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章三十七 王佐三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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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辇并未驶入城中，反而绕道去往闻喜。
肥硕不少的白貂扒在车窗口吹风，缝隙间有冷风灌入。刘辩突然开口，打破了车内诡异的寂静。
“董相国密令吕中郎除掉朕，吕中郎怎么犹豫了？”
贾诩早在董卓激将刘辩亲征之时便嗅到了苗头，几经探查，终于在刘辩前往猗氏赴约时捕捉到了蛛丝马迹。
甚至，他还猜测了吕布动手的时机，正是围剿韩暹和李乐之时。当时吕布精兵在握，刘辩又单枪匹马待在猗氏，拿下他简直轻而易举。只不过，令他不解的是，吕布似乎放弃了这次机会。
吕布目露讶异，反问他，“陛下既然早已知晓，为何不动手杀了我？”
刘辩噗嗤一笑，“因为朕也想知道，吕中郎为何没有动手？”
“猗氏城围剿后，末将问了高义循一个问题，”吕布端正坐姿，怀念似的说道，“若为明公，当选陛下还是相国？”
“义循未曾思索，当即应答，当选陛下。”
“他言，百米之路，若是相国，雪天也定喝使将军徒步，但若是陛下，晴天也会盛情相送。”
“纵使被囚于宫廷，陛下也从未苛责过并凉铁骑。”
高顺为人正直，说下这些话也在情理之中，刘辩稍稍惊讶后，嘴角悄悄弯起。吕布面色未有变化，然而与崇德正殿初见之时，恍若两人。
“那吕中郎，所言何意？”
吕布顺势跪倒在地，锒铛作响的盔甲声震慑到徐浚，他慌忙躲闪到一边，因而吕布直直跪在了刘辩膝前。
“末将愿追随陛下，诛杀董贼！”
他嗓音洪亮，言辞铿锵。刘辩闻声而笑，当即躬身握住他的腕甲相扶。
“奉先所言，可要亲力亲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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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喜官署，刘辩见到了身材魁梧的客人。
他抖落一身风霜，跟在刘辩身后，如倒豆子般将来意尽数道出。
“蔡邕初入洛阳之时，董卓曾大宴之。适逢董独揽朝纲，宾客部属提议，让陛下尊崇董卓与太公相比，称尚父。董卓询问蔡邕的意见，蔡邕说：‘太公辅周，奉命灭商，所以特号为太公。现在您的威德虽高，但相比尚父，我以为还不行。等到天下平定，然后再讨论此事。’董卓听取了他的话。”
“不日前，蔡邕作《独断》二卷，内容杂记宗庙宫寝、礼乐车服的典章制度，间及名物、掌故、功令、谥法、帝系世次、后宫称号等，也收辑了一些周秦的礼制和传说。董卓阅后啧啧称叹，为他设宴，遍请诸公。席间，谈及陛下平定河东之事，认为得益于其麾下铁骑，再问蔡邕，‘如今，吾堪任乎？’”
“董贼野心昭昭，洛阳更传出其欲迁都长安自立之事。东郡太守桥元伟假作三公书信，发檄文传至各镇诸侯，袁本初趁势举兵，并送信予吾兄孟德，欲结为联盟共同反董。”
“吾兄谨遵圣命，收编张燕余部，加上吾募兵所得，共计十五余万，屯兵太行，亦战亦耕，等候陛下差遣。收到袁本初信后，他立即令子廉赶往河东，与陛下商议。”
刘辩上座，吕布、贾诩、杨修、曹洪、陈宫、徐浚分列两侧。酒水尚温，他仔细端详了奔袭而来的曹洪，短髯漆眸，精壮威武，与他兄长并无二致。
“子廉辛苦”，他先抚慰了曹洪几句，转头便向杨、贾、陈三人看去，“两个时辰，想必诸位心中已有谋划。”
语毕，陈宫应声而出，“陛下，此时正是诛董贼，还复汉室的大好时机！”
他话音刚落，杨修接言道:“还需吕中郎相助。”
吕布刚向天子表完忠心，等的就是这话，当即起身拱手，“末将万死不辞。”
“吕中郎将陛下已薨的假消息迅速送往洛阳，他必有所松懈。这时，我等回到洛阳，便可与曹校尉里应外合，一举击破。”
杨修一挥袖，神采飞扬。
曹洪听得懵懂，此时才理解真切，忍不住拍腿叫好，却又听贾诩缓缓说道。
“曹校尉大可应了袁本初，盟军盟军，说到底也是为陛下所用。”
“若是不听，也可除之而后快。”
盟军既是一把诛敌利刃，同时也是一根悬在大汉王朝头顶，分权离心的刺。
刘辩听出了贾诩的言外之意，朗声大笑，“好！
“昔日李文优三计定洛阳，今日，朕便以三才复社稷！”
此后，吕布立即送密信回洛阳，陈宫辞官作了他的随军军师，杨修则为徐浚穿上刘辩的常服。他俩身量接近，不细看一时也无法分清。
天子两日后便班师回朝，河东太守携千万百姓出城相送。
但谁也不知，此时车辇上坐的，是辞亲去洛阳求学的徐季疏。
