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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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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攸宁似乎已经在地上跪了很久,双腿麻木的如同的针刺一般。
喉咙里的干涩让她不停的吞咽口水。
额头上还有些痛意,落下大颗大颗的汗珠,让她眼睛极不舒服,她便抬手去擦。
一股子湿热的感觉,充斥着她的掌心。
一股子熟悉的味道,充斥着她的鼻尖。
这不是血腥味儿吗?怎么会沾上血呢?沈攸宁迷迷糊糊的想着,她低头看了看手掌,想站起来去找个地方洗洗手。
沈攸宁忍着痛意站了起来,她刚抬眼看向四周,鸡皮疙瘩马上爬满了全身!
天啊!她看到了什么?
这是一间光线暗淡又空旷的屋子,墙面上都是壁画,但这绝对不是普通的壁画,是符号一般的文字,而在靠墙处有着一排排紫檀木桌,上面立着一个又一个黑色的牌位,在不算明亮的长明烛火照耀下,宁静又恐怖。
“啊!啊!啊!”
沈攸宁不受控制的高声尖叫起来,打破了这份宁静。
眼见躺在数床锦缎被下的沈攸宁像是受了惊般,身子在剧烈的颤抖,嘴里不知道在哼哼着什么,趴在床塌跟前的侍书脸色一变,赶紧附耳去听,声音太小也太过含糊,于她站起身来。
“侍画,速去叫王大夫过来,”侍书一边拿手抱住颤抖中的沈攸宁,一边转过头低声道:“快点.....
不待侍书交代完,侍画已经推门跑了出去。
半响后,一个穿着青色儒衫,个头不高微驼着背,留着花白胡子的老头,他带着背着药箱的童子,推门慢步进来,待走得近了,他方才略压低声音问道:“沈公子醒了?”
“王先生,”侍书忙站起身来,将位置让给王大夫,焦急的回道:“您快看看,少爷好像受了惊吓般,很不舒服的模样,也不知道在哼着什么....”
王大夫摆了摆手,打断了侍书的话,他走上前,先拿手试了试沈攸宁额头的温度,又翻看了眼皮,心里忍不住暗自摇了摇头。
药童将紫檀圆凳摆于床塌之前,把沈攸宁的左手摆放在脉枕之上。
王大夫这才不慌不忙的端坐于矮凳之上,闭上双目,将手搭在沈攸宁的手腕上,细细的听起脉来。
半盏茶的功夫,王大夫收了手,抚着自儿的花白胡子摇头叹息道:“沈公子前日落了水,加之又碰伤了脑袋,还流了那么多的血,不巧又受了寒,这眼下还发起了温病,老夫也只能按症下了方子,暂时吊着公子的性命,至于能不能退热,退热后又能不能醒过来,这醒了之后,对身子有没有影响,都全看沈公子自已的运气了...”
侍书闻言,则是半跪在床塌边上,低声抽泣道:“那先生您看还需要换方子吗?您那方子,少爷服了二日了,也没见大好...”
“不必,老夫的方子可是名方,”王大夫闻言脸色一冷,袖子向后一甩,冷哼一声:“如果老夫都救不回你沈府少爷,就是大罗神仙来了都没有用....”
说罢,告辞的话都没说,直接昂着头带着药童走了出去。
侍书拿手擦了擦已然有些红肿的双眼,小心翼翼的将沈攸宁的左手放进被子之中。
“刚不是说要看咱少爷自儿的运气?现下怎么又成了大罗神仙来了都没有用?”侍画忍不住露出嘲讽的表情,低声嘟囔道:“怎么看都觉得大夫人请的这个名医不靠谱呢?”
“侍画,闭嘴,别乱说话,小心祸从口出...”侍书一个刀子眼就瞪了过去,她低声喝道:“多干事,少说话,才是咱做奴才的本份。”
“是,是,是,我错了。”侍画连忙应下,不待侍书吩咐,麻溜的便奔小厨房端药去了。
沈攸宁觉得自己真的好冷,冷的四肢百骸的骨头缝里都在冒着寒气。
她觉得自个仿佛躺在一辆疾驰的破马车里颠簸,风夹着雪花灌了进了马车,让她咬紧牙关都忍不住不去颤抖。
雪花纷纷,天地茫茫。
马车在雪地里留下一排排的轮印....
远处又传来了疾驰的马蹄声,一队穿着黑色劲装的骑兵朝着车队飞驰而来。
马车的队型顿时有些混乱。
“快走,快走!”!
“我们去断后”。
“迎战”。
而后便是传来一片模糊而又遥远混乱的声音,刀剑相击发出的声音,马受惊高声嘶叫的声音。
“别让他们跑了!”
“快追!”
“杀,杀,杀...”
箭扎在马车板子上发出了“嗡嗡”的声音,让不由的让沈攸宁有些担心起来,这是在被追杀吗?马车会不会就此解体啊?要是落在雪地里面,会不会特别的冷?
