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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易顾如不喜欢这个称呼,听着感觉像青蛙,他纠正了好几次,程越都充耳不闻,最后他没办法只好放弃纠正了。程越大概是觉得好玩,一直揪着这个绰号不放,看他有些气恼,还故意当着他的面把备注改成“一骨碌”。
经过这半天的相处,易顾如突然感觉,程越这人挺幼稚的,就像初中班上那种故意惹恼气哭小姑娘的男生,皮到不行,和他一米八多的大高个形象一点儿也不符。
想当初,他对程越的第一印象就是高冷的酷哥,眼神能杀死人,然而相处一段时间,发现这个酷哥帅而不自知,还挺接地气,挺像十七八岁的,最重要的是,发消息会秒回。
看完电影,他们就在商场门口分开了。
才四点左右,程越眼底掩不住的倦意,他头也不回地朝易顾如挥了下手,去就近的公交站坐车回家补个觉,等晚上再去酒吧。
程越回到家,和叔叔打了声招呼,就径直回到房间,锁上门,调了个闹钟,睡到六点醒,他七点半上班,今天周日,上到凌晨十二点就行。
叔叔程鸿亮这段时间都在家,虽然婶婶不怵他,但他在家里,婶婶也不会对程越太阴阳怪气,就当没看见,偶尔背后嫌弃地翻个白眼。
对于自己的亲侄子,程鸿亮心里有不少愧疚,当初程越父母身亡,家产和保险赔偿都落到他家,但家里婆娘是个厉害角色,一直念叨着养他十几年了,那些赔偿金早就用光了,更何况现在物价上涨,赚钱又不容易,也不知道给他们贴了多少钱。
程鸿亮心知这些年程越没花多少钱,九年义务教育读书基本上不花钱,他长大一些也会自己去找工作,赚些零花钱,这些年顶多就是添双碗筷,冬夏买些衣物而已。但程鸿亮是个标准的妻管严,为人性格懦弱,虽然说是家里的顶梁柱,但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是婆娘做主,他除了心疼程越,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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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顾如没让孙叔来接,他自己坐地铁回去,出了地铁站,在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两瓶可乐,就拎着可乐,迎着红霞遍布的天空,吹着凉爽的晚风,慢悠悠地晃回去。
走了大概半小时,他走进小区,正巧碰到谢嘉鸣带着画画在小区里散步。
画画奶声奶气地喊:“咕噜哥哥!”
谢嘉鸣抱起妹妹,朝他走过来,看到他手里的塑料袋,笑问:“顾如,你出去玩了?”
“嗯。”易顾如抬手曲指碰了碰画画软乎乎的脸蛋,弯眼笑着,边道:“出去吃饭看电影了,看了部超烂的爱情片,差点都要睡着了。”
“看电影?”谢嘉鸣问:“和谁?”
“程越呀。”易顾如把塑料袋勾在手腕上,伸手将画画抱进怀里,抱着她慢慢往家的方向走,喃喃自语:“我发现他其实脾气挺好的,之前还传他打人,应该是假的吧……”
他说着,回头看了谢嘉鸣一眼,谢嘉鸣皱起眉,不明所以:“什么,他打人?”
易顾如恍然想起,那时候聊八卦谢嘉鸣不在旁边,他抿唇一笑,有点儿不好意思:“哦,你当时不在没听见他们聊天。其实也没什么,他们只是听说而已,又没有亲眼所见。”
谢嘉鸣陷入沉默,低下头,看着干净的路面,在心里迟疑一会儿,抬头看向他,“顾如,你最近和那个,程越关系挺好的?”
