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死了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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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洋做了很长一个梦。
梦里是阿箐从外面回来哭了一场，第二天要道长和出门去买漂亮衣裳和胭脂水粉，他出门买菜回来，门没锁，却从里面被闩住了。
薛洋好似知道，开了这扇门，一切都会不一样了。一生能有多少回，像他这样，一双手在门外想推开却又收回。
却见下一刻，梦中的自己已经一脚踹开门，提步迈过高高的门槛，进得屋去，一手提着满满当当的菜篮子，一手拿着一只鲜红欲滴的苹果，刚喀嚓咬了一口，低下头，便看见了没入他腹部的霜华剑刃。
菜篮子掉在了地上，里面的青菜、萝卜、苹果、馒头骨碌碌滚了一地。
梦中晓星尘冷冷地道：“好玩儿吗？”
他慢慢地咬了一口还在他手上的那只苹果，慢条斯理地嚼了一阵，咽下果肉，才道：“好玩。怎么不好玩。”
梦里晓星尘问：“你在我身边这几年，究竟是想干什么。”
这梦里也有个道长，他说“你一开口我就笑，我一笑，剑就拿不稳了。”
梦里晓星尘听完了他那个故事的后续却说：“……薛洋，你真是……太令人恶心了……”
可是道长又说“五十多条人命而已，手指是自己的，命是别人的，杀多少条都不为过，所以你不需要有负罪感。”
过了一会儿，梦里的薛洋阴冷地笑着：“.....晓星尘，你有资格恶心我吗？
晓星尘微微一怔，道：“……你什么意思。”
薛洋心知他自己下一句要说出什么，念着：不要说，不要说。
梦中的薛洋却狡黠一笑道出真相。
好半晌，晓星尘才艰难地道：“你骗我。你想骗我。”
薛洋道：“是，我骗你。我一直在骗你。谁知道骗你的你都相信了，不骗你的你反而不信了呢？”
晓星尘缠眼的绷带已经被源源不绝的鲜血浸染出了两个血洞，他又跪在木然站立的走尸宋岚面前，抱着头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起来。
霎时间白色的绷带又彻底被染成红色，晓星尘满脸鲜血，没有眼珠流不出泪水，他只能痛苦地呜咽道“饶了我吧。”
在梦里，忽然，晓星尘拿起地上的霜华，调转剑身，锋刃架上了颈项间。
在梦里，道长手持霜华斩杀走尸的身影与之重叠，挡在他身前对他说“小心这些走尸的血，尽量不要被溅到。”
一道澄净的银光划过薛洋那双仿佛暗无天日的幽黑眼睛，晓星尘松开了手，殷红的鲜血顺着霜华剑刃滑下。
鲜红的血溅了薛洋满眼。
晓星尘躺在满地鲜血中。
薛洋听见自己说“死了更好，死了的才听话”。
下一刻自己无助地一遍又一遍擦拭晓星尘的脸颊和伤口，又急忙去把桌椅扶正，把篮子里散落在地的果蔬整齐地摆在桌上，似乎期待醒来的晓星尘能看见整洁的房间会开心一般。
梦里他抱着白衣道长冰冷的尸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道长，道长你别死。”
模模糊糊间，他睁开眼睛看到了活生生的晓星尘，薛洋细细看了他颈间，是没有伤口的。薛洋就近抓住了晓星尘的衣袖，环住了坐在榻上的晓星尘，像生怕他一眨眼就又会变成那个冷冰冰的躺着的尸体似的。
薛洋瘫软在晓星尘怀中，头却依靠着晓星尘肩膀，恍惚间，他似又回到那年，变成了那个吃不到糖的孩子，薛洋声音似乎含着哽咽，“死了不好，我不想你死......”“我想你活着。”
有什么滚烫的液体滴在了晓星尘的手上。
道长轻拍了拍他的手道，“我在呢，我没事。”
然后，一阵莫名安心的倦意袭来，薛洋即便不甘闭眼，也陷入了沉睡。
晓星尘听他似乎又陷入了昏迷，把他轻轻放倒在床上，替他掖了掖被角。
前几日小友买菜归来，便浑身是伤昏倒在他怀里。阿箐惊讶地赶过来问怎么了。
晓星尘把薛洋抱到床上，摸得一手湿漉漉黏腻的鲜血，伤口还在不断流血。自从遇见他，他就一直伤没断过，前阵刚好，现今又受了如此重伤，他的仇家紧追不舍，醒来是不是应该问一下，不然总如此，也不是办法。
“阿箐，你帮我把上次那些药拿来，顺便去拿一套我干净的衣物。”
晓星尘在寻找合适的药，顺便问：“阿箐，可以帮我把他的衣服脱了吗？”
阿箐刚动手扒下薛洋的外衫，看到划破的衣衫中薛洋裸露的肌肉，突然又羞又窘迫，想了想说“道长，我虽然看不见，但我也是女孩子啊！”
晓星尘：“是我考虑欠缺，抱歉了。”
阿箐：“没有没有！道长不必抱歉！我就是有点不好意思而已。”
晓星尘发现薛洋胸口正中一剑，其他地方也有许多伤口，上了药清理了伤口后，薛洋还是昏迷了整三天，期间不断高热，却并无一点要醒来的迹象，晓星尘几乎以为这个人挺不过来了。
刚才突然发出低声呓语，晓星尘听得很莫名，现在又陷入昏迷，仿佛没有醒来过一般安静。晓星尘几乎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可肩膀上一小片湿热提醒晓星尘，刚才他是真的醒过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死了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