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贵庚，待嫁否》谁家饺子跳出锅

6、记忆

　　与沈北晰分离了也有一段时日，三人兜兜转转，愣是把白露山庄离京城那点距离走出了十万八千里。
　　三人风尘仆仆走进京城之中，皇城，天子眼皮底下，自然是一片热闹祥和，小贩沿街叫卖，昂首挺胸的捕快雄赳赳气昂昂巡街，衙门前的麻子脸大叔和秃头小矮子争吵着这牛的所有权在于谁，书院门外的小孩子嬉戏打闹，被气的头发乱哄哄的先生在一旁直叹气。
　　俨然一副热闹众生相。
　　“找店稍事休息。”阿十淡淡开口，一到京城，虽说热闹，却让自己有几分的不舒服。
　　“怎么了？是不是想起什么了？”白呈堇摸了摸他的脑门。
　　阿十摇了摇头，这种感觉，来的总是那么的……奇怪……就像石块丢进湖泊之中，泛起涟漪，却又很快悄无声息。
　　“大概是累了吧。”墨昔潼丢下一句话之后，便拍了拍两人肩膀：“我去走走，你们先去找住处，待会我来找你们啊。”说罢便飘一样的溜了。
　　“这个路痴……但愿他能找得到回来。”白呈堇耸了耸肩，悠哉乐哉的拉起阿十：“我们也先走走，看看有什么有趣的。”
　　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转头看去，只见一群穿着红色官袍的使臣走进，高头大马之上，是一五官阴柔的男子，一身枣红色衣裳，脸色苍白，颇有几分气虚病态之相，一双向上挑起的狐狸眼，薄唇若有若无带着笑意，百姓纷纷自觉走到路边，议论纷纷。
　　“蜀国使臣啊。”
　　“这是谁啊？怎么的一副小白脸的模样？”
　　“还真说对了，这位怕就是蜀国女帝的面首。”
　　“刺激呀。”白呈堇拉着阿十退后几步，摸着下巴看着那小白脸：“听人说蜀国女帝雄才伟略不输男人，怎么找个面首长得和女人似的。你说是吧？”
　　阿十蹙紧眉头看向那男子，而那男子自然也看过来，看到阿十时，目光先是一怔，随即对着阿十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不太友善的微笑,只见他微微勾了勾手指，一属下附耳来听，
　　阿十面色不佳，这个人给他的第一感觉就是，来者不善。
　　白呈堇看着两人“眉来眼去”莫名的不悦，自然而然的拉起阿十的手，转身就走，走过那人声喧嚣之处，方才停下。
　　“呈堇？”阿十凝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耳根莫名通红。
　　“十兄啊，这年头，人心隔肚皮呀，千万不要和陌生人打交道啊。”白呈堇抽出手，语重心长的拍了拍阿十的肩膀，一本正经开口。
　　阿十无奈摇头：“我又不是小孩。”手在白呈堇的头上比划了一下：“外观，谁更小？”
　　白呈堇翻了个白眼，一脚踹在阿十小腿上，满意看着对方捂着小腿抽气，满意的勾起嘴角，故意装作老气横秋的开口说道：“小伙，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说罢，背着手，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离开。
　　阿十看着他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眼里笑意未减。这个人是他想要保护的人，至于方才那小白脸，罢了，总归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左右也只是路人罢了。便上前追上，与他并肩而行。
　　至于墨昔潼，则是一副乡巴佬样儿，拿着几两银子，恨不得把整条街的吃的买空。大包小包的带着东西沿着某两人留下的标记，知道夕阳西下时才找到客栈。
　　“墨昔潼，你是败家子吗？”白呈堇等着连细数墨昔潼在街上买的东西，念念叨叨。
