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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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体摇晃，海鸟的鸣叫与风混杂。
男人的双眸就像深海，是尹寒星从未见过的沉寂冰冷。
他生活在十分温暖的环境里，父母宠爱，家里最严厉的是哥哥，也总是禁不住他的央求讨好。
小太阳般的性格让他拥有很多朋友，就算不算熟悉的人，也不会对他显出敌意。
所以尹寒星很害怕面前的人。
或者说面前的并不是人类，而是从海底爬出来的怪物。
具体来讲，谁也无法清晰的喊出它的名字，北海巨妖也只是人类依照神话里对这个物种的暂时署名。
可说是怪物又不尽然，因为尹寒星已经可以确定，现在抓住自己的，是故事里融合了北海巨妖基因的大反派温煦。
原文里的反派，是世界上唯一能够融合怪物基因的人类。
这样的能力让进化派系看到了人类未来的可能，温煦也自愿成为实验体，却遭到了更多人的反对，最后在海战中坠海而亡。
这时候的人们却不知道，他是和死去北海巨妖融合在了一起。
强大的基因让他死而复生。
而遭遇背叛后，温煦变得残忍嗜血，对于人类抱有极端的恶意。
最让人恐惧的是，在与北海巨妖相融合后，他还拥有了调遣低等异变动物的能力，自此向人类基地发起大面积的袭击。
这个认知让尹寒星感到毛骨悚然，恐惧促使他想要逃走，可不中用的双腿像是被钉在了地上，用不上半点力气。
他站在原地像个木头桩子，而温煦在抓住他的手腕后，竟然整个人压过来，将身上的力气都卸掉，挂在尹寒星的肩膀上。
温煦看起来是亚洲人的长相，黑眸黑发，可他的身形却更高大，分量也更重。
人鱼骨骼较轻，脆弱的双腿哪里撑得住他的压迫，很快就摇摇欲坠，两个人一起摔到了地上。
尹寒星几乎感觉不到痛，脑袋里的警戒线绷紧。
男人冰冷的手指落在他脖颈上，像是死神的镰刀。
尹寒星瞬间打了个冷颤，开始止不住的发抖，就连小腿也开始痉挛抽筋。
他太紧张了，这种情绪不用看也能感觉到。
可温煦的脸上仍然没有表情，就连爬起来的意思都没有，甚至闭上了眼睛，看上去就打算这样趴在他身上睡过去了。
没有被直接掐断脖子，尹寒星才慢慢冷静下来。
他看到男人身上遍布的伤疤，人鱼对血腥味很敏感，很快察觉到他心脏处的狰狞伤口，仍然处于撕裂状态。
不知道是什么武器造成的伤口，治疗了这么长时间，仍然难以愈合。
直到身体从极度紧张的状态恢复正常，尹寒星才敢小幅度的侧头看。
温煦闭着眼，似乎真的睡了过去，就连呼吸也绵长，然而在他盯着看过十秒之后，那双眼便猝不及防的睁开。
尹寒星立刻低头，试图将自己的脑袋埋起来，而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样看起来就像是主动往温煦怀里钻，看起来相当怪异。
趴在他身上的好歹也算人，光天化日不着寸缕地抱在一起，像什么鬼样子！
尹寒星眨眨眼，试探地用手指碰了碰他，小声问：“喂，你能听懂我说话吗……”
温煦好半天没有反应，尹寒星又喊了他几句，才站起身来。
他肤色苍白，深黑的发色与瞳孔让他看起来有种异人的诡谲感。
尹寒星摇摇晃晃地爬起来，不自在地移开眼睛。
他是地道的南方人，这辈子都没见过什么裸体，就算去海滩人家也要穿比基尼呢。
而温煦却不害臊，就这么站在他面前，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大概是人鱼的气息让他感到舒适，温煦甚至往前贴了贴，企图与尹寒星更加接近。
没等他再靠过来，尹寒星先受不住这种刺激了，急忙去找衣裳。
温煦没有说话，只是紧跟在他身后，像是一条如影随形的尾巴。
这船本身就是富人偷渡的享乐之地，找到合适的衣裳并不难。
可问题是尹寒星将衣服拿给温煦，对方也没有动手穿的意思，只是一个劲地盯着他看。
这种眼神相当奇怪，说起来很难形容。
没有任何的情绪，也没有实质性地意义，只是看着一个物体，仿佛尹寒星是花瓶或者石头。
但他却不看别的地方，很难有人承受得住这样的目光，尹寒星也不能，认命地帮他穿好衣服，已经紧张得出了许多汗。
他看得出温煦的状态有些不对劲，试探性地问了一些话，无一例外没有得到丝毫回应。
温煦似乎陷入了非常怪异的状态里。
