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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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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失重的眩晕感袭来,舒夏蹙着眉睁开眼,自己正坐在梳妆镜前,铜镜里映着少女的脸,不太清晰,却隐隐可窥见其美貌,舒夏抬手摸了摸脸,连连看了好几眼才适应。
这不是她的身体。
舒夏本是天宫中的仙子,天帝最喜爱的小女儿,尘缘未结,所以下凡历练。照着星瀚天君所说,她在修炼时因为不够专注,所以仙缘一缕飘散到凡世,经历了磨难,她要做的就是把自己的仙缘带回来。
至于现在的这具身体,正是她的仙缘化身。
这具身体名叫江舒夏,只不过一生惨淡。
还没出生的时候便与五皇子指腹为婚。原本也是一桩喜事,谁知道五皇子九岁那年突然变得痴傻,原主原本便不喜这个未婚夫,见他成了个傻子,便是更看不上眼,但是从小接受的教养让她温顺懂事,虽然对这位未婚夫关系平平,但也从未像其他人那样落井下石,她打定了主意听父亲的话嫁给那个傻子。
可是变故出现了,舒夏的庶姐一有空便和原主说些五皇子的坏话,让原主慢慢得对未婚夫生了嫌隙,对爹娘生了怨怼。而这位庶姐自己呢,和妹妹的未婚夫勾勾缠缠,亲密无间。
原主不喜五皇子,即便听到了这些闲言碎语也从来没放在心上,直到不久后,江父因贪污被判流放,舒夏和庶姐和进宫为婢女。原主的脑子是浑浑噩噩的,后面一直被困在深宫中,只知道庶姐被分到了五皇子的宫中,后来五皇子又莫名其妙地成了皇帝,庶姐成了他最宠爱的妃子,一步步爬上了皇后的位置。
那年寒冬,内务府的太监们狗眼看人低,原主拿不到属于自己的炭火和棉被,生生冻死在了房间里,而那时候原主的灵魂飘到了深宫的上空,看清楚了那个满脸幸福卧在新皇怀里的庶姐。
原主困惑又茫然,灵魂飘荡在半空中久久不散,终于等到了前来历劫的舒夏。
“如果能重来一次,我希望能避开爹爹被陷害的劫难,不让江家遭劫。”
舒夏追问:“还有吗?比如那个庶姐,你不恨她”
少女茫然地摇了摇脑袋,踌躇着说道:“庶姐变了,如果她喜欢五皇子,就成全她们吧,只是不要让她影响到江家,不要给爹娘带来灾难。”
舒夏点点头,从指尖泄出一丝灵力将少女的灵魂包裹起来,慢慢的,那片灵魂变成了一个泛着金光的圆球,缓缓落入舒夏的掌心。
原来这就是从自己身体跑出去的仙缘啊,舒夏摸了摸温热的球体,觉得心情好了点,又在镜前打坐了片刻,感受到这个世界灵力的稀薄,看来修为想有大的精进是不可能了。
舒夏叹了口气,有些遗憾。这时虚空中突然响起一道略显稚幼的声音。
“夏夏不用担心,等你完成了任务,仙缘与您融为一体,修为自然而然就能提升了。”
舒夏一挑眉,有些不可思议:“见雪?你怎么在这里?”
见雪是矽薄帝君的器灵,一向是形影不离的,而矽薄帝君是舒夏的师傅。
见雪讨好的语气:“自然是矽薄帝君不放心您独自下凡,特地叮嘱我暗中保护你。”
舒夏:“呵呵。”懒得理会。
门外的敲门声没完没了,舒夏也把体内的灵气运转了一遍,便喊了门外人进来,话音刚落地,穿着碧色袄子的丫鬟便走了过来,看到舒夏磨磨蹭蹭得坐在桌前还没上妆,顿时急得眼睛通红。
“小姐,五皇子来了好一会了,您就听听奴婢的,去见一见面,见完了我们就回来。”
舒夏在脑子里想了一圈,记起来这个丫鬟叫彩环,是个忠心的。
舒夏不紧不慢地站起来:“走吧。”
彩环惊讶道:“小姐您不上妆了吗,五皇子好不容易来一次,我帮您重新梳妆打扮吧。”
舒夏抬手抚了抚脸:“我现在不美吗?”
眼波流转着瞥了小丫鬟一眼,娇艳的嘴角勾勒出三分笑意,衬得一张芙蓉脸明媚夺目。彩环看得心不受控制地跳动,惊艳的目光怎么也难以从舒夏脸上挪开。
“小姐真好看,”小丫鬟老实巴交地说道,又怕舒夏不相信,狠狠地点头,又吞了吞嗓子。
小姐今天真好看,明明五官没有变化,却又好像分明换了个人似的,肤色更白皙,连裸露在外的手腕都泛着精致的莹润光泽,宛如上等的白玉。
带着彩环刚跨出自己的院子,便听到几个奴仆聚在一起闲话。
“唉,咱们二小姐再过一个多月就要及笄了,那岂不是及笄礼之后就要和五皇子完婚了?”
一个上了年纪的奴仆摇头:“我看呐未必,没瞧见二小姐一直躲着五皇子吗,”女人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地方有毛病,小姐哪能看得上啊!”