　　“把银两交给你，简直就是一个错误。”阿十数着剩下来的银子念念叨叨：“一两银子这么一点桂花糕？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有钱……”
　　“我以为很便宜。”墨昔潼被两个人念念叨叨，可怜巴巴的捂着头，弱弱开口。墨昔潼顿时感觉自己就像个儿子。
　　吃过饭，也就各自回了各自房间里。
　　而与此同时。
　　北褚国权力的中心，皇城之中，金銮殿上的老皇帝，端坐在王座之上，手中端着那纯金酒杯，笑眼看着那席间的红衣使臣，那表情像极了一个慈爱的长辈，“这几日，贵使便在我北褚好生游玩。”
　　“陛下一番美意，外臣恭敬不如从命。”红衣使臣轻笑，站起来，行礼。
　　“贵使若是乐不思蜀了，本王倒是可以为贵使找一处宅子，好生待着，我北褚，大国包容，只要是贤才，不在乎身份。”三皇子沈淩川开口笑道，沈淩川生得宽额高鼻，眼微凹，一双眼虽笑着，却难掩鄙夷之色，这句话，自然是在讽刺那来使是个没骨头的面首。
　　那红衣使臣却装着没听懂那沈淩川话中的讽刺，笑道：“殿下说笑，外臣一颗丹心，只对女帝。”
　　“可就不知道贵使能为女帝做到哪一步？”沈淩川把玩着手上的玉佩，抬眸，看着那使臣。
　　“自然是脑干涂地！万死不辞。”使臣薄唇一开一合，便是那忠心话语。
　　“是吗？那你的女帝有没有告知你，此次贵国是以战败国身份，卖土求荣，你倒是说说，千里送国土，是忠心还是……割疆求安啊？”沈淩川挑眉，轻笑道。
　　此言一出，在场臣子皆大笑。
　　而那红衣使臣却也不恼，也同众人一起大笑出声，笑够，才轻轻抚了抚心口，道：“蜀国诚意不止如此呢，今日外臣在城中，遇到了一个人。”
　　“哦？”一直看热闹的皇帝饶有兴味的挑眉，示意那使臣继续说。
　　使臣不慌不忙，继续卖关子：“陛下家事，陛下确定……要外臣就在此地说？”
　　皇帝似乎是越发的有兴趣，一摆手，屏退殿中众人，包括那三皇子，老皇帝把玩着手中的纯金九龙杯：“说罢，若是让朕不满意，贵使可就要做好殉国的准备。”
　　使臣一双狐狸眼眯起，一如那成精的狐狸，缓缓凑到皇帝面前：“外臣今日见到一人……外臣觉得眼熟极了，像极了陛下没能烹掉的走狗……小魔头薛辞。”
　　皇帝微微一怔，布满皱纹的老脸不经意的抽搐了几下，看向使臣的眼神，带着几分的不可置信，嗓子低哑：“一派胡言。”
　　“不知道这个小魔头的消息，能不能换得我大蜀五十年安定？以及……边境三州呢？”使臣从容坐在皇帝脚边，并拢膝盖，眼神似乎是带着几分做作的天真，看着皇帝。
　　皇帝与他对视良久，却忽然笑出声来，道：“这么早就亮了底牌，贵使莫忘了，你所在之处，是北褚朝堂，你的生杀，朕来定夺。”
　　“诶~”使臣不以为意，勾起嘴角，缓缓开口：“今日见到那小魔头的，可不是只有我一个遇到……杀了耿某无所谓，一张嘴罢了，外面，可有无数的风言风语，耿某贱命一条，何足挂齿呢？”
　　老皇帝眯起眼，阴冷盯着那人半晌，恨不得将他小命终结于此，却还是冷笑出声：“你的命，暂时留下了，只不过，你说的蜀国五十年安定，以及边境三州，这个魔头的命，没有那么贵重。”
　　使臣抚掌笑：“倒也是。只不过，此事和陛下千秋英名有关啊。”
　　上位者，最是在乎自己这块面子，似乎这块光鲜亮丽的面子，还真能遮盖掉皮囊之下恶臭令人作呕的腐肉。
　　君王的面子，可以比任何人的命重要。
　　这谈国事就像是谈生意，双方有了筹码，也就会有举措。
　　在那蜀国使臣离开大殿后，皇帝大袖一挥，找来自己直属管辖之下的统权司统领柳岸生。
　　柳岸生，北褚国特务头子，外号“猎鹰”，朝堂之上的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此人身形魁梧，穿着一身金线绣雄狮的武者劲装手持，长刀挎于腰间。
　　“我要你去查查，那个魔头，是否在世。”
　　“是。”
　　而那使臣出了那金銮大殿，在和手下擦肩而过时，朱唇微启：“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