跟随尹寒星成为了他唯一的本能，尹寒星很难甩掉他，只能忍耐着忐忑，随他抓着自己的手腕一起走。
肚子开始咕噜噜叫起来，过载的运动与恐惧消耗了体内的能量，路过家中餐厅的时候，尹寒星透过玻璃往里面看，心思活络起来。
他很久没吃过人类的食物，眼馋嘴里不自觉地分泌唾液。
但他打不开这扇高科技的门。
尹寒星开始思考，人鱼的拳头能不能打碎能够抵御子弹的防爆玻璃。
不过很快他转了思路，盯着门口仍在运作的认证系统看。
这艘船虽然停泊在海上，但只要有阳光洒下来，就有源源不断的电力能够维系基础使用。
他脑袋里浮现出个胆大包天的想法，回头看向温煦。
既然是第三基地出发的船，上将的脸应该好用吧？
鬼主意打到了大反派头顶上，尹寒星也犹豫了一瞬间，见温煦还是静静看着自己，没有任何反应，露出个讨好的笑容。
“能不能帮个忙啊，往前面站站就好？”
他这套对身边的人都很好用，但似乎对温煦没什么效果。
尹寒星想起来他脑袋可能不太正常，想了想自己走到识别器前。
果然大反派也跟着挪过来，叮地一声，认证成功，权限卡上显示出温煦的名字。
整个餐厅瞬间亮起来，机器也重新运作起来，尹寒星推开门，欣喜若狂地走进去。
餐厅内还算干净，没见到什么被烧杀抢掠的情况。
这证明之前那些人不是因为物资的问题而想要逃跑，驱使他们厮杀逃离的，是磁暴后异变的丧尸。
尹寒星严谨了在屋内检查了一圈，没见到什么恐怖的东西后，才放下心去找冰柜和储藏室。
餐厅有着独立的电力系统，所有的食物都保存完整。
但尹寒星不会做饭，只能选择微波加热就能吃进嘴里的鸡排饭。
温煦这样子看倒是很乖巧，只是如同在海水里一样，轻轻抓着尹寒星的手腕，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在等待微波加热的过程中，尹寒星开始思考眼下的情况。
也不知道现在的剧情走到了哪里，他不可能一直漂泊在海里，想要回归人类世界，还是要找到韩逸才行。
他必须先甩掉身边的这个麻烦，找到个港口上岸再打算。
想到这里，尹寒星眼神又落在温煦的伤口上。
许多伤口深可见骨，看起来非常恐怖，所以他给温煦找的都是宽大的衣裳。
只是手臂上的伤口仍然遮掩不住的露出来，看起来就很疼。
尹寒星是从小没怎么吃过苦的类型，弱点是容易心软。
即便知道面前的是故事里的反派BOSS，可当真的见到了活生生的人站在自己面前，又浑浑噩噩地像是傻掉了一样，心里就开始跟着不舒服。
况且此时的温煦并没有做出过激的事，反倒是人类让他遍体鳞伤。
于是他试图交流：“你叫温煦，对吧？”
温煦没有反应，尹寒星眨眨眼，快速地和他握了下手，又立刻收回来。
“认识一下，我叫尹寒星，寒冷的寒，星星那个星。”
他自觉就算是完成了自我介绍，开始切入正题：“我知道你身上这么多伤，肯定是很疼，才会找到我帮你治疗的，你放心，人鱼很厉害的，我应该可以帮你治好。”
“但我还有很重要的事，等我帮你治好伤，你能不能放我走啊……”
他说话很小声，温煦被他主动握了握手，终于有了点反应，换了只手抓紧他。
尹寒星是很会哄自己的乐天派，将这个动作当成了回应，眼睛瞬间亮起来：“那就说好了！”
微波炉恰到好处发出叮的一声。
温煦的视线终于换了目标，抬眼看过去。
趁这机会，尹寒星迅速地和他勾了勾手指，转身去取食物。
他将餐盘拿到靠窗的桌子上，又在冰柜里翻出了汽水，倒进两个透明杯里，切了柠檬。
一杯给自己，一杯推到温煦面前。
温煦终于松开他的手，低头去看咕噜噜冒泡的汽水。
可惜没找到冰块，不然口感会更好一点。
尹寒星不确定人鱼能不能适应汽水，结果是味道更加刺激，气泡哗啦哗啦的炸在口腔里，让他有种奇妙的愉悦感。
来到这里之后，他曾经焦虑过很多天，做梦都是醒来还在课堂上，或者被妈妈喊起床吃饭，就算是看到哥哥那张冰块脸都很幸福。
但可能性在时间的流逝中越来越小，接受了穿到书中的情况，就要让自己过得更好才行。
妈妈一定也会希望他能好好吃饭的。
尹家基因里流传的乐观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然而鸡排在他口腔里散出奇怪的腐肉味道，混合的调料叫他差点忍不下去。
试探几次后，他终于接受了人鱼不喜欢吃熟鸡肉的结果。
尹寒星郁闷地咬着勺子，紧接着看到坐在他对面的温煦忽然伸手过来，将他手中的勺子拿走，学着他刚才的样子张嘴咬。
“那不能吃！”
尹寒星一瞬间忘记了害怕，伸手将勺子拿走，就倒吸了一口气，因为这勺子已经被咬得变形了。