“话也不能这么说,就算是皇子又能怎么样,咱们女人嫁人不就图对方知冷知热吗,对方一个傻子能知道什么?我们二小姐可是名门贵女,就这么塞给一个傻子,要我说老爷也忒偏心点了。”
“谁说不是呢,”中年妇人讥笑道:“二小姐眼高于顶,瞧不上五皇子,可五皇子虽然傻,眼光却是好的,没看他一来府上便围着我们大小姐转悠吗,我看呀,大小姐温婉可人,可比二小姐要讨人喜欢多了,我要是男人,铁定也巴不得求娶大小姐呢!”
女人洋洋得意得说着话,彩环气不过,三两步跑过去大声呵斥:“你们这帮腌臜婆,没事便躲在墙角说主人家闲话,还敢议论主子,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
几个女人原本被呵斥了一顿有些瑟缩,一瞧见只是个小丫鬟,顿时就挺直了腰板。
“彩环姑娘,我们哪敢说二小姐的闲话,只不过几个婆子在一块聊聊家常罢了,你小小年纪别是听错了吧?”几个女人又哄笑一团,气得彩环瞪红了眼。
“你们,你们简直欺人太甚!”彩环跺了跺脚,瞥到舒夏走了过来,立马道:“小姐,这帮老货在背后说话太难听了!”
瞧见舒夏脸色如常地走了过来,几个婆子猜想舒夏没听到,心里松了口气,仍旧是嬉皮笑脸的面目,朝舒夏敷衍地行了个礼:“二小姐,我们不过是说几句闲话,也不知怎的彩环姑娘就误会了,日头正高着,院子里还有许多活呢,我们就先去干活了。”
几个女人刚抬起脚,便听到舒夏慢悠悠地开口。
“我让你们走了吗?”
那个中年妇人毫不掩饰脸上的轻蔑:“二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可是吴姨娘院子里的人!”
吴姨娘,舒夏庶姐江殊怜的生母,舒夏的母亲早些年便去世,江父不喜女色,园子里只有两三个姨娘伺候着,仅吴姨娘生了孩子,便自然成了最得用了,这些年院子内内外外都是她在打理,虽说她的身份上不得台面,却成了名副其实的女主人。
看中年妇人这副丝毫不惧的神态,恐怕是吴姨娘身边得用的人。
彩环也有些担忧,小声道:“小姐,这是吴姨娘身边的王氏,厨房采买都是归她管的,要不然算了吧,一会我们去和老爷说,让老爷主持公道。”
彩环恨恨地瞪着几人,可又不得不妥协,谁让她们是吴姨娘的左膀右臂呢。
舒夏笑了笑:“几位妈妈是吴姨娘身边的人,我自然是看中的,瞧瞧这日头,多暖,”她眼神一转,似带着利刃般直直地射向几人的心头,语气漫不经心道:“日头这么暖,几位就在这里跪着,多晒晒太阳。”
几个女人错愕地睁大了眼:“二小姐,我们是姨娘的人,你怎么能私自对我们用刑!”
彩环也有点害怕地拉了拉舒夏的衣袖,舒夏垂眸一笑,眼角闪过一片寒光,轻声道:“我看你们是活得久了,脑子也糊涂了,什么姨娘的人,你们是江府的下人,可不是姓吴的。”
见几个女人没动作,舒夏也不急,慢条斯理地抚了抚袖口的折痕,径直看向最前头的中年妇人:“你们若不跪,我也只能找吴姨娘要来你们的身契,到时候可不仅仅是跪几个时辰这么简单了,还是说,你们的主子会为了你们拒绝我呢,嗯?”
刻意拖长的尾音,少女的声音明明是清脆娇艳的,脸上的笑容也明媚如春,几人却偏偏从中嗅到了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意,哆哆嗦嗦着不敢说话,直到为首的中年妇人僵硬着身子跪了下去,身后几个婆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跟着跪在了地上。
瞧见几人隐含愤恨的眼神舒夏也不慌,平静说道:“跪足一个时辰再起来,到时候,你,”指了指看似最不服气的中年女人:“去喊吴姨娘到我的院子里,我有事要问她。”
穿过了庭院,彩环刚刚故意挺直的脊背一下子变塌了,忧心忡忡:“小姐,你刚刚惩罚那些刁奴,恐怕会惹怒了吴姨娘。”
“嗯,”舒夏眯着眼,看到了不远处荷花池边的两个人,一男一女,清脆的嬉笑声传了过来,瞧着似乎开心极了。
两人一蓝一粉的穿着,舒夏在自己的府邸中无聊时也看过人间的话本,明白蓝粉色是情侣之间惯用的代表颜色。
呵,真辣眼。
舒夏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彩环以为她在生气,小心翼翼道:“大小姐也太不像话了,明明您才是五皇子的未婚妻,怎么每次五皇子一来她都上赶着凑过去,真是好没礼数!”彩环说完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巴,看向舒夏,见她脸上没有责备之意才缓缓松开了手。
也不怪她,以往每次在小姐面前说起大小姐的不是,总会被小姐责备,久而久之彩环已经习惯了自家小姐对大小姐的维护之情,也不敢多数什么,这一次实在是气不过了。
舒夏带着彩环慢悠悠地往前走,荷塘边举止亲密的两人也发现了她们,江殊怜顿时收住了自己肆意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