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鞠]天生一对》葡萄魚

2、赌（番外）

　　一

　　石毅下机后，首先拨的是钱真智的号码。
　　——我到了，真智。
　　——是住酒店还是住我们这？诶，鞠万知道不？他现在一人住，你蹭他哪儿也没关系，顺便你还能给他收拾下，他乐还来不及。
　　石毅顿了顿，瞥了一眼站在身边温婉的妻子，弯了一下嘴角。
　　——住酒店，我订好了。我这次跟小菊一起回来的。
　　对方停滞了很长一会儿，然后缓缓说出一句。
　　——要我来接么？
　　——不了，我自己叫车。
　　——好，你安顿好了，我就来看你。
　　石毅舔了舔嘴唇，长时间的飞行让他觉得有些干燥。
　　——真智，帮我……通知鞠万。
　　这次，钱真智回应地很快，只是简短的一个“好”，也没有给石毅任何犹豫的机会就立刻挂断了电话。
　　石毅仿佛耳鸣未消，还愣愣地把手机举在耳边，直到妻子推了他一下，“走吧，拿行李。”

　　二

　　钱真智发来的message是：鞠万说他公司忙，不一定来，要不我们改期？
　　阳光很刺眼，照得石毅有点眼花，屏幕上的字看的不是太真切。
　　——不一定来？
　　——一定来？！
　　石毅摆不出适当的表情。

　　嗨，好久不见？

　　三

　　妻子兴起，执意要跟着石毅去看一看他的母校。
　　晚上。
　　月亮完成一个笑脸。

　　他们默默无语地绕着校园环路走了一圈，石毅远远望到网球场边的树林，忽然有些恍惚。他一步一步走过去，走过去。
　　他记得那个位置，那棵树，那歪歪扭扭的四个字。
　　百感交集。

　　妻子侧过过问，“在找什么么？”
　　石毅有些慌乱，用背部挡住那四个字，笑道，“没什么。”
　　他甚至不知道在躲什么，或者寻找什么。
　　然后，他忽然说，“小菊，你信不信什么特别和唯一？”

　　还没等妻子作答，转角处就传来了男生们嘻嘻哈哈的打闹声。

　　石毅在赌。
　　他站在这个石阶上，听到风吹过树叶的声响。他相信会有两个少年，在这样时间，这样的天气里，背着网球包从操场走出来，一个喘着粗气，另一个举着毛巾给他擦汗；会有严肃的队长批评全队最近的体力又下降了，然后他们习惯性打岔装傻作听不到。如果风不那么凉的话，他们会走慢一点，八卦一下班导师最近又买了新的假发还以为别人都看不出。他们会一路走到更衣室洗澡换衣服，靠在一起的两个衣橱上贴着的合照上两个人咧着嘴笑的无耻张扬，旁边总会有人精力旺盛地吵吵闹闹，大家选择性装聋作哑。然后一个总会拉着另一个溜出学校到校门口的小摊上吃烧烤，后者总会推诿说这个不健康不卫生但是最后一定跟着去说不定还会付账。如果兴致好，他们还会去看一场午夜场电影，分享一桶爆米花，但是吵着要看的那一个一定会在中途就睡过去，另一个只能给他披上外套，继续支愣着脑袋看他完全不感兴趣的片子只为了第二天有人问起来还能完整地复述给他听……在第二天又是同样的训练之后，同样的路线，同样的话题，同样的两个人……

　　石毅他怎么会不知道。
　　他站在这里，一树一木，一物一景，丝毫不曾改变什么。那些他以为已经遗忘的前尘往事，蜂拥而至。过去与现在重叠起来，不堪回首。石毅知道在过去的某个时间点，他在哪里，他又在哪里。但是现在，他不知道。

　　他相信有两个不知天高地厚，以为当下就是永远的傻瓜，跟他们当年一样，训练，吃饭，玩闹，睡觉，踏着一样的足迹生活，过去，现在，将来，在这个校园里不断重复着相似的年少轻狂的故事。不会去想过去的学长们是怎样，也无法估计他们究竟会怎么散场。

　　所以，没有特别，没有意外，没有唯一。
　　他赌赢了。
　　他输了。

　　第二天青学网球队的聚会照常举行，鞠万最终还是没有出席。
　　聚会当天下午，石毅按照原定计划飞回美国。

　　天生一对。
　　是戏话。
　　不是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