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黑]与你一生》中原中也的帽子

5、【刀】我被困在你死亡的这天

　　中原中也无聊地用勺子把盘中的蛋糕折腾成一团浆糊。

　　单手撑着下巴，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

　　听起来很玄幻，然而的确是现实。

　　这已经是他第七十五次经历了这一天。

　　中原中也被困在了太宰治死亡的这一天。

　　也就是在今天下午六点三十分，他会坐在办公室目睹太宰治从天台落下的身影。

　　看着他的身体砸在坚硬的大理石地砖上，溅开一朵朵血花。

　　他会与他视线交错，会看见他那双总是包裹着黑暗的鸢色眼睛带着解脱与喜悦，一点点涣散，最终沉寂。

　　中原中也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

　　从最开始的震惊，到陷入轮回的迷茫，再到现在的无奈与坦然。

　　短短的几十天，中原中也觉得自己快过了一年。

　　每天都在重复着同样的事情，着实相当无聊。

　　中原中也也不是没有尝试过拯救太宰治，然而无论他使用什么方法，太宰治终究会走向死亡——以各种方式，或死于自杀，或死于意外——简直就像是苹果一生注定在重力的影响下掉到地面一样，是个无法更改的事实。

　　不知不觉中，六十次轮回已过，中原中也渐渐也选择了放弃，颓废的徘徊在这仅有的一天时间里。

　　“中也先生，怎么了？”

　　中原中也闻言抬起头——是中岛敦。

　　“没什么。”中原中也轻轻摇了摇头，遮掩掉眼中的情绪。

　　“对了，您看到太宰先生了吗？”

　　“他在车库。”中原中也懒洋洋的说道。

　　“诶？太宰先生是要出门么？”

　　中原中也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太宰治去车库一般只有两件事，一个是出门，一个是在他的车上搞恶作剧。

　　最常见的就是炸弹，为此，中原中也不知道赔掉了多少辆好车。

　　简直暴殄天物。

　　“那我去车库找他吧。”中岛敦向中原中也行了个礼，有些困惑的嘟囔着向车库走去。

　　“奇怪...中也先生今天不是一直坐在食堂么？什么时候去车库？还正好看见了太宰先生？”

　　中原中也“今天”当然没有去过车库。

　　车库是他在刚刚开始轮回的那一天去的。当时惊诧于太宰治的突然自杀，便想找到他搞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结果误打误撞看见了在自己车上动手动脚的太宰治。

　　原本内心的伤感直接被抹消的七七八八，中原中也看着那辆刚刚才入手没多久，价值三千万日元，与自己正值热恋期的卡宴，顿时恨不得把太宰治按在地上打一顿。

　　这个混蛋，果然不能轻易同情他。

　　至于太宰治到底在车上放了什么东西，中原中也也完全懒得深究了。反正不是炸弹就是什么吓人的玩意儿，总归不是什么好东西。

　　与其自投罗网去被炸一次，不如就当看不见，彼此相安无事。

　　至于那辆车，就当从没买过吧。反正中原中也是不打算再碰了。

　　说起来，和太宰搭档了这么久，却好像从来没看清那个人的想法呢。

　　总是说着欠揍的话语，好像把逗他生气当做全部的乐趣。

　　简直像个小学生一样。

　　那太宰治对于自己又是什么呢？

　　搭档？伙伴？上下级？还是天生的孽缘？

　　中原中也又迷茫了。

　　*

　　“三，二，一。”

