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甜语》黄莉可

13、Chapter 13

　　急救室的灯一直亮着，整个医院仿佛都沉浸在紧张的气氛之中，压抑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伊奇暴躁不安地挠着头发，看着两间同时在进行急救的急救室，精神近乎崩溃一般，只觉得头异常的沉重。
　　南宫翼那间急救室的医生走了出来，伊奇立刻站起来跑到医生面前，问：“小翼怎么样了？有生命危险吗？”
　　“病人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只是眼角膜受伤，如果不提早换眼角膜的话，恐怕会永远失明。”
　　“眼角膜？”伊奇的眉头微微皱起，问：“可以动手术吗？”
　　“医院并没有剩下的可用眼角膜，非常抱歉。”
　　“是吗？”伊奇保持着冷静的态度，眼神忧郁地看了医生一眼，转身走回去坐下继续等。
　　只是因为爸爸在烛光晚餐上不小心将蜡烛撞倒的开始，这一连串的事情就这样顺其自然的发生了，原本的喜剧就这样变成了悲剧……
　　也许就像是夏甜语所说的，婚礼变成了葬礼。那么一切美好都会随之消失吧，去向天国……
　　夏甜语那间急救室的医生拉开门，走出来抱歉地看着他，说：“病人的心脏出现比较严重的问题，最多还能熬两天，如果两天内不换心脏的话，请你提前做好准备吧。”
　　“……”伊奇猛然睁大眼睛，眼泪竟然模糊了双眼，医院走廊的白光变的很迷离……
　　“我们已经尽力了，但是现在并没有将死的病人捐献心脏，所以活的可能性很渺小……”
　　“是不是有心脏就可以了？”伊奇竟毫不遮掩眼泪地看着医生，眼角的泪闪烁着动人的光芒。
　　“嗯，但是手术还是会有很高的危险性，更何况现在根本找不到可以给她换的心脏。”
　　伊奇忧郁地低下头，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见他此时的表情，更看不见他此时的眼神。
　　“我的吧……”他低声呢喃，声音显得有些脆弱，“用我的心脏救她吧……然后把眼角膜给南宫翼，这样是最好的办法了吧……”
　　医生有些怔惊，“这怎么可以？手术不一定会成功，但是你要是将心脏给她的话，就是必死无疑了。”
　　“但是有机会总比没机会好吧？”伊奇抬起头，对着他露出灿烂地微笑，“甜语那个白痴女……她死掉了的话，我也没有活着的理由了，我就是为她而生的，就是为了爱她而存在的，因为第一次知道爱的感觉，是因为这样的一个白痴……所以，我的心在为她跳动，这为她跳动的心脏，是属于她的……”
　　医生唉声叹气地看着他，满含歉意的说：“我们是医生，只负责救人，而不是杀人。”
　　“如果不将心脏给她，你们就杀了我，杀了她，甚至还害小翼永远失去双眼……”他澄澈明亮地双眼看着医生，嘴角扬出恶魔般地坏笑，“或者……我现在也去让车撞，然后签字将心脏和眼角膜捐献出来呢？”
　　“这个……”医生有些为难地看着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跟我来吧，到院长那里，他会告诉你医院的规定。这都是法律。”
　　“嗯……”伊奇第一次像个孩子一样单纯地笑了，那种笑天真纯洁，没有任何的杂意。
　　但此时看见他这样的笑，却莫名的让人觉得心疼……
　　在院长办公室和院长整整进行了两个多小时的谈话，无论院长怎么开导都依旧无法改变他的决心。
　　“先生，这是法律。医院是救人的地方，不是杀人的地方。”
　　“我知道了。”伊奇微笑的站起来，走到门口时停留住脚步，侧过脸微笑的说：“谢谢院长。”
　　“……？”院长微怔的看着他那抹笑意，眼神充满了不解和疑惑。