他惊悚地看向温煦，对方无辜地看着他，似乎思考为什么金属勺不能吃。
这哪里是不对劲，简直像是傻掉了一样。
尹寒星看着他好一会儿，直到看见温煦盯着自己面前的鸡排饭看，才想起什么，将盘子推到他面前去，拿了新的勺子给他。
“你是饿了吗。”
温煦依然不说话，尹寒星将勺子放进他手里，教他攥紧勺子吃饭。
大概是真的饿了，这次温煦没有咬碎勺子，而是一口口地乖乖吃饭。
他吃的很快，饭粒蹭到脸上也没感觉一样。
尹寒星盯着他看了会儿，等他吃完才伸手过去替他擦脸。
见温煦还是一直盯着餐盘，他才试探问：“还想吃？”
温煦抬起头，眼睛定定地看着他，初见时那种惊悚的感觉消散许多，看起来有些傻呆呆的。
尹寒星不确定他的意思，但还是替他又热了一份，顺便给自己取了份蔬菜。
温煦果然又吃掉了面前的食物，就连尹寒星给他的汽水也喝光了。
但这次倒是没有狼吞虎咽地都吃，盘子里的胡萝卜都被挑了出来。
原来不喜欢吃胡萝卜。
尹寒星却发现人鱼好像很喜欢蔬菜，看来以后的食谱除了海里的东西，也可以将蔬菜加上。
游轮果然没有活人，别说活人，就是鬼影子也没发现。
只有许多看起来血肉模糊的尸体。
尹寒星可舍不得这船物资，他利用温煦的脸拿到了游轮的控制权限，才发现这船上除了食物还有许多军火，简直是末世天堂。
但船上的那些尸体就成了问题，再不清理可就要烂在船上了。
可要让他去碰尸体，简直太为难人了。
左想右想，尹寒星最后还是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温煦。
可温煦好像听不懂他的意思，只会看着他眨眼。
最后尹寒星想起他模仿自己咬勺子的行为，终于下定决心闭着眼睛去搬动一具尸体，丢进海里。
幸好人鱼的力气大，换做原本的他，能不能拖动尸体都是问题，更别提丢进海里。
不过他的思路的确是对的，温煦会模仿他的行为，见他将尸体丢进海里，学着也去搬动。
尹寒星总算松一口气。
谢天谢地，他真的不想再去碰死尸了。
只是这一动起来，温煦就像是不会累似得，只要看到了尸体，就会直接去搬动。
直到太阳掉进海水里，尹寒星看不下去的拦住他。
“可以休息了，我们去吃饭，然后先睡觉好不好？”
他重复了很多次，温煦才似乎搞懂了他的意思，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只是忽然抬起手给他看。
尹寒星福至心灵地明白了什么，推开他的衣袖，帮他治疗伤口。
大概对于温煦来讲，这是逻辑最简单的交易。
晚餐尹寒星又吃掉了一盘蔬菜，接着兴致勃勃地拉着温煦挑选房间。
他早就看中了一个屋子，里面没有死尸，干干净净，有大窗还有浴室。
可以放满水，变出尾巴整个都泡进去。
只是温煦不肯走，一定要跟进来。
尹寒星为难起来，好说歹说，才将人哄到门口。
“你可以住在隔壁，那个房间也很好的，好好睡一觉，我不会跑的。”
温煦不说话，眼睛越过他直直地看向屋子里，似乎并不愿意。
尹寒星双手合住放在耳边，做了个睡觉的动作，又释放出柔和的治愈力，才让温煦有了些许反应。
直到再关上门，温煦也没有抗拒。
这应该算同意了，尹寒星终于放轻松地滚到屋子里。
浴缸一键启动，水温刚好，不一会儿就堆满了绵密的泡沫，闻起来香喷喷的。
尹寒星兴奋地跳进去，双腿在水中摆动两下，鱼尾便随他心意地放出来，卷着泡沫搭在理石台上。
末世里的人更爱享受，水波随着轻音乐流淌，软乎乎地冲刷着他的身体，尹寒星几乎昏昏欲睡，要泡在浴缸里睡着了。
然而就在他即将进入睡眠的瞬间，一道黑影在窗帘后闪动。
人鱼的身体比意识更快速地发起攻击，尾鳍摆动，迅速地将怪叫着袭击而来的丧尸拍到地上，瞬间切碎了怪物的头颅。
直到那东西抽搐着无法行动时，尹寒星才意识到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胃里开始翻涌，下意识地想要逃走时，鱼尾再次化成双腿，惊吓之中竟然跑得很快，迅速地夺门而出。
然而刚打开门，他就看到了双冷淡的眼睛。
温煦仍然站在原地，保持着关门之前的姿势，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看着他眨了眨眼。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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