　　伴随着中原中也倒计时的结束，太宰治所在的boss办公室里突然响起了着火警报。

　　属下们纷纷冲入办公室，“救”出了被淋的浑身湿透的太宰治。

　　中原中也翻了个白眼。

　　也不知道太宰治这家伙怎么想的，大白天的，居然在自己办公室烧东西。

　　说起来，仔细想想，太宰治今天反常的行为好像相当多。

　　啊，忘了说了，现在是中原中也轮回的八十一次。

　　中原中也的记忆力本来就不错，一天的事情重复八十一次，哪怕是闭着眼睛也能够背出来哪里发生了什么事了。

　　“中也先生，boss今天到底怎么了？”太宰治的秘书苦着脸，偷偷凑到中原中也耳边低声询问。

　　我怎么会知道？

　　中原中也心道。

　　太宰治这家伙，有什么想法总爱藏在心里，看透了什么也总是不说，自顾自的安排好事情的发展。

　　不过，的确是让人有些好奇，忍不住想去探究太宰治今天到底在搞些什么鬼。

　　反正这样浑浑噩噩过下去是一天，自己给自己找点乐子也是一天。

　　哪怕做了再出格的事情，当夜凌晨还是会清空重来。

　　这么想着，中原中也走进了太宰治的办公室。

　　抛开满地的水，办公室还是和原先一样，欧式装潢中透着极尽的简约——仿佛是一件装饰豪华的监狱。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糊味儿，中原中也顺着气味的方向走去，看见了墙角那一摊还没来得及清理掉的残渣。

　　从残存的一点点遗骸来看，像是一本书。

　　奇怪...太宰这人大白天好端端的烧书干什么？

　　“你在看什么？”熟悉的语调冷不丁从背后响起，把中原中也吓了一跳，下意识回过头，对上了太宰治那双含笑的眼睛。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是条贼蛞蝓。”

　　“你才是贼呢，死青鲭。”中原中也条件反射的回嘴。说完后，自己都愣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抛开救援太宰治时，这还是八十一天一来，太宰治头一次如此主动的和他说话。

　　虽然是在如此尴尬的场景下。

　　不知道为什么，中原中也突然鼻头有点酸。

　　他不是什么多愁善感的人，也不是没见过生离死别。

　　只是这样一次次看着太宰治死亡，又一次次看着他出现在自己面前，格外的让人有不真实感。

　　是不是这一切都是我在做梦呢？

　　中原中也这么想着，伸出手，掌心触碰到了太宰治的手腕。

　　皮肤微凉，带着人体的热度。

　　嗯，他是活着的。

　　中原中也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太宰治一僵，他愣愣的看着中原中也握在自己手腕上的手，一瞬间竟然想不到什么回怼的话语。

　　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只是一瞬，太宰治挪动着有些僵硬的的嘴角，一如既往的用嘲讽掩盖内心的情绪：“阿拉，我怎么不知道你居然是这么依恋主人的狗？”

　　中原中也最后一丝惆怅在太宰治欠揍的话语中烟消云散，他干脆利落的给了太宰治一脚。

　　“好疼啊，你这只暴力的蛞蝓！”

　　中原中也鼻腔中发出了一声轻哼，他站起身，指着那团烧成灰烬的不明物体道：“你在烧什么？”

　　太宰治一愣，视线下意识的看向右上方看去，却又很快被他强行纠正回来：“中也怎么突然这么关心我了？哇哦，真让人害怕。”太宰治装模作样的搓了搓手臂：“都是鸡皮疙瘩。”

　　“可拉倒吧，你一手臂绷带，哪里摸得到鸡皮疙瘩？”中原中也翻了个白眼，毫不留情的戳穿了太宰治的谎言。

　　太宰治讪讪的放下手。

　　见太宰治不愿说，中原中也也就放弃了刨根问底的想法。

　　“去喝酒么？”中原中也试着邀请道。

　　他看了眼墙上挂着的钟表，已经三点了，还有三个半小时，太宰治就会来到天台，一跃而下。

　　之前，中原中也也不是没试过找其他事情干扰太宰治自杀的进程，然而他却从没有答应过。

　　这一次，中原中也也没抱什么希望。

　　然而没想到的是，太宰治居然点了点头：“好。”

　　半个小时后，坐在常去的酒吧，看着吧台上那杯加了冰块的威士忌，中原中也还有些茫然。

　　居然...真的答应了。

　　“怎么了？不是中也要和我一起喝酒的么？”太宰治拿起杯子，轻轻晃动杯中的冰块，冰块碰撞在杯壁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啊，事先说清楚，是中也要请我喝酒的，我是不会付钱的哦！”

　　“知道了知道了。”中原中也回过神，忍不住低声嘟囔着：“说的好像我有多吝啬一样。你这家伙，都是boss了怎么还这么抠？”

　　“这你就不懂了。”太宰治叹了口气：“虽然我是boss，可港口Mafia的钱却落不到我口袋里。我可是穷的叮当响呢！”

　　“那你炸车时怎么就不考虑自己穷的叮当响？”中原中也回怼道：“一辆接着一辆，难不成我的钱不是你发的工资，是偷来的？”

