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精灵赖格恩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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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格恩斯，你去哪里了？门要关了。】
【对不起，太近的野果被摘完了，我只能去远一点的地方咿。】
被称为赖格恩斯的精灵神情平淡，他带着厚茧的手轻巧的掀开木桶的盖子，里面是满满的形状各异的野果，混合堆积在一起，上面还有没擦干净的泥土，看起来就有些难看磕碜了。守门的精灵上手随意翻了几翻，随口道：【这些野果也能吃吗？看起来就很涩。】
他也懒得计较，挥了挥手让赖格恩斯进去，目送对方把装着木桶的板车推进了大门，守门的精灵朝上方挥舞了手中的旗子，厚重的木门从上面落下，门稳稳的落在地面，发出轰咚的响声，只见门上闪烁了几圈蓝色的带着繁复纹路的亮光，若有人从外面看，就会看到那扇门和周遭的城墙一起消失了，从细看过去，只会觉得眼前只是一面再普通不过的山体。
赖格恩斯沉默的推着板车，车轮在泥石板上碾过，些微的颠簸让板车上的两个木桶发出碰撞的声响。精灵是夜行性生物，他们日落而起，日出而息，因此在路上赖格恩斯并没有碰到什么同类，即便有少数几个从他身旁经过，也都对他视而不见。
他并不在意这些人的漠视，仿佛早就习惯了，面无表情的推着装满了他未来一周食物的板车，往自己的住处而去。他住在远离群体的偏僻山脚，一棵千年老树在树腰上用木板建了一座小小的木屋，树体大半掏空，他将板车推进树底的一个门内，把车上的两个木桶卸下，沿着滑道滚进储藏室，又打开盖子，用大勺子把里面的野果铲出来，堆放在角落里等待加工。
他铲空了一个木桶，又打开了另外一个，将木桶里的野果来回铲了几次，渐渐可以看到混在野果里的浅金色的长发，还有被布巾堵住了嘴，手脚也用绳子绑起来的小女孩。
赖格恩斯的表情变也不变，他将里面那轻得仿若羽毛般的小女孩抱出来，把她放在一边的木桌上，将木桶剩下的其他果子铲到了另一个大盆里。
这些果子被小女孩的体重压得表皮破碎，果子本身没有什么汁液，即便表皮受损也没有弄湿桶壁，赖格恩斯思考着要将这些破皮的果子先加工，它们不能储存太长时间，只能先食用。
他是做习惯了这些事情的，手法娴熟的用特制的工具将那些破皮的果子砸碎，把稀少的汁液过滤装起来放在容器里，果渣则捣成泥状装进器皿中，加入一些特别的材料和调料，压实成手掌大的圆球，放在阴处晾干，等它们晾干后就能放进火里面烤，烤出来的这种食物叫做杂曼，是一种精灵的主食。
做完这一切后，外面的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赖格恩斯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袖子有灰尘，反弄脏了他本干净的脸庞，变得灰头灰脸的有些狼狈。
他深深了吁了口气，这才有时间去搭理被他带回来的小女孩。他显然没有说话的意思，摸着下巴，顶着一张脏兮兮的俊脸，上下打量着被安放在木桌上的小女孩。
他像是一名屠户在挑选着猪圈里的猪，掂量着这头猪的重量和肉质，这种不加掩饰的目光让圣子觉得很不舒服。她在森林里被这个精灵抓到，这只看起来还没成年的精灵拥有很大的力气，用手将她提起来，轻轻松松的就像提起一只小兔子，又把她绑起来装进木桶中，在上面倒了一堆看起来就不好吃的野果，这段时间里圣子都很安静，她表现得像一只受惊的小动物，任由对方摆弄。
打定主意要低调的圣子，被对方这样毫不客气的打量着，也只是在心里给对方记下罪状，表面上她看起来就是一个非常虚弱的、没有反抗之力的弱者。
