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仙流】复苏》工尺上

14、十四. 26岁的仙道和25岁的流川

　　世界总在变幻着，令人着迷。当签完手术同意书的仙道在这个入冬的城市里漫无目的地徘徊时，他从未想到他还能再次与流川相遇。

　　一个转身，邂逅一个奇迹。

　　入夜的东京华丽如同公主的珠宝盒，处处霓虹闪烁。街道上奔腾着尘世的喧哗，而流川他，就在对面，突兀又和谐地镶嵌在光华映衬的背景中，仿佛出其不意地突然出现，又仿佛一直在那里站了很久很久，任时光的灰尘从肩头滑落，仍然一言不发，只是孤独而骄傲地矗立着。

　　沉默的沉默的恋人啊。我甚至不敢叫你的名字，怕这只是我的幻觉，叫出你的名字，魔法就会消失。

　　你的名字本身就是一个魔法，左右了我全部的喜怒哀乐。

　　流。川。枫。

　　流川没有消失。他仍然站在那里，单薄的身影，在川流不息的繁华中有如一座忧伤的古塔。我们就这样静静地伫立着，面对面，眼神交错。

　　我忽然了解到自己曾经的愚蠢。拥有流川时，我无法想象没有他的生活。当初离开他之后并没有刻意想过；而此刻看到他，才终于知道，原来没有了他，我根本就不愿生活。

　　这个世界的确是唯物的。可是失去了流川的世界，空无一物。我可以绕着赤道不停地走，可是除了流川的心里，我无处可去。

　　我总是后知后觉，于是终于把自己弄得残缺不全。原来流川就是神奈川的海，离开了海水的鱼，根本无法生存。

　　此刻夜色温柔。亲爱的你，这样残破的我，你是否仍能接受。

　　我忽然笑了。流川，我们再赌一场吧。

　　记得一个刮着台风的夜晚，我们各自赌了一次，结果都输了。可是这一回，不爱争输赢的仙道彰，却真心的想赢一次。

　　坚定地，我缓缓张开了双臂，虔诚等待着拥抱我全部的世界。

　　一秒。

　　两秒。

　　三秒。

　　第四秒，流川笑了，仿佛我们曾经一起看过的美丽烟火，天真如赤子，妖魅如修罗。

　　他的眼睛像黑曜石一样，闪着动人的光彩，这光彩，我曾在一对一的球场上看过。

　　仿佛天使展开羽翼，我所爱的流川带着最美丽的微笑，奔向我的怀抱。

　　这一刻，世界只剩你我。

　　流川枫！是流川枫！

　　突如其来的兴奋尖叫，好像投石入水，激起千层浪，无数类似的叫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响起，人潮涌向流川，将他团团包围。

　　是真人啊……为什么在日本……

　　给我签个名好吗……

　　退出篮球界的传闻是真的吗……

　　以后要在日本定居吗……

　　被包围的流川像困兽一样无措。他拼命想拨开人群走过来却只是徒劳，反而被挤得更紧了，几乎动弹不得，只能把目光牢牢地锁在我的身上。那目光我很熟悉，无助的悲伤的，曾经无数无数次在我梦中出现，让我泪流满面。

　　我伸出的手臂慢慢地变酸，变麻，最后无力地落了下来。原来我们之间隔了九丈红尘。原来我已经无法碰触他了。原来当时放开了手，就再也无法碰触他了。

　　次次赌次次输。这，也是报应吧。

　　25岁的流川，已经如愿品味过巅峰的美景。26岁的仙道彰，只是一个平凡的男人，手无法触及所爱的人，心揣在左边胸前的西装口袋。

　　苦笑着转过头，慢慢地，慢慢地，向着相反的方向离开。

　　那一瞬间，我听见了寂寞绽放的声音。

　　忽然流川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挣扎的吼叫的，几乎是声嘶力竭，用尽了全部力量。

　　—— 仙道！仙道彰！！

　　我的脚步只短短地停留了一瞬。我没有回头，然后突然狂奔起来，再也无法停下脚步，任流川的喊声就这样消失在嘈杂的人群中，无影无踪。

　　泪水被心中满溢的幸福挤出眼眶，随风飘走，消散在夜幕中。

　　我第一次意识到，能听到心爱的人用尽全力叫自己的名字，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胃很痛，但我只是奔跑着，就像少年时在球场上一样，只是这一次，我尽了全力。

　　而这一次，尽了全力的我们，还会再次错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