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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夜未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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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宗越箭伤,说出身世之谜起,已有五日未见了。
一个本以为是陌路人的医圣,突然变成血缘相连的哥哥,还带着如此惊心动魄的过往…
云痕踌躇在宗越屋外许久,终于定下心神敲门。
“进来吧。”宗越朗声应道。云痕踏入房中,宗越侧坐在床边,正要换药。只是以往清凉如水的眸子,现在却是一池无澜空洞的深渊。
“你的眼睛,怎么了?”云痕看着双眼无神的宗越问道。
“射日箭的箭毒古怪,虽已去除毒性,但会并发夜盲。还需三日,待毒性彻底消退便恢复了。”
“如此,那你上药会不方便吗?”云痕被自己脱口而出的关切之语吓了一跳,明明方才还在犹豫是否要来,现在却后悔这么晚才知道他伤势严重。
“无妨。”宗越漠然道,并未理睬云痕的好意,便解开了月白色的衣衫,露出瘦削洁白的肩膀。
云痕看着他的背影,乌发如墨,肤白胜雪,却被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从左肩直贯到大臂,狰狞的血肉模糊,旁边还泛起一层水泡。
宗越拿起床边小几上青峰奉命调制的寒霜粉,倒在伤口上。宗越只能听风辩位,但这寒霜粉掉落并无声响,大半滑落在了床上。宗越索性将瓶口贴上伤口,极寒的紫玉瓶触碰到绽开的伤口和水泡上,顿时一阵刺骨之痛,饶是没发出声,手臂也不禁微微颤抖。
云痕看着不忍,箭步上前取了紫玉瓶,按住宗越的肩膀,小心的把药粉倒在伤口上。
“痛的话,你便出声,我会轻些。”
宗越冷道:“自古关云长刮骨疗毒,如此程度岂能算痛,自不需要麻烦你。”嘴上不饶人,却也由着云痕上药了。
云痕不禁有点想笑,这个哥哥性格古板执着,说一不二,从小便爱讲些大道理。若是比剑输了,想要哭泣求饶是不存在的,只会得到更冷漠的训斥。此刻帮他疗伤,还要被一通教诲,不由得回想起儿时比肩练剑习武的时光。
云痕一出神,手上便忘了轻重,紫玉瓶不小心贴上了伤口,宗越抽了口凉气,不自觉咬住了唇。
“抱歉。”云痕连忙凝神专心上药,把寒霜粉均匀撒上创口,用药棉沾了白玉膏涂好水泡,再用白布包扎好箭伤。小心翼翼怕再弄痛宗越,竟花了一炷香功夫才结束。
药是上好了,视线却久久停留在宗越淡樱色的唇上。唇上浅淡的咬痕,如三月初绽的樱花,秀气的眉头微微一蹙。月光透过窗棂,把冰霜般的面容照上一层柔和的光影,茫然的眸子没有了往日的锋利,白玉般的面容上更显出安静忧伤的气息。
宗越目不可视,却也被云痕灼热的目光弄得不自在,正要推开云痕命他回去。云痕却按住他的右肩,低下了头。
为什么…他可以无所谓的说出可怕的过往…
为什么…他总这样冷漠疏离…
如果吻上那双唇…他会是什么反应…
不知是夜半的月光太温柔,还是宗越的不自在的神情太诱人,云痕被这忽如其来的欲望冲昏了头,扣住宗越的肩,噙上那双正欲吐出冷漠话语的唇。
宗越柔软的薄唇,带着一缕清淡的药香,让云痕沦陷,不禁越发炽热动情,攻城掠地,席卷唇齿之间。
少年清新热情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风中青草的香气,交融几分难以名状的情愫。宗越平日里除了医人就是杀人,早已看淡江湖儿女,未曾动过私情;加之目不可视,唇齿间被掠夺的滚烫触感变得更加灵敏。在云痕的攻略性极强的挑拨下,竟呆呆忘了反抗,任由云痕的举动。
云痕小心的架起宗越受伤的左臂,径直压倒在床榻上。宗越无神的双眼低垂,浅浅喘息,脸上是佯装镇定的苍白,耳根子却已一片绯红。半解的衣襟滑到了腰间,三月的晚风带着凉意拂过,光洁白皙的赤裸肌肤微微战栗。
“不可…”宗越想要挣开云痕,但模糊的视野里一片黑暗,受伤的身体也提不起力道,被牢牢地桎梏在云痕的怀里。
“哥哥。”云痕在耳边低哑的唤道,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宗越的耳骨,宗越想冷漠的训斥几句,却紧张到发不出声。
咚咚咚——清脆的扣门声突然响起。
“先生,药换好了吗?”青峰久未见宗越传唤,忍不住敲门询问。
床上的两人如梦初醒,云痕慌忙站起身,宗越拉起滑落的衣衫,又变回冷漠的表情,清清嗓子应道:“我好了,你备好更换的药材即可。”
“是。”细碎的脚步声远去。
打破了兄弟之情,却又非恋人的关系。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言。云痕转身拿起剑,向宗越微微作揖,“不打扰宗先生休息了,云痕告辞。”便闪身离开,一席黑袍隐入黑夜里。
“哥哥,我还会来。”
一缕极轻极细的声音,传入宗越耳中,是云痕的传音入密。
如绕梁的余音,久久不绝,冲击脑海中理智的弦。
宗越长叹一声,一池平静的深潭,终究是被搅乱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