圣子在想，对方究竟有什么目的。他有什么可利用的地方，有什么价值。
【真瘦咿。】赖格恩斯并不知道她的想法，他挑剔的捏了捏圣子的脸。【脸倒是有点肉。】他又捏了捏圣子的耳朵，眼里的嫌弃成分更多，还带着明显的轻视，好像在看什么不合格的产物。
他撩开挡住视线的刘海，发丝头发勾在耳后，也露出了他的尖耳朵。
圣子见过其他精灵的尖耳朵，就在森林里，她被带到这个阴暗又干燥的树洞过程里，因为待在木桶中，并不能看到其他的精灵长什么样子。
能够近距离的观察精灵的尖耳朵，圣子瞪着眼睛看得非常仔细，然而赖格恩斯明显不喜欢被这么注视，他像是被冒犯一样的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苍白又沾着尘土的脸上瞬息涨红，耳朵尖也红得滴血。
他生气了，粗重的喘息着，看起来有些攻击性，圣子以为自己会被打，但没有。赖格恩斯只是冷哼一声，压低嗓音重音道：【你看什么看，我不嫌弃你就罢了，你还嫌弃起我咿？】
他轻轻扯了扯圣子的耳朵，说：【你的耳朵可比我要短咿！】
赖格恩斯的尖耳朵，比一般精灵的尖耳朵要短一些，耳垂却比一般精灵的厚又圆，在精灵国里，耳朵越长越尖的精灵地位就越高，像他这样的短耳朵算是下等公民，这也是他住在这种偏僻树洞里，只能吃那些不被其他精灵看上的野果的缘故。
他本以为自己这种‘残疾’已经够严重了，没想到会遇到一个比他更‘残废’的。
或许是想到了这一点，赖格恩斯的怒火很快就消散了，他抿了抿唇将小女孩身上的绳子松开，将她抱起来沿着梯子从内部进入自己的木屋中。圣子安静的待在他的怀里，打量这木屋的构造。
木屋并不大，只有一层，一个十来平的空间里靠着窗户的地方放着一张单人床，床上铺着用树叶织成的叶垫，床尾有一张被叠得整整齐齐的黑色毛皮，还有一张书桌、一个矮桌和几个柜子，就将木屋塞得满满的。
圣子注意到这里的家具和用品都是一人份的，看来这个短耳朵的精灵是独居，这倒是件好事。
赖格恩斯任由着怀里的小女孩大咧咧的打量着自己的住所，他为此还挺了挺腰身，露出一脸自豪之色。
等圣子看够了，他将小女孩放下，在一处墙上按了按，一个暗门打开，里面竟然是一个小储藏间。他把里面的大浴桶拖出来，将挂在墙上的竹筒的塞子打开，水从口出哗啦啦的流进下面的浴桶里。原来那竹筒是通往外头，用中空的竹子串搭起来，将山上的泉水引进屋子。
这倒是挺方便的。
圣子见过祭司们从井里面拉上一桶桶的水，那是光看起来就很累的工作，如果像这个短耳朵精灵这样将水用竹子引进屋内，能省很多事了。
在浴桶装满水的过程里，赖格恩斯并没有闲着，他从那个小储藏间里抱出一个小箱子打开，里面放着一个个木头打造的小盒子，他像是要展示自己的财富一样，刻意让圣子看到了箱子里面满满的东西，等显摆过了，他又绷起了面色。
一脸心疼的拿出几个小盒子，打开的盖子里，里面装着的膏状物体都已经不多了，赖格恩斯看了看浴桶里的水，又看了看小盒子，又看向了一脸懵懂的小女孩，在纠结好一会后，咬着牙用手指在每个盒子里挖了一坨扔进浴桶，做完这些动作后，他又闭着眼睛好像在用什么他人不知道的理由在说服着自己，这才松了一口气，万分不舍的把小盒子都放回原位，快速将箱子放回原位。
【你可真是麻烦咿。】赖格恩斯嘟着嘴唇，不满的抱怨着，【这些东西可贵了，真是便宜你咿。我对你够好的咿。】
圣子依旧一脸懵懂的看着赖格恩斯，好像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赖格恩斯有些气闷，自言自语嘀咕着：【我也真是的，这女精灵的家人连件衣服都不舍得留给她咿，应该也不知道我刚才放的是什么，早知道我什么都不放了咿。】
浴桶的水放了大半满，赖格恩斯将竹筒塞住，抱起圣子放进浴桶，浴桶是他平时自己用的，对小女孩来说太大了，站着时上半身都露出水面，坐下时水又会盖过她的鼻子，赖格恩斯想了想，将放在床底下的小凳子拖出来垫在桶底，这才合适了。