　　“钱到了中也口袋里就变成中也自己的了，哪能一样？”

　　“你可真能说。”中原中也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

　　冰凉醇厚的酒液让他情不自禁的眯起眼睛。

　　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安逸的喝酒了。

　　这样也好，既然明天无法改变，不如先喝个酩酊大醉，再考虑明天的事。

　　“你这家伙，有事为什么老喜欢瞒着我呢？”

　　太宰治拿着杯子的手一顿。

　　“为什么这么说？”

　　“哈？你这家伙不是一直都这样么？算计的明明白白，把我当傻子耍。”

　　“我们是搭档啊...有什么需要瞒着我的呢？”

　　既然把我拉来港口Mafia，就给我从头到尾负全责啊！

　　这么，这么把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扔下...算什么...

　　也许是因为酒精的缘故，压抑这么多天的情绪毫无保留的彻底宣泄出来。

　　靠，我在说些什么啊！

　　矫情兮兮的。

　　中原中也狠狠的揉了一把眼睛，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将空杯子重重的砸在了吧台上。

　　“再来一杯！”

　　太宰治没有说话，只是一口接着一口饮着杯中的酒。

　　如果此时中原中也能够转过头，就能看到太宰治握着被子，微微颤抖的手指。

　　两人就这样沉默了许久。

　　混蛋，好歹也说些什么啊！

　　中原中也有些无聊的想要找点话题，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无意间一个转头，中原中也蓦的僵硬了身体。

　　昏暗的灯光下，太宰治的侧脸被渲染的愈发精致而富有朦胧美。

　　中原中也听见自己的心脏怦怦跳动起来。

　　太宰这家伙...好像...有点好看啊...

　　呸呸呸！我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中原中也被自己脑袋里的想法吓了一大跳，脸颊瞬间涨得通红。

　　不对不对，我一定是这几天被折磨的脑袋糊涂了，居然觉得太宰治那张死青鲭脸好看！

　　虽然好像的确蛮好看的...

　　不对不对，冷静点，中原中也！把这gay里gay气的想法从你脑袋里赶走！

　　可是越想冷静，中原中也就越是冷静不下来，心脏就跳动的越快。

　　他干脆装作喝醉的样子，直接趴在了桌上，将一脸复杂的情绪尽数藏在了手臂下。

　　“喝醉了么...”耳边响起太宰治的呢喃声，中原中也却一动也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下意识的放缓了。

　　快走快走！快让我安静会儿！

　　中原中也自暴自弃的在心中呐喊着。

　　额前传来指尖触碰皮肤的感觉。

　　中原中也只觉得被碰到的地方酥麻一片，飞快的传向四肢百骸。

　　他僵硬着不敢动。

　　好在太宰治并没有察觉到中原中也的装醉，他轻轻替中原中也整理好额前凌乱的碎发，忽而低下头。

　　温热的气息拂在脸上，中原中也的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好像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很快，柔软而微凉的触感落了下来————那是太宰治的嘴唇。

　　“为什么要突然靠近我呢，中也。”

　　“再这样下去，我最后一点抛弃你死去的勇气也要消失了啊...”

　　*

　　一只微凉的手贴在了中原中也的前额上。

　　“中也，你已经发呆了一个小时呢。”

　　中原中也猛然回过神，呆呆的看着眼前那个穿着和服的美丽女子:“红叶大姐...”

　　“怎么了？”尾崎红叶在中原中也身边坐下，二人虽是师生关系，却更甚姐弟:“你今天的脸色很不对劲啊。有什么可以和妾身说哦。”

　　中原中也在尾崎红叶面前一向是有话直说的，对于尾崎红叶的亲密从不加以掩饰，然而这一次，中原中也却迟疑着摇了摇头。

　　这种自家孩子突然有事瞒着自己的情况，尾崎红叶早有预料，也轻而易举的猜出了原因:“看了和太宰君有关呢。”

　　“诶？！”中原中也吓了一跳：“为什么会知道...”

　　“你那点自心思我还能不知道？”尾崎红叶伸出涂抹着红蔻丹的手，在中原中也额头轻轻一点：“除了太宰，还有谁让你这么失神过？”

　　中原中也一愣。

　　自己...总是为太宰失神么？

　　可是，他们明明是搭档啊...不对，太宰那个行为，那句话，明明就是喜欢他的意思...