画画要下来走路,易顾如蹲下身把她放下,牵着她的手,边走边道:“对啊,最近相处挺多的,我跟他应该算是朋友了吧。”
谢嘉鸣安静一瞬,扯了下嘴角,露出浅淡的笑,“挺好的,先从朋友做起。”
易顾如弯了弯唇,“是啊。”
回到家,父母都还没回来,易顾如把可乐送到舅舅房里,在他屋里玩了好一会儿,安静地坐在旁边,听他胡吹海侃。
等父亲回家,他听到车声,连忙回到自己房内,拿出小提琴,站在窗边练习。
窗户大开,乐声飘了出来,为寂静的夜晚添了几分孤独。
隔天是星期一,照例早上有升旗仪式。
操场上站满了人,每个班级以竖排站队,女生站前面,男生站后面,按身高来排队伍。高二十五班旁边站的就是十六班,但是程越个高,站在队伍最后面,人群黑压压的,班主任还没开始整队形,同学的站姿都歪歪扭扭、没规没矩的,挡住了视线,易顾如回头也看不清他。
这两周体育课都会花二十分钟来练习新的广播体操,学生们练了几遍也都熟练了。在做完广播体操后,开始升旗仪式和国旗下的讲话。
在操场站了大概有半个小时,人群才解散。
易顾如等谢嘉鸣过来,和他一起上楼去教室。楼梯里挤挤攘攘的,都是上楼的学生,空气有点儿不流通。
易顾如垂下脑袋,挨着人群上楼,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没轻没重的,易顾如吃痛地倒吸一口气,回头却看见程越,他一愣,眼底隐隐的恼意顷刻间消失殆尽。
“……是你啊。”
谢嘉鸣闻声看了眼易顾如,又顺着他的视线回头看向程越。
程越个子高,黑发干净清爽,瞳仁黑亮,隐约带着笑意,在拥挤的人群里也格外显眼。他长腿一迈,和易顾如并排上楼,余光压根没注意到一旁的谢嘉鸣,道:“刚上楼就看到你了,一直挤着追不上。”
易顾如听他这么一说,颇有点受宠若惊,虽然明白程越说的“追”不是那个意思,但听着心里还是莫名有些想笑。
到了四楼,空气终于流通,易顾如轻轻舒了口气,随后转头笑问:“程越,你吃早餐了吗?”
程越耷拉着眼皮,看着前方,懒洋洋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没,懒得吃。”
易顾如略一思索,斟酌着问出口:“我带了三明治……你要吃吗?”
周一有升旗仪式,所以要更早来学校,易顾如在家来不及吃早餐,不过张姨帮忙准备了三明治和牛奶,放在袋子里,让他带来学校。
程越眯起眼,目光落在他身上,思索片刻,他说:“行。”
他就站在十五班的教室门口,易顾如几步进教室从桌洞里拿出纸袋子,里面只有一块三明治,他早上胃口不太好,通常吃一点就可以了,所以张姨也没有准备太多的早餐。
易顾如没多想,直接拿起三明治,就要出教室给程越。
谢嘉鸣及时拉住他的手腕,皱着眉,鲜少地将情绪表现在脸上:“给他了你吃什么?”
易顾如愣了下,在对上他的视线时,莞尔一笑:“不是还有牛奶嘛,没事儿。”
他轻轻挣脱开谢嘉鸣的手,走出教室,将三明治递给程越,笑眯眯地:“给!”
程越垂眸看了眼,伸手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像是掠过一抹温热,两人都注意到这个细微的动作,但都默契地对此保持沉默。程越接过三明治,微扬了扬唇:“谢了。”
“不客气。”易顾如说。
程越转身要走,突然又想起什么,回头问:“你吃早饭了?”
“啊?”易顾如眨了眨眼,有些意外,“……吃了吃了。”
小少爷眨巴着眼,突然说谎,神情明显有些不自然。程越凝视着他,什么话也没说,径直走过来,拉起他的手腕,往楼梯处走:“吃什么三明治,我带你去吃豆浆油条。”
易顾如快懵了:“什么?要上课了啊……”
“不上课。”程越语气听着有点儿不耐,回头看他,眼神认真:“逃课,会吗?”
易顾如彻底傻眼,呆愣愣地看着他,摇头:“不会,我没逃过课。”
程越勾了勾唇:“那现在逃一次。”
易顾如有点儿无奈:“……我不想第一次逃课是为了吃饭啊。”
程越被逗笑,眉眼染上笑意,见他一副快急哭了的模样,鬼使神差般,竟开始安慰他:“没事儿,早读课老师一般不会去教室,你别紧张。”
程越很少安慰别人,也不擅长。他这个奇男子,在王子豪心情郁闷不想回家,明显想找人诉说苦闷的情绪时,仅用一个“哦”字就轻飘飘地打断了好友的倾诉欲。
他能劝易顾如别担心,简直是奇迹。
已经出教学楼了,上课铃也响起,易顾如叹了一声,老老实实地跟着程越往校门走出。
校门口坐着两位门卫大叔,老远见他们过来,站起身一脸严肃地大声嚷嚷:“你们干啥呢?这都上课了还要出学校?”
程越信步走过来,脸上没什么表情,说:“我们没吃饭,出去买早餐。”
门卫大叔吹胡子瞪眼,不敢置信:“都上课了!吃什么吃,你手里不是有面包吗?快回去!小心我叫你们班主任过来!”
易顾如就没见过这么光明正大的逃课,被门卫这么一凶,他悄悄碰了下程越,压低声音说:“回去吧。”
程越略一思索,点头:“嗯。”
转身往回走,易顾如轻轻松了口气,然而这口气还没吁完,程越的声音不咸不淡地响起:“会爬墙吗?”
易顾如:“……不吃了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