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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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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里横着走的公子哥不少,横着走的小姐却没几个。
魏嫣然是其中一个。
魏嫣然的爷爷魏太师做过当今圣上的老师,圣上对他一直十分敬重,许多事情都会问过他的意见之后再下决定。随着圣上对魏太师依赖的加重,魏太师在朝中的权力日益增大。
赵落落刚穿越过来的时候,魏太师的权力已经不小了,半个朝廷的大臣都惧怕于他,归于他的势力之下。
那时沈沐攸刚做官不久,还未有资格上早朝,只是有一次宫中为太后举行寿宴,邀百官进宫贺寿,沈沐攸才带着赵落落进宫,有幸见到陛下。
吃过酒后,女眷们随皇后和贵妃她们在后花园赏花,赵落落不会说那些恭维奉承的话,便躲到池塘边上寻个清净。
那时候魏嫣然还是个未及笄的孩子,让丫鬟划着小船去池塘里摘莲花。不成想一只青蛙跳到小船上惊吓了她,她便让太监去提了热水过来,要把池塘中的青蛙都烫死。
赵落落看不过,把她骂了个狗血淋头。
魏嫣然哪里被人这样骂过,她受不住,哇哇跑去告状,赵落落才知她是魏太师最宠爱的小孙女。
不过赵落落也没在怕的,虐杀生灵本就是残忍的事情,皇后也站在赵落落这边,魏嫣然只好作罢。
后来因为这件事,沈沐攸被魏太师明里暗里的为难了好几次,这件事才不了了之。
没想到今日在珠宝铺子里会遇见这个骄纵的大小姐,几年过去了,这个小姐还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沈沐攸带着林青梧又去了另一家珠宝铺子。
方才被魏嫣然坏了心情,还意见首饰都没买呢。
沈沐攸让林青梧先挑着,他出去同方九说了几句话。
方九驾马车离开,不一会儿就回来了,手里多了一个小小的妆奁,交给了沈沐攸。
沈沐攸递给林青梧,林青梧打开一看,正是方才那支红宝石簪子。
“她果然没有买。”林青梧笑道。
看来魏嫣然也没有愚蠢到真的花两千两银子去买一支簪子。
沈沐攸故意诱她抬高价格,若是她买了,便是做了冤大头,若是她不买,沈沐攸正好让方九回去原价买回来。
原本五十两的簪子,方九折回去买时,掌柜的正因为簪子没卖出去而空欢喜一场,见到他来,主动降了价格,三十两出头便买了回来。
沈沐攸替林青梧簪在发间:“娘子,你戴着很好看。”
林青梧摸了摸簪子,想了想,欲拿下来:“还是不在外面戴了,若是再遇到魏小姐,叫她瞧见了,定然心里不舒服。若是她回去告诉魏太师,魏太师在官场上给你使绊子可怎么办?”
“他敢?”正在和阿齐玩耍的赵落落喊了一声,“青梧你戴着就是,她若是敢让魏太师给沈老弟穿小鞋,我就给魏太师穿小鞋。”
阿齐拍着手道:“小鞋小鞋!阿齐要穿小鞋!”
“穿你个大头鬼,小傻子。”赵落落好笑地戳了戳阿齐的小脑袋。
沈沐攸给林青梧重新正了正簪子,笑道:“戴着便是,没事的。”
林青梧感动于自己有沈沐攸和赵落落撑腰,方才在铺子里也是,魏嫣然无理取闹想要抢簪子,是沈沐攸和赵落落护着自己,反观自己,却是躲在一旁一声不吭,委实没出息了些。
挑好首饰之后,已近中午,沈沐攸提出去蓬莱阁吃饭。
赵落落高兴道:“好哎,我最喜欢蓬莱阁的菜了。”
说罢便要往马车上跳,被沈沐攸拦住:“你的马车在那里。”
他指了指后面那辆更加华贵的马车。
马车旁边还有两个人,见赵落落出来,便走过来恭敬道:“太子,请跟我们回宫。”
赵落落问沈沐攸:“你叫来的?”
沈沐攸承认:“宫里的饭菜更好吃,你回去吃。”
赵落落气得指着他道:“沈沐攸你不厚道啊,我白给你抱了一上午的孩子啊。”
沈沐攸微笑道:“辛苦了,殿下早点回宫休息吧。”
“你行,”赵落落气哼哼道,“等着穿小鞋吧你!”
林青梧舍不得赵落落,还想和她多待一会儿,奈何两名侍卫无情,将赵落落拎上了马车。
马车里赵落落从车窗伸出手来,对着沈沐攸竖中指。
林青梧问这是何意?