　　太宰他，喜欢我么？

　　“红叶大姐，喜欢...是什么感觉呢？”

　　尾崎红叶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啊，我，那个，我不是说我...”中原中也慌乱的想要澄清，尾崎红叶却用袖子遮住嘴，无奈的笑了笑。

　　“何必问我呢，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我...喜欢？

　　“中也，你现在这个样子，就是在喜欢着一个人啊。”

　　*

　　我喜欢太宰治？！

　　开什么玩笑！

　　中原中也简直想要哈哈大笑，可是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因为他发现，在被人告诉“你喜欢太宰治”这件事后，他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厌恶，而是...“巧了，太宰正好也喜欢我”。

　　抛开他到底喜不喜欢太宰治这件事，中原中也惊恐的发现，自从离开“羊”进入港口Mafia之后，由于森鸥外的离开，他之后的人生彻彻底底都在围着太宰治打转。

　　他们熟悉彼此了，虽然中原中也总觉得自己看不透太宰治，可实际上，二人默契到往往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的想法。

　　他们熟悉彼此的每一个习惯，每一个下意识的小动作。

　　熟悉的警铃声再次响起——是太宰治办公室传出的——太宰治又开始在办公室烧那不知道是什么都东西了。

　　等等！

　　一个特别的想法突然浮现在脑海之中。

　　中原中也有预感，只要看见太宰治烧掉的那个东西，也许能带走他的全部困惑。

　　*

　　中原中也双眼紧紧的注视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

　　还有五分钟，太宰治就将走向办公室，开始准备放在中原中也车上的“恶作剧”。

　　很快，太宰治如同每一天他所见的一般离开了办公室，衣兜鼓囊囊的，不知道放了什么东西，心情很好的走进了电梯。

　　就是现在！

　　中原中也发挥着他多年实战训练而来的反侦查技术与入侵技术，在没有任何人注意到的情况下悄无声息的潜进了太宰治的办公室。

　　是哪本呢...

　　以太宰治的习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中原中也的目光停留在桌上的“完全自杀手册”上。

　　这是太宰治一直随身携带的书，记录了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自杀方式，一直被太宰治视做传世经典。

　　中原中也迟疑了片刻，伸手拿起了书。

　　为什么是这本，中原中也也不知道，只是潜意识的告诉他，就是这个。

　　翻开书页，还是那密密麻麻写满了的自杀方式。再往后翻了几页，画风突变，太宰治熟习的字体出现——是一份极其详细的规划书。

　　从四年前开始，一直规划到十年之后——显然已准备了很久。

　　规划书上，详细的写着每一个计划需要的步骤，以及在自己死后的全部安排——四年前，他已准备好了自己的死亡。

　　可如果是计划书，又何必特地烧掉？这样策划不就没人知道了么？

　　即使已经备份，那烧掉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中原中也又往后翻了几页，手忽然顿在了空中。

　　『今天，我见到了一个很有趣的家伙，看着和我差不多高，脾气倒是相当火爆。』

　　『......』

　　『原来人类居然能强到这种程度么？那个小矮子，还真是永远都不会让人感到厌烦呢。』

　　『......』

　　『明明说好了要做我一生的狗，中也那家伙居然偷偷成了红叶大姐的部下！不行，得把这随便认主的臭狗用链子栓起来！』

　　『......』

　　『中也居然到了一米六之后就没有再长过个了。不愧是漆黑的小矮人，也不知道之前是谁在哪边得意洋洋的吹嘘自己会比我高。』

　　『......』

　　『我好像...有点喜欢上他了。』

　　『......』

　　『计划已经准备完全了，从今天起，尽量不要和中也接触，不要和他说话。不然，我会控制不住想要破坏计划的。』

　　『还好，他不知道我喜欢他。』

　　『中也，再见。』

　　脆弱的纸张上，一笔一划记录着二人相处的一点一滴，以及太宰治掩藏在假笑之下的真实情绪。

　　中原中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何表情，但是他知道，一定很难看。

　　太宰治那个笨蛋，他.....