而天子，正随着曹洪去往邻近的河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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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巳年，洛阳小雪。
司徒府莺歌燕舞。
腰身柔软的女子轻揽广袖，于烟粉薄纱间透出一抹羞涩的笑颜，然而，未让人一探究竟，她便曲腿旋转，只留给上座之人一个窈窕的背影。
董卓痴痴望着，口中衔着的葡萄“咚”一声掉在几案上，他却仿佛毫无察觉，目光仍追随着那灵动的身姿。
终日美酒肉食为伴，如今他又壮硕了几圈，政有李儒、王允，武有凉州铁骑，京畿成了不折不扣的繁华乡，长醉如一梦。
尤其是前日传来消息，“天子已薨”，他更是无所顾忌，午后便去往司徒府与美人相会。
“牛中郎也传来消息，车辇上坐的并不是陛下，想来他们为了掩人耳目着了旁人替代，日出而启，日落而息，从未将‘假天子’暴露在全军视线之中。”
收到吕布密信的第二天，尚书台又收到了牛辅的密信。一言董月娥安好，二便误打误撞侧面佐证了“天子已薨”的消息。读完信，就连本将信将疑的李儒都复信了几分。
只是董卓愈加骄‖奢‖淫‖逸，屡劝不进，甚至与王允交往密切，时不时还略过自己委托他处理政事。
李儒旁敲侧击过，道与王允只可表面交好不能深信交心，董卓倒也信誓旦旦，宽慰他，“文优勿忧，待大势已定，王允那老匹夫自然留不得。”
“好好好！”董卓将樽中美酒一饮而尽，任凭余液沿着长须滴落。貂蝉一舞毕，恭顺地陪侍到他身边，将酒樽斟满，再度送到他嘴边。
他被满怀香气熏得欲仙欲‖死，双眼炙热，貂蝉嫣然一笑，却在蓦然抬首之际，窥见了他几分清明。
“听说朱公伟河内大胜？赏！重赏！”
“速请其入洛阳，供职太仆，仅之于吾下！”
尚书台当即拟书印章送往河内，招朱儁入洛阳，同时拜王匡王公节为河内郡太守。
而此时，本该“已薨”的刘辩，与曹洪抵达了距离河内治所怀县不过二十里的野王。
他们赶了一天路，天黑之时才找了个村舍落脚。主人大概已经避乱去了，舍里杂草横生，二人简单收拾一番，打算糊弄一晚。
奔霄嘴刁，刘辩却也精心养护它，草料都是特意从鲜嫩草地找寻而来的。自从与它一道经历了生死危机，以前的怨恨与不喜瞬间烟消云散。
思及此，刘辩轻抚了抚它柔顺的鬃毛，奔霄打了两个响鼻，低头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颊。
一路上，曹洪给他讲述了河内诸事，讲自己生擒张燕，也讲了枣祗“屯田”之法，听得刘辩渐渐生了好奇之心。他想看看，这未来的十五万校尉军，该是何种英勇之资。
夜中突降霏雨，阿九现出原形拱进刘辩褥中，窝在他冰冷的双脚上，用热乎乎的肚皮为他暖脚。
【崽啊，你这身子骨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
回答他的是一串温热的吐息声。
【唉……真不让人省心。】
轻叹一口气，白貂扯了扯耳朵，缩起毛绒绒的身子环视四周。
他们幸运地在村舍里找到了柴草铺就的褥垫，以及两坨早已不成型的褥子。矮小的堂屋内回响起曹洪均匀的呼噜声，白貂认命似的睁开豆眼，踩了踩刘辩已经回暖的双脚，开始向他怀里匍匐前进。
恰在此时，窗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两个人，却只有一匹马。马累得栽倒在地，二人无暇顾及，蹑手蹑脚跑到隔壁堂屋躲雨。
“元直可还撑得住？”
“破皮鞭伤，尚能忍耐。”
“歹毒官吏！元直为人报仇，乃是义举，他竟将汝缚柱鞭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广元好心，可是如今，该奔逃去往何处？”
那满脸愤懑的青衣士人被这么一问，当即卸了力气，与所唤元直的褐衣青年坐到一起。
突然，他又猛得站了起来，想起什么似的握住元直双肩，双眼放光。
“骁骑校尉曹操以天子‘募贤令’招募天下文人志士，我等何不前往，一展抱负！”
元直被他这一动作牵动伤口，疼得偏过头，却在窗户上看到一个张牙舞爪的影子，霎时瞪大双瞳。
广元奇怪地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吓得当即吼了一嗓子，连退数步。
“啊！怪物！”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章三十七 王佐三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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