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有风闲谈——年岁已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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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百年耳。百年里又有多少个十年，多少个二十年？
十年，十个；二十年，五个。
很少，是吧？
在这仅有的时间里，又有多少人留下印记？
不知道，也许只有一个，也许会有很多。
十里霜红，百里世家。
他在这里呆了有多久？
十四年吧……从十八岁开始，到而今三十二，整整的十四年。
有时，他会想自己这么做是不是很不值。
人寿百年尔，谁得死其所？
他想要的不是一生种花于南淮，他本来的性格不是淡泊无欲。他自己比谁都明白，他一直是那个桀骜张扬的金吾卫，一直是那个想策马于官道上的少年。
他醒的时候，藏得太深，人人都说他儒雅非常，也有人说他懒散不似一代名将。
但他生来便是名将，是要指点江山，一览天下，让天下为他所动，让苍生听名则震的人。
十四年，谁又能十四年不变爱着一个女子，一个魅女，一个爱着别人的女人。然后，静静地看着那女子化为尘埃，香销玉陨。再然后，十四年的爱恋就这样结束？
斯人已逝。悲喜总无泪也，是人间白发，剑胆成灰。
十四年的爱恋就这样结束，那一生的爱恋呢？
他说不出。
他住在有风塘，夜深风冷之时，他高歌，歌声震宇，唱得是他的抱负他的得意他的纵横。他喝醉过，说此生三恨，恨不生在蔷薇皇帝朝，可以夷平九州，不生在风炎皇帝朝，可以北克蛮族，不生在北陆宁州，可以看见万千美人迎风举翼，衣白如雪。
然而，这也不是全部的他。
他很虚伪，很会演戏。白毅说过他，他真的是很会装。
下唐谁不知息将军儒雅风流，又有谁能看出他的本质？
他种花，种紫琳秋，种海姬蓝，种十里霜红。他弹琴，弹清歌，弹夜曲，弹南淮小调。他坐在小酒馆里，喝着浅酒，拿白水洗咸菜，不喜人打扰。
他什么都爱，就是对演兵没兴趣。
为什么？
他淡然浅笑。
庙堂既高，萧鼓老也；
烛泪堆红，几人歌吹。
人寿百年而，谁死得其所，
有生当醉饮，借月照华庭。
我不见万古英雄曾拔剑，铁笛高吹龙夜吟；
我不见千载胭脂绯色泪，刺得龙血画眉红。
曼声长吟，箜篌伴奏。
二十年，他想起那个白衣少年。
第一次相遇，然后到现在二十年。
当年无名的少年，现在天下闻名的“素月墨羽”。
二十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刚刚够两个少年从不知事到选定人生道路，从陌生到熟悉，从熟悉到相知，从相知到……
到什么？
即便他们不是敌人的话，他们也做不了朋友。
他们犯错的时候太年轻，才十六十七岁，真的太年轻。
如果早知道今日会这样，他们会重新选择吗？
他还是淡然一笑。
还记得，二人少年时共同在稷宫学习，曾准备在天启开花店，培植出一色蓝边的玫瑰“海姬蓝”。还记得，任帝都金吾卫时，曾因被那家伙掏空了口袋里的钱去买战马“白秋练”而交不出房租，所以两人不得不在酒肆的硬板上睡了一个月。
两人后各自出仕楚卫、下唐，再次见面时，已经过了七年。
给了那人一包花籽，他对自己说：“谢谢。”
也不见那时他对自己说谢谢。
是成熟了？还是生份了？还是真的，现在已不同往日？
算了，不去想了。
他依然是淡然而笑。
黑色的盔甲下，老去的帅哥露出他慵懒的笑容。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有风闲谈——年岁已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