　　脑海中忽然闪过太宰治前往车库时的模样，那一副恶作剧得逞的得意洋洋的小表情，真的只是为了在他车上放一个炸弹么？

　　*

　　中原中也站在车前做了个深呼吸，一边防备着突如其来的爆炸，一边小心翼翼的打开了车门。

　　没有预想中的火光，找到的只有藏在汽车扶手箱内的一个小盒子。

　　里面放了张卡片，还有一枚银色的，在内侧刻着『osamu』的戒指。

　　卡片上只有一句话。

　　『farewell,my love』

　　别了，我的爱人。

　　中原中也坐在副驾驶上，迷茫的看着手中的戒指。

　　他忽然很好奇，太宰治是以什么心情做着这一切呢？

　　在无数个夜晚，回忆着他们的种种，独自细心规划着一切，又在最后让这本寄托了他的全部思绪的笔记本被火焰吞噬的干干净净，连带着他对这个世界的最后一点羁绊彻底碾碎。

　　最后，又抱着恶作剧一般的小心思，悄悄的把他最后的情感寄托在一张卡片和一枚戒指上，然后将它放在一个也许一辈子都不会被中原中也发现的地方。

　　中原中也突然很想见到太宰治。

　　他想全力向他跑去，紧紧的抱住他。

　　我喜欢太宰治么？

　　嗯，我喜欢他。

　　很喜欢很喜欢。

　　*

　　太宰治站在天台边，风吹起了他的黑色风衣，为夕阳下他消瘦的身影多了一分洒脱。

　　一切都该结束了。

　　安安静静，一个人结束这一切。

　　真好，我也累了。

　　太宰治闭上眼睛，身体渐渐向前倾倒。

　　手腕忽然被人抓住。

　　“中也...”

　　哪怕不用回头，那熟悉的气息与温热的手掌也明明白白的告诉了太宰治中原中也的身份。

　　中原中也的忽然出现，在太宰治的计算中着实是个异常。

　　太宰治又想象往常一样用语言逗弄中原中也，让他气鼓鼓的离开，好让自己的计划继续进行。

　　可是下一刻，中原中也忽然扑进了太宰治怀中，双手紧紧的环着太宰治的腰，将脑袋埋进太宰治的怀中。

　　“别丢下我一个人啊，混蛋！”

　　太宰治一僵。

　　“怎么，要陪我一起殉情么？”大脑一片空白，太宰治难得失去了反应的能力，只能潜意识的用玩笑般的口吻如是道。

　　可是中原中也却从他怀中抬起头，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道:“好。”

　　太宰治沉默了。

　　不需要更多的话语，也不需要直白的表白。

　　太宰治知道，中原中也已经明白了他的心意。

　　没有强制性的要求他活下去，也没有指责他的不负责任。

　　中原中也选择了站到他身边，陪他一起承担着这一切。

　　“别丢下我。”中原中也又重复了一遍。

　　他终于明白了，打破这无限轮回的方法。

　　以你的死亡为开始，又以你的死亡为终结。

　　只是这一次，我陪你一起。

　　太宰治忽然笑了起来。

　　他从未这么酣畅淋漓的笑过，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够了，已经...足够了啊。

　　太宰治紧紧的回抱住中原中也。

　　一道光照了下来，那条布满荆棘与黑暗的独行之路，终于有人拉住他的手，愿意陪他一起前行。

　　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中也，我爱你。”太宰治双手握住中原中也的肩膀，在中原中也的唇上落下轻轻一吻，带着他向后倒去。

　　就在这一刹那，太宰治忽然双手用力，将中原中也全力向后推去。

　　“好好活下去。”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中原中也被刚刚冲上来的中岛敦等人齐齐拉住。

　　这是第八十五次，中原中也目睹太宰治死亡的过程。

　　却从来没有一次让他如此绝望，如此慌张。

　　太宰治好像一把细沙，风一吹，无论怎么阻拦，都会从指缝间流逝的干干净净。

　　“没关系，大不了再来第八十六次。”中原中也喃喃道:“太宰你个混蛋，明天你要是再敢放手，我绝对不会饶过你！”

　　耳边响起中岛敦等人的哽咽声，慌乱的脚步声，乱糟糟混杂成一团，中原中也却像什么也听不到似的，双眼紧紧的看着墙上的指针。

　　一格一格，一圈一圈。

　　就这么略过了数字“十二”，再也没有倒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