他没有将圣子嘴里的布巾拿掉，只是用干净的毛巾给她洗澡，一边洗一边碎碎念着：【看起来挺瘦的咿，皮肤还挺滑，你的家人竟然不让你干活吗？也对，像你这样的精灵，他们可不敢让别的精灵看到，是不是一直被关起来才这么白咿……还有点肉呢，看来你家人挺富有的，还能让你吃好东西，你也够倒霉的了，明明生在富有的家庭，竟然有这么严重的残疾咿。】
他顿了一下，好像在做着什么心理挣扎，用湿漉漉的手摸了摸圣子被水打湿的头发：【别伤心，我跟他们不一样，我不嫌弃咿…好吧，有一点点嫌弃，没什么大不了的，别人也嫌弃我呢，只是比嫌弃我更嫌弃你咿……】
越说越乱，赖格恩斯把自己都绕晕了，他的脸上布满了红晕，支支吾吾的吐了几个音节，别扭的说：【不说了不说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咿，女精灵的心眼最小了，我只是在说实话，你可不能生气。】
圣子看着这只精灵上下嘴皮不停翻动着，表情也变来变去的，只是觉得有趣。不知道这只精灵刚才往水里加的是什么，原本冷冽的泉水变得温热，还散发着好闻的气味，比她以往洗澡用的香料要香，洗过之后皮肤也变得滑嫩水润，比精油还要好用。
原本在森林里走了那么久，疲累又脏兮兮的圣子已经很是受不了，看在这只精灵笨拙的拿出好东西给她洗澡的份上，圣子压抑的情绪也渐渐的好转，更因为精灵嘴里说出的话语，更让圣子听得兴趣盈然。
她知道这只精灵说的语言，与她以往学的数种语言都不一样，彼此没有共通之处，更像是另一种语系，她以前从未听过这种语言，但她就是能听懂里面的意思。她本以为这只精灵将自己抓起来，是因为知道她是人类，所以她全程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但如今看来，这只精灵显然是以为她也是一只精灵。
从他嘴里的话语拼凑出来的线索可知，精灵若是耳朵不够尖，就会像人类里那些先天畸形的人一样被歧视，这只精灵是以为她因为先天畸形的耳朵，而被家人丢进森林里抛弃掉吗？
若是这样的话，圣子心里有了个好主意。
她倒是不介意跟这个笨笨的精灵待久一点，从中收集更多地有关于精灵的事情。
【你怎么一直不说话咿？】赖格恩斯独自说了许多没有得到回应，这让他有些不自在，刚出口指责又见到圣子嘴里还塞着布巾，他愣了愣，有些尴尬起来，他又要面子，刻意鼓起脸颊做出生气的表情，把那布巾扯掉，数落着，【我又没有绑着你的手咿，你自己不会扯掉啊，傻的吗？】
圣子眨了眨眼睛，朝着赖格恩斯咯咯咯的笑着，她啊啊啊的叫着挥舞着手，不时用手拍打着水面，或者摸摸赖格恩斯的脸，她的眼里很纯粹，眼眸带着稚气的澄澈透亮，配合着她脸上的干净笑容，赖格恩斯在怔了一会后，慢慢地用手捂住自己的脸。
【……竟然…是个哑巴…还是个傻子…】
他是从牙齿关硬挤出来的这句话，被这残酷的现实打击的头脑一片空白。
他辛辛苦苦，将这个被抛弃的残疾女精灵带回家，又担心被她的家人发现，还不敢光明正大带回来，本就不是存着做善事的想法。他快要成年了，因为耳朵的缘故注定不会受到女精灵的青睐，他还以为自己好运捡到个伴侣，对方的残疾比自己严重也就算了，大家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可是！可是！为什么她是个哑巴，还是个傻子！
赖格恩斯重重的锤着自己的脑袋，恨不得能够回到今天日出时分，那样他一定不会将这个女精灵带回家！
可后悔死了咿！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精灵赖格恩斯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