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花下的你》人间取经

2、02

　　这是小之来的第八年，这一年，海棠花开的最美。满园的海棠尽数开放，微风吹过，海棠花扑扑掉落，一地粉红。

　　我坐在海棠树下，翻开厚重的《红楼梦》。

　　花谢花飞，红消香断，尚有黛玉怜它；3年后，会有人怜我，思我吗？

　　罢了，无牵无挂，或许才是我最好的归宿。

　　爸爸的生意越做越大，越来越忙；妈妈也很少回家。我很久没见她们在一起聊聊家常，说说笑笑了。

　　小之今年上初中了，交了很多朋友；晚上回来，便会和我讲她在学校的事。她的眼里总是闪着亮光，她是那么的开心，像个天使。

　　“执子哥哥，今天有个男孩子说喜欢我，问我喜欢他吗？执子哥哥，喜欢是什么意思？”

　　“咳～”我居然被水呛到了，惭愧。

　　我呛到的样子吓到了她，小手轻轻的拍我的背，嘘声问我好些没。

　　临睡前，我站在她的门外，犹豫要不要敲门。

　　吱呀，穿着粉红色棉质睡衣的她拉开了房门：“咦，执子哥哥，还没睡吗？”

　　这么晚了，站在一个小女生房门外总不是一件好的事情，我的手心微微出汗。

　　“嗯，我想和你谈点事情。”

　　小之将门打开，邀我进去。

　　这是我第一次进小之房间；粉色的墙，大的能装下三个她的公主床，床上睡着两个洋娃娃。

　　我在椅子上坐下：“今天你说喜欢是什么，你问我这句话时，就代表你长大了。恭喜你。”

　　“我真的长大了吗？”小之不敢相信“他们总说我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肯听我说。”

　　“因为大人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你就长大了；而且，有些大人其实也是小孩子。”

　　“执子哥哥，你说的这些，我都不懂。”

　　“不懂也没关系的。我只想告诉你，喜欢就是，想待在她身边，想看见她笑；她快乐，便是晴天；她伤心，便是阴雨。”

　　“那执子哥哥喜欢我吗？”

　　我笑了：“我当然喜欢你啦，我是你哥哥。”

　　小之满意的笑了：“我也喜欢执子哥哥，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这小丫头，不懂也是好的。

　　冬天来了，冷冽的寒风挤过窗户，迅速被屋内的暖气湮没。外面的狂风呼呼作响，惹得人颇不宁静。

　　“执子，今天的课便到这里了，你还有什么不懂的吗？”

　　“这个是什么意思？”

　　葛语看着江执子修长的手指下的那个词“prologue,意为序章的意思。”

　　“What’s past is prologue，意思就是过去的事情成为了未来的序章？”

　　“大意是这样，凡是过去，皆为序章；是出自莎士比亚《暴风雪》。”

　　让宋叔叔送走了葛语后，小之便也回来了，一张小脸冻的通红，见到自己，也不像以往的开心，眼神躲躲闪闪。

　　晚饭时，一向贪吃的她也不下楼吃饭，我不禁有些担心。

　　敲了下她的门，只听她说要睡了，或许只是自己想多了。

　　第二天晚上，小之还没有回来，以往这个时候，她早回来了。我的心不自觉的加速起来，左手开始颤抖。

　　我走进了她的房间，看见她桌上摆了一封信，上面写道：执子哥哥启。

　　我迫不及待的打开了信，上面写道：
　　我最喜欢最喜欢的执子哥哥，我就要离开这个世界，离开你了，我好难过。我想永远永远和你在一起；但是，我听小美说，人死的时候很丑，我不想让你看到我死去的样子。所以我现在就要离开你了，对不起。

　　信上的很多字氤氲开来，不知道小之流了多少眼泪；她究竟遭遇了什么，我很担心。

　　宋叔叔被我慌乱的样子吓到，我来不及和他解释，便让他开车载我去小之可能去的地方。

　　已是午夜，狂风依旧在呼啸。如果用笔墨描述我现在的样子，那一定是双目无神，面色苍白的。

　　宋叔叔问我去哪儿，突然发现，自己对小之的了解太不够了，又能去哪儿呢？
　　我痛苦的捂住我的脸，泪水从两两颊滑过，身体不可抑止的颤抖。

　　小之，你到底在哪里？

　　“执子，你不要太难过，小之这丫头说不定是闹着玩呢。待会儿你回去，她正等你呢。”