　　伊奇静静地回到病房里，走到床边坐下，心疼的看着沉睡的夏甜语，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听到了吗？心跳……”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受了伤的孩子般忧伤的看着她，“白痴女，你听好……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喜欢你，但是知道的时候，竟然发现已经这样的深了。深的像无底深渊一样，我已经无路可退了……我的嘴巴的确很贱，所以我诅咒你，永远的忘记我……只要记得自己依旧最爱小翼就好了，因为他会用我的眼睛，永远的看着你幸福……”
　　医院在这一瞬间变的十分安静，仿佛时间已经为他们而停留。
　　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沉睡地夏甜语，心里有无数的眷恋却又不得不选者放下。
　　“再见。”伊奇将手中的恋人项链放到她手中后，毫不犹豫地站了起来，走到门口时还是忍不住转过头看着她。
　　“再也不见……”他转身走时扬起了浅浅地笑，在关上门的那瞬间，他微笑地问：“我的诅咒一定会实现的，因为你说过我们会成为陌生人，对吧？白痴女……”
　　离开的脚步声在走廊上清晰的响起，很落寞。
　　夏甜语的手指似乎动了下，眼角竟滑出一滴泪，落在了枕巾上……
　　时间静静的流逝，感伤的一天犹如几个世纪那样漫长。
　　伊奇蹲在自己房间里的角落里，手里拿着一封信，很单薄的一封信。
　　“甜语，这个世界上没有谁失去谁就会活不下去。只是我们伊家欠你的，是命。是伯母的命，是你的命……”他微笑的看忧伤，眼泪一滴一滴无助地落在信封上，“所以我必须将命还给你，即使不是因为爱你，我也一样必须还给你……”
　　他将单薄的信封放到自己身旁的不远处。
　　那是心脏和眼角膜的契约。
　　要求救活夏甜语，让南宫翼可以看见风景的遗嘱。
　　迷离的月光透过窗户然的满屋凄凉。
　　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手腕不断流淌在地上，但他的嘴角依旧笑得很漂亮很漂亮。
　　“我的命还不完伊家的债，那么白痴女……”他苍白的脸色异常地温柔，无力的缓缓垂下眼帘准备迎接死亡，轻轻地说：“还不完的，我下辈子……在还给你……好吗？”
　　手腕麻木的似乎已经不知道疼痛了。
　　他知道，只要他现在觉得累了，睡着了，就在也不会苏醒了……
　　白痴女……记住我心跳的旋律……
　　它会为你，跳到最后的明天……
　　时间静静地流逝。
　　温暖的阳光透过淡蓝色的玻璃窗洒进白色的病房里，在夏甜语渐渐恢复血色的脸上洒下了斑点的光晕。
　　她缓缓地睁开明亮的眼睛，侧过脸看着窗外的景色，眼神很单纯，很温暖，让人看后觉得舒心。
　　“甜语，你醒了吗？”已经恢复的差不多的南宫翼惊喜地跑了进来，坐到床边微笑地看着她，“什么时候醒的？要不要吃什么东西？我去帮你买吧？”
　　“啊？”夏甜语看见南宫翼后脸开始火辣辣地烫，立刻按着病床坐了起来，紧张地说：“不……不用了……”
　　“你怎么了？脸这么红，发烧了吗？”南宫翼的眉头微微皱起，伸出手捂住她的额头时，她的脸更加红了。
　　“好象是有一点烧，要不在休息一下吧？”
　　“那个……”夏甜语抬起手正想说话时，却发现自己的手里一直捏着一条精致的项链。
　　她好奇地盯着项链开始琢磨，头开始有些昏沉沉地疼，“这个……为什么头好疼……为什么这条项链好象是谁的……”
　　南宫翼的眼神逐渐忧郁下来，看着她手中拿的恋人项链，沉默不语。
　　“好象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一样……”她将恋人项链放到胸口，心猛然一跳，疼的让她有些受不了。
　　“呃……”她捂住自己的胸口，扭曲的表情渐渐开始恢复平静，气喘吁吁的说：“好象忘记了谁……心好痛……”
　　南宫翼突然将她抱住，在她耳边忧郁的说：“甜语……你谁都没有忘记，只是……以后请好好的……爱你的心脏。”