她就这般迷迷糊糊的想着,忽然感觉有人将她抱在了怀里,暖暖的体温传了过来,她好像一下子没有那么冷了。
“侍画,你把药碗递给我。”侍书将从沈攸宁额头上换下的帕子丢在铜盆里,坐在床塌跟前,将她半搂半抱的放在了身前,然后再侧过身子接过侍画递过来的药碗。
好渴,有水。
沈攸宁干涩的嘴皮上都起了泡,她忍不住向着有水的地方舔了起来。
啊,好苦。
她不想喝了,于是她紧紧的闭上了嘴,奈何这苦涩的水就是源源不断的被送了进来。
她被动的吞服着,似乎也没有刚才那么苦了。
侍书一勺一勺小心翼翼的将药喂完,又将沈攸宁的嘴角仔细擦干净,再喂了小半盏清水,方才轻轻的将她放回床塌。
“总算比昨日好些了,”侍画伸手接过药碗,欣慰道:“今儿这碗药总算是没有浪费多少,都喂完了....
“行了,你去安排下,让小厨房热水千万不要断,”侍书点点头,又拿手搓了把脸,面带忧心的说道:“今儿夜里咱们得多给少爷擦几回身子,免得再这样烧下去,就是少爷醒了,怕也会烧傻了....”
侍画没有出声,默默的点了点头。
真的好舒服啊,随着身上温温热热的感觉,沈攸宁觉得自个儿的毛孔都打开了,身子仿佛也不是那么冷了。
她怎么觉得她好像还坐在课堂上。
脑卒中要静脉溶栓、急性心肌梗死要急诊介入手术、呼吸衰竭要马上用呼吸机、消化道出血要快速补液抑酸……
“大家要记住,急诊科就是跟生命赛跑....”爱拖堂的夏老师将常见病症总结成几句话,在讲课的时候总是反复叮咛。
画面忽的一转。
穿着白大褂的沈攸宁,沮丧又带有几分疲惫的从刚手术室里走了出来。
“医生,”一个穿着黑夹克的男子叫住沈攸宁:“我有些事想要咨询一下。”
“你问吧,”沈攸宁合上病历本,站住转身朝着男子问道:“你是老太太的家属吗?”
话刚落音,她就觉得腹间猛的一痛,还没有回过神的当口,就被对方接连捅了几刀。
她震惊的抬起头,看向男子吃力问道:“你.....”
“什么破医生,好好的人就这样让你给治没有了...”男子用力的拔出刀,看着她倒地,笑的狰狞:“那么你也去死吧!”
一声惊叫,沈攸宁一下子惊醒了过来。
瞬间,酸痛无力的感觉席卷全身,而头痛的像是要爆炸。
她有些失神的盯着头顶的朱帐红幔。
这明显不是在医院的抢救室,更不是在病房里。
“少爷,您感觉怎么样?”一个穿着青衣小帽少年扑到了床塌前,眼中带泪的盯着沈攸宁哭叫道:“您可算醒了...”
沈攸宁没有回答,她的目光越过少年,呆呆的看向了不远处的家具。
房间里都是古朴的家具,这明显是属于古代的物件。
沈攸宁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眼前的场景没有变化。
眼下所躺的床榻以及屋内的布置,这实在不像是在拍摄古代电视剧。
沈攸宁又发现不对的地方。
这手,这手不是她的。
这手嫩白而修长,五指指尖上虽也有薄茧,但这手不是她的。
而另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穿着古装站在床塌边上低泣声,让她不由的抬眼看去。
.古...古装??沈攸宁心下一惊,收回目光,看向正是趴在自己跟前的另一个古装少年
这难道是在做梦?
侍书眼见沈攸宁呆呆楞楞的反应,脸上顿时失了血色,她发出大叫:“快,快少爷醒了,你快去叫大夫....
少爷?少爷!
沈攸宁心头再一震,假如是梦,这梦也太真实了吧?
额头上传来的痛意,高烧后带来的不适感,身上两位雌雄难辩的少年身上传递出来的哀伤之感....
最可怕的是,她竟然有熟悉之感。
仿佛,原本就应该是这样。
“少爷,少爷,您怎么样了?”侍书半跪在床塌边上,她痛哭流涕的哭道:“您可别吓唬奴才,您现在是感觉哪里不舒服?”
这难道是穿越了?
还顺带给她换了一个性别?
不对,她能感觉到她的胸口上紧紧的绑了绷带一样的物件。
虽不知为何要遮遮掩掩,但是这具身子是女孩子无疑。
沈攸宁忍不住扶额低叹,触手之处,伤口剧痛。
一幕幕的生活片断如同放了快进键一般,呼的一下子涌到了沈攸宁的脑海里。
沈攸宁知道,她真的穿越了。
她忍着痛意抬眼看向痛哭的少年,声音嘶哑的说道:“侍书,你就别哭了,我饿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