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甸园》易事凡尘

11、正文第十章

　　美国。
　　唯美芭蕾舞剧团巡回演出后台。
　　“小雪，恭喜你。”
　　“若雪，你做到了，你太了不起了。”
　　“……”
　　安若雪坐在轮椅上，周遭被一群带着祝福，羡慕，钦佩神情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小雪，快点，准备谢幕了，大家请配合一下，让让道。”喊话的是一个中年妇女，打扮入时，说完，就推着轮椅朝舞台走去。
　　“下雪，别激动，我知道你行的！”中年妇女低着头轻声说着。
　　“恩，我会给我们第一场演出一个完美的结局的。”安若雪微笑着，捧着鲜花，脸上的笑带着晶莹的泪。
　　舞台的灯光照在安若雪身上的那一刻，她根本无法看清楚她眼前的东西，那种光芒昂她顿时感觉到一丝孤单，她定了定神，缓慢优雅地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向舞台正前方。
　　她还没开口说话，便听见舞台下面哗啦哗啦的掌声，似乎一阵一阵的巨浪，要把她掩埋似的。
　　“我，想说，谢谢。”安若雪深深地向观众席位鞠了三躬，“谢谢所有人喜欢我们的演出。”
　　台下报以更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
　　“我，更想说，谢谢。”安若雪转身向后台方向深深鞠了三躬，“更感谢我所有的同事如此长久的支持和努力，谢谢你们。”
　　所有剧团的演员和后台人员纷纷鼓掌致意，从后台走到了前台，整个剧场的氛围顿时升到了今晚的极点，安若雪组建的残疾人芭蕾舞剧团巡回演出首场相当成功，下一站是中国北京。
　　电视里播放着关于安若雪和唯美芭蕾舞剧团到京演出的消息，一共演出23场，海报上是安若雪和全体剧团人员的合影。
　　姚稀辰端着咖啡从后厨走出来，小芹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大厅的电视新闻。
　　“辰姐姐，你看，她们是残疾人，可是却能那么坚强地继续跳舞，我一定得去北京看去。”小芹一个劲地嚷嚷着。
　　姚稀辰抬头看见电视里的海报，便呆住了。
　　“辰姐姐，辰姐姐，你怎么了啊？”小芹看见姚稀辰的神情有些不对劲，“辰姐姐，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样想去北京了啊？我们一起去啊，呵呵。”
　　姚稀辰依然沉默，眼睛盯着电视屏幕发呆，虽然新闻早就结束了。
　　“那是小雪吗？”姚稀辰心底把这个问题问了自己几千遍。
　　姚稀辰不敢相信自己那一眼看去海报上坐着轮椅的女人会是安若雪。
　　小雪，我的小雪，你如何让我相信在我等待了六年后的今天，你竟然是如此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姚稀辰打开电脑，查找到了关于唯美剧团的资料，她许久的沉默，对着电脑屏幕上那张清晰的海报发呆，手中的咖啡早已经凉透，眼角滑落的眼泪轻声的滴落进了咖啡里，泛起一点涟漪，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
　　“我们私奔吧。”那张纸条放在姚稀辰的钱包里已经很久了，那段回忆似乎却一点也没褪色，那轰鸣的机车声音，转弯时路口那阵眩目的车灯，还有在意识模糊之前耳边响起的刺耳的刹车长音，还有那之后的无尽黑暗。
　　姚稀辰将自己窝进沙发，她不断地在叹息，时不时又睁开眼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海报流泪。
　　“阿万，辰姐姐这是怎么了啊？她都三天没吃饭了，一直坐在那发呆，流泪。”小芹慌张地以为是自己惹着了姚稀辰，从进这个店工作到现在，她从来没看见过姚稀辰如此颓废的精神状态，仅仅是因为那天那个新闻后。
　　“她没事，她只是一时接受不了几个事实同时摆在她面前。”
　　“什么事实？”
　　“她女朋友没有因为那次私奔的车祸而去世，她还活着。”
　　“那不是她一直期待的吗？”
　　“你等我把话说完好不好。她女朋友没有死，可是却已经变了模样，所以很多事她一时消化不了，她心里也有很多疑问无法解答，我想，她会找到答案的。”
　　“你是说，那个唯美剧团的创始人就是她朝思慕想的女朋友？那个叫安若雪的？”
　　“是的，那就是她一直在等的人，她的小雪。”
　　“她还活着，而且那么坚强，为什么不早点出现？”
　　“这是一个疑问，还有很多个为什么，我看，只能等她自己去寻找答案了。”
　　“可是她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
　　“没事的，你还不知道她这等待的五六年是怎么过来的吧？”
　　“辰姐姐真是……”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这句话用她身上一点也不为过。”
　　“哎……”
　　两人都一起叹气，看着沉默的姚稀辰，整个酒吧象一个牢笼，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翌日。
　　姚稀辰的电话已经响到没电了，安静地躺在她的身边，电话都是海子打来的。
　　“阿万，辰辰在吧？”海子气喘吁吁地赶到了酒吧。
　　“在里面。”
　　“你们是不是都看见新闻了？”海子手上拿着一张海报。
　　“是的。”
　　“那她……”
　　阿万只是摇头，不再说话，他把海子安排进了酒吧自己便进了厨房去了。
　　“辰辰……”海子站定，看着沙发里那个颓废憔悴的姚稀辰，一下子找不到什么话来开口。
　　“你也看见了？”姚稀辰没有抬头，只是轻声地说。
　　“看见了，我还从网上买了张海报。”海子说着展开海报。
　　“是她。”姚稀辰顺着海报看下来，手轻轻地触摸着海报上微笑地安若雪，眼睛里慢慢渗出泪水，“她还是那么美。”
　　“辰，这是票。”海子放下海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门票，“你等的不就是这一刻吗？”
　　“我……”姚稀辰的手停留在半空中。
　　“别让自己后悔。”海子将门票塞进了姚稀辰的手中，“我先走了，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
　　海子离开的时候，姚稀辰依然捏着那张门票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