　　“……”夏甜语微怔地睁大了眼睛，害羞地红晕又爬上了脸颊，但头却依旧有些沉重。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一直的……”他将她紧紧抱住，“一直的看着你……看着你微笑……看着你幸福……”
　　“那个……”夏甜语的脸已经红的像番茄一样了，害羞地小声说：“肚子真的好饿呢……”
　　“是吗？”南宫翼放开手温柔地看着他，眼眸似乎有些湿润，却绽放出樱花盛放般美丽地笑，“我去帮你买吃的吧。”
　　“嗯……”正当她微低下头偷偷笑时，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立刻抬起头伸手抓住已经起身准备走的南宫翼的手腕，微笑中带着些许茫然的问：“翼，我为什么会在医院里？我是不是真的忘了什么？总觉得这条项链……在支撑着我什么一样，那么深，心脏……跳的好痛……”
　　南宫翼微微低下头，细碎的刘海柔顺的散下，遮住了他此时的眼神，却足以从他的声音中听出那隐忍的忧伤。
　　“心脏……在痛吗？一定是他听见了你的忧伤吧？如果你难过的话，他就会痛，一定是这样吧？”南宫翼缓缓地侧过脸，抬起头看着她，让她微微怔住，他的眼眸竟然湿润了。
　　“没关系的，甜语，你在医院只是因为得了盲肠炎，进来动了个手术而已，至于你忘了的原因……”他停顿下来，眉头微微皱起，然后又渐渐舒展开，勉强地勾出绝美地微笑，说：“只是因为你怕疼不肯做手术，在手术前天想偷跑的时候被护士们发现了，在追逐的过程中不小心撞伤了头，不过现在头已经好了，只忘了两三天的事情而已，记不记得都不重要了……”
　　他说话时的眼神稍稍有些闪躲，但她并没有注意到，只是听完后露出傻呵呵地笑，说：“我果然还是很粗心大意啊……竟然就这样失忆了，还好没有脑震荡导致神经失常以至于变成弱智。”
　　“不管怎么样，至少他的心脏会永远为你跳动着。”南宫翼忧伤地微笑，仿佛经历了无数沧桑，那从小不离不弃的死党，就这样离开了。
　　她用无解的眼神看着他。
　　“我去给你买吃的吧。”
　　“嗯。”夏甜语笑地像只猫一样可爱，松开他的手乖乖地眼神看着他。
　　南宫翼对她留下一抹灿烂地微笑，转身离开了病房。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着，夏甜语在他离开的这几分钟里一直看着手中的恋人项链，即使头疼也不愿意放开。
　　护士走进来打扫时，看见苏醒的夏甜语有些惊讶，但随后就对她微微一笑，开始打扫。
　　“那个……护士姐姐，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嗯？”护士拿着拖把微笑地看着她，问：“什么问题？”
　　“这个东西……”她伸出手，将恋人项链吊出来，笑眯眯地问：“它是什么时候在我手中的？为什么我不记得了？”
　　护士若有所思的相了会儿，好象恍然大悟一样的笑了起来，说：“想起来了！的确听说过，有个女生在动手术时也紧紧地握着一条项链，而且怎么也不肯放手。”
　　“那么……就是我吧？”她的眼神逐渐地开始忧伤，但却笑的很美，“也许是它给了我力量吧……所以我才可以醒过来的，对吗？一定是这样……有人在给我力量……”
　　她静静地看着手中的恋人项链发呆，等待着南宫翼回来。
　　只觉得头有些沉重，好象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人，但却始终想不起来。
　　但是她知道，有人在给她力量。即便，那只是个陌生人……
　　这刻，在心脏跳动的同时，她的脑海里清晰的浮现出南宫翼的那句话。
　　“只是……以后请好好的……爱你的心脏……”
　　不知道为什么，眼泪突然如珍珠般滚落，如水晶般透明的珠子坠落在床上，摔的粉身碎骨。
　　一种莫名其妙的疼痛，让她将手中的恋人项链紧紧握住，仿佛永远也不会在放手。
　　“我一定会好好的……爱自己的心脏的……”
　　不管为什么，即使在痛，也莫名其妙的，想要好好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