　　是的，小之那么调皮，说不定是和我开玩笑呢？

　　“宋叔叔，快回家。”我擦干眼泪，笑了起来，我怎么这么傻，小之肯定在家等我。

　　我踉跄着走进家门：“宋阿姨，你看见小之了吗？”

　　宋阿姨神色的慌张的杵在那儿，我的头开始疼痛，身体哆嗦的更加严重。

　　不，小之就在这座房子里。

　　我疯了般打开每一扇门，每一个能容得她下的柜子：“小之，你出来好不好。”

　　我呼喊的声音渐不可闻，宋叔叔，宋阿姨哭喊着让我停下，不知何时，他们的声音变得细小，小之笑着向我招手。

　　我醒来时，目之所及，皆为纯白。我知道，我的老朋友将我带到了这里。

　　“执子哥哥，对不起。”

　　小之的声音宛如天籁，我用尽全力抓住她的手，泪水在眼中打转：“小之，真的是你吗？我是在做梦吗？”

　　小之用更大的力量回握我的手“执子哥哥，是我，对不起。”

　　小之的泪水在她娇嫩的肌肤上肆意流淌，“小之，不哭了，我怎么会怪你呢？”

　　我轻轻地擦拭她脸上的泪珠，听到了她的笑声，“你还说我，你流的眼泪比我还多。”

　　我们相视而笑，仿佛从来没有发生什么。

　　宋阿姨进门时，见我们泪中带笑，不由松了口气，揉了揉眼角道：“小之，你前几天到底去哪儿？除了什么事？”

　　小之的脸上飞满红霞，支支吾吾的；宋阿姨了然：“小之是来那个了吧。”

　　小之点了点头。

　　“可怜了，小之”宋阿姨说着眼泪就要留了出来“从小就没见着妈了，也不知道你那个妈去哪儿了。”

　　宋阿姨哭着抱住了小之“小之，别怕，以后宋阿姨就是你妈，别怕啊。”

　　周五晚上，葛语如期而至。

　　葛语是教自己最长的一位家教老师，由于自己身体原因，经常学习一段时间，便需要休息很久，有时甚至需要留在医院。因此，需要不断的换家教老师。

　　小之对此很羡慕，可以不用上课，每当这时，我总是恐吓她道：“你要是敢装病不去上学，就会长很多青春痘。”

　　进入初中的小之出落的越来越美，苗条高挑的身材，柔顺的长发，乌黑的眼睛点缀在巴掌大的小脸上。

　　每次回到家，便拿着镜子，左看右看，我总是调侃她：“镜子里的美人是谁呢，我们怎么都不认识啊。”

　　小之嗔笑道：“执子哥哥，你连我都不认识了，你说，要怎么罚你？”

　　不过有时，她对着镜子，非常的悲伤，我很担心“小之，你怎么了？”

　　小之哭丧着脸道，指着左额一颗小小红色的痘痘道，“我长痘了，你看。”

　　我笑了，原来就这么点事儿：“青春期的人都会长痘的。”

　　“可我就没见你长过。”

　　“我皮肤比你好啊，谁让你吃那么多零食。”

　　“啊，吃零食会长痘么？”

　　“不仅吃零食会长，你不听话也会长呢。”
　　“不可能，你肯定在骗我。”

　　“信不信由你咯。”

　　我留给她一个潇洒的背影。

　　“你今天似乎有点不认真，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问关于女孩子的问题，我有些不好意思：“初中女孩来那个是什么意思。”我感觉我的脸烧的厉害。

　　面前俊秀的男生突然问到了这么私密的问题，又是在只有她们两个人的房间，葛语的耳根也不由得红了几分：“你说的应该是月经。”

　　月经，书上提过。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真是傻。

　　面前的男生问了我许多这方面的，开始回答时，觉得有些语塞，但后来看到他那么认真，便猜出了三分：“是林之吧。”

　　我点了点头。

　　“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你问吧。”

　　“你爱林之，对吗？”

　　我爱林之吗？我从来没有回答过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