沈沐攸答:“可能是方才上马车的时候挤着手指了,拿出来晾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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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蓬莱阁吃过午饭之后,林青梧顺便去了自己的两个布行瞧瞧,选了几匹上好的布拿回去给沈沐攸和阿齐做衣服。
林家是做布匹生意的,自从举家搬到京城后,陆陆续续在京城也开了几家卖布的铺子,林青梧嫁给沈沐攸的时候,林父给了她两个布行做嫁妆。
林家所做布料的布匹生意恰逢赶上了好时候,他们晋国与西北相邻的丕国自从十几年前开始进行商业往来,丕国将他们的马匹和皮料卖到晋国来,然后从晋国采购布匹、瓷器、茶叶、铁器等物品。
也正是因为这个,林家的布匹生意越做越好,连林青梧这两个布行,都各自在城外建了几十余亩的布庄,在周边地方租了百亩田地用来种棉花和桑树往布庄供应,一时之间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只不过今日林青梧看了一下布行这五年的账本,发现虽然每年都有盈余,但却越来越少了。
卖出去的布匹虽多,但价格却越来越低了。
“这些年丕国前来采购时,价格压得越来越低,有时候已经提前谈好了价格和布匹数量,可当他们真正过来采购时又会变卦,把价格压低,否则便不要了。”掌柜的解释道,“布庄已经按照他们先前的要求纺织出大量的布匹,若是他们不要,我们损失更大,无奈只能按照他们说的那个价格卖掉了,多多少少的还能赚一些……”
林青梧皱眉:“他们怎么这般不守信用了?”
沈沐攸道:“丕国五年前换了国君,这位国君对晋国的态度并不友好,所以现在陛下有意终止两国的这种商业往来。”
林青梧算了一下,若是下次丕国的商人再往下压一点价格,他们这些布便相当于赔本卖出了。就算是以现在的价格,勉强盈利,也犯不上受这样的气。
况且方才沈沐攸也说,丕国商人愈发嚣张,陛下有意终止两国的商业往来,若是有一天真的中断,布庄生产出大量的布料没了销路,损失将会更大。
林青梧与沈沐攸回去商量之后,派人去布庄,让布庄减少布料生产,租地里不再种棉花,桑树也砍掉卖出去,改种当地的粮食。
这个决定做下没两天,林青川登门了,说是林父让他过来的。
林青梧自然好好招待好不容易登门的大哥,只是礼数虽然周全,林青川的脸还是臭臭的。
“爹让我问你,怎么遣散了大部分布庄的人,打发他们种粮食去了?”
林青梧便将布行与丕国商人交易的事情说了一遍给大哥听:“我不打算继续和丕国人做生意了,他们三番两次不讲诚信,早晚有一天会拖垮我们,还不如及时止损……”
林青川对做生意这件事一直不感兴趣,他如今也做了官,家中的生意一直都是林父在打理,先前分给林青梧做嫁妆的那两个布行是林父手底下生意最好的布行,这几年经营得有声有色,昨天晚上林父听说林青梧忽然让布庄缩小生产,便打发他过来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青川本不愿意见林青梧,想让林父自己去问,但林父这几年被林青梧也气得够呛,一看到她就偏头疼,于是父子俩划拳,林青川输了,这才过来了。
眼前的林青梧轻声慢语,细细讲述着她做下这个决定的原因。她在做生意上向来有天分,比自己这个做大哥的强,她说的这些话,他都听进去了,且觉得很有道理。
他们兄妹俩好久没有这样安安静静地坐下来说说话了。
林青川以前是很喜欢这个妹妹的,他们亲生母亲去世的早,父亲很快又娶了姨娘过门。虽然姨娘表面上对他们兄妹俩很好,实则早熟的林青川能够分辨得出,姨娘对他们的好并非是发自内心的,大多是演给父亲看的。
终究不是他们的亲生母亲,但只要她演得够逼真,能让一家和谐,林青川也便不计较这些了。
有他护着,林青梧也并未受什么委屈,从一个乖巧懂事的小孩子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脾气柔软,性子善良,像小鹿一般十分讨人喜欢。
却不知为何成亲之后,她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小鹿变成野鹿,到处惹是生非,闹得外面风言风语,内里家宅不宁。
这些姑且可以算作是她释放天性,毕竟早早没了亲娘,幼时的乖巧许是装出来的,成亲之后离开林家才得以抛开束缚,得以自由。
只是让林青川不能接受的是,自己跟在她身后帮他收拾烂摊子,换不回她真心的感恩也便罢了,可他的未婚妻白若初以她未来嫂嫂的身份告诫了她几句,却被她指着鼻子骂得很是难听。
白家因此退了他和若初的婚事,林青梧却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错。
想到自己这么多年来用心呵护的妹妹如此不知好歹,这才让林青川寒了心。
今日这番心平气和的谈话,是五年来的第一次。
他的妹妹,好久都没有这么正常过了。
林青川问明了事情的原因,便要起身告辞了。林青梧留他吃晚饭,他推辞:“我回去吃便是,不必麻烦了。”
林青梧见大哥对自己如此生疏,避之不及的样子,不禁有些黯然。
林青川回到家中之后,同林父说了林青梧的想法。
林父听了很生气:“两国生意往来近二十年了,怎么可能说断就断,你怎么不劝劝你妹妹?”
林青川淡淡道:“我觉得她说的挺有道理的。”
“有道理个屁,为了子虚乌有的事情断掉自己的生意,你妹妹真是越来越混账了。”林父吹胡子瞪眼道,“明日派人把你妹妹叫来家中,我亲自同她说一说这件事。”
林青川瞥了他一眼,提醒道:“那你明天对她态度好点。”
“怎么?”
“小心她一不高兴就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