人的地方啊,好你个司九楠,很好!有辱斯文这四个字当真是好写!”
“蕊儿!去!收拾东西!明日我们回甘府!”
“夫人!夫人后日才是归宁啊夫人!”
“归什么宁!姑爷都没了还归宁!”
“夫人慎言,夫人您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啊夫人!”蕊儿噗通跪下来,只觉得今晚怕是无论如何也拉不住了。
“你起来!你这是做什么!我又没骂你!”甘幼宁转过身去,左右瞧不见好砸的,捏着拳仍是气不过,倒是气笑了,“行,你司九楠既然是想要外头的花草,我明日倒是要去看看,究竟是什么好货色!”
同一时间,司棋跪在书房门口死也不敢起来:“爷您要打要罚,司棋认了。”
司九楠立在案前,却没有回头,许久,才缓缓问道:“你说夫人很是生气?”
“是司棋说不清楚,叫夫人误会了,爷您打我吧!”
“你起来。”
“爷……”
司九楠瞧了瞧那院中的桂树,下边还留了一条桂枝,似是刚被折下没多久,此时正躺在石台上,很是寂寥。
“既是误会,终会解开。”男人缓步过去,将那桂枝捡了,随手置到了案上,满室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