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三十五章 ...
-
【什么东西到手都要试着擦一擦，万一是神灯被你擦出了灯灵呢！】
夜凉如水，尼尔靠在树上将宝刀三日月每日一擦，成功擦出了灯灵啊不，付丧神。
身影虚幻的男子静踏在树梢头，深蓝的狩衣摇曳，身披漫天星辉。
一张脸面无表情也难掩其端丽姿容，半阖的双眸过渡了深邃的夜空至黎明的天空，一轮新月镶嵌其中。
不是飞花，却比飞花更潋滟。
尼尔低下头不再打量初具实体的付丧神，只是更专注于手上的动作，一手捉着剑柄，一手捏着裹藏鹿角粉的薄锦，轻柔地顺着刀身擦拭过去。
刀锋锋锐，翻转间月华几经流转，似有破冰声响起。
像是船底轧顷冰层行驶过去，晶莹的物质破碎后消融入海。
尼尔归刀入鞘，不知不觉中竟在这个世界待过一整个夏季，发生的事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一目连有转醒之相，小赤龙日夜看守。
成功将小鹿男带入准大妖行列，作为庆祝给他摸了紫苑藤雪皮。
摸着他柔软滑顺的萤蓝皮毛，尼尔心里想肝皮肝秃的羽毛掉得真值。
莹草也换上丹枫秋意的皮，小姑娘…小少年妖怪看着又美又甜。顺带一提，这皮还是他自己“叮”出来的，尼尔顶多帮忙水了个觉醒。
在做委任时，尼尔没少拉着莹草去撑门面，简直就是个人头割草机，真实猛男妖怪一拳捶爆各种不服，凶得一匹。
妖狐柴犬觉醒后初具人形，不仅模样看着成熟不少，心智也愈加稳重起来，后进的式神们全靠他俩带。
山风一到饭点准时出现，让人不禁怀疑他自带闹铃还带导航。
对于教导山风一事，尼尔最自豪的一点：她教会山风拿筷子了！！！
少年妖怪会蹲在河边往嘴里塞饭，尼尔便在他身边坐下，拨开他樱色长发，卸下背后颜色暗沉破烂的纱布，捧水清理再花鸟相闻过后，给新添渗血的伤口再重重裹上。
山风乖巧又沉默，收敛了警惕与凶狞，只眉眼间的凌厉依旧鲜活又真切。
实力有所长进，战斗方式也灵活起来。
让尼尔颇有吾家有儿初成长的欣慰。
凤凰火被尼尔当做代理人指使，尼尔向晴明学了些驱使式神的阴阳术式，凤凰火的存在对尼尔来说简直如虎添翼：占地盘她去，送信她去，谈判还是她去。
凤凰火对于尼尔的委托来者不拒勤勤恳恳，成功获得【懒癌制造机】的称号。
大天狗态度照旧，只是最近会时不时离开自己的山头出门办事，显得分外忙碌。
自与鬼王一别，酒吞近况能从时不时往这边跑的茨木嘴里听到，无非就是【红叶＋酒】，最近又加上【带饭】这么一件事。
脸呢！？身为大妖你们到阴阳师家里混吃混喝真的可以吗！？
对，还有那个头发让牛顿棺材板压不住的家伙！！为了口吃的天天翻墙进来。
作为看家吉祥物，这能忍？
不能啊。
尼尔撸起袖子上去就是干。
从结局来讲，尼尔从单方面被殴打被大妖按在地上摩擦变成能有一两分赢回来的局面，还是很好的。
不过总觉得晴明家的结界被这些大妖穿成了筛子。
尼尔忧虑地揪下自己一把鸟毛。
晴明你不行啊。
夏尽，秋至。
到了换毛的季节，晴明连庭院都不让尼尔进。
“你看看你掉的毛。”青年嫌弃地指指从屋内掉到走廊又掉回屋内的羽毛，指挥小纸人一路跟着捡毛，妖怪掉一根捡一根。
尼尔：跟着捡可还行……
“又不用你亲自动手。”
然后被晴明这个狗比翻着白眼一把推出门。
因为尼尔怎么都不愿意解除半妖化，她只关心万一又有大妖打上门怎么办？？
——
“鬼鸟大人”付丧神开口打破一院静谧，但也仅仅是喊了眼前少女的称呼，再无别话。
尼尔轻哼一声作为回应，双手拢入袖子抬眼看过去。
夜幕并不阴郁，付丧神长相清风朗月，让人看着很有谈话的兴致。
“您在哭泣吗？”男子垂下头，按压胸口的手骨节分明，“您每夜露出的神情，与我曾见过流离失所的人类很像。”
“让我看着，这里很闷。”付丧神神智未开多日，却以其聪慧敏锐做到察言观色的程度。
但对于情感之事还是极为茫然。
三日月懵懵懂懂觉得鬼鸟应该是难过的，像那些失去住所失去血亲的弱小人类那样难过哭泣，可是鬼鸟并没有流泪，也没有失去什么，她是个很强的妖怪。
为什么还会露出那样，难过的神情。
付丧神更不能理解的是，他竟然也同样难过起来。
尼尔沉默片刻不知道该怎么和三日月宗近解释她内心感概，生怕不小心给涉世未深的付丧神留下什么糟糕情感体验。
她只是在进行季度总结，也就是太无聊了导致胡思乱想而已。
该怎么高端地，有逼格的，表达出来……
尼尔灵机一动回道，“只是慨叹鬼生寂寞如雪罢了。”
“寂寞，”付丧神皱着眉头，“那是什么？”
你竟然没有吐槽哪来的雪为什么会如雪，也是很灵性。
不过，该怎么回答是什么这种问题，尼尔的毛又愁掉了两根。
“是人类的一种病。”她斟酌着回答。
“妖怪也会染上人类的病吗？”
“会吧”
“会死吗？”
“会吧”
“您是大妖，怎么会因为区区人类的病死亡呢？”
“无论多么强大，无论是妖怪还是人类，寂寞这种病治不好的话，都会死的。”
“您要是死了，我会陪您一起死的。”
尼尔看了三日月一眼，身为刀剑的付丧神有陪葬品这种意识很不妙啊。
“您死了我也会染上寂寞这种病的。”
“哪怕是付丧神，也会因此而死的对吗。”
意外的会抓重点，但是，少女妖怪蹙起眉说，我觉得不对。
三日月宗近见着鬼鸟瞭他两眼，慢吞吞地站起身，原本隐在暗处的面容见了光，让他看得更加分明。
尼尔走近些许，树干被压弯，她停在一个再迈出半步就会滑下去的点上，配合不远处遗世独立的付丧神，这情景让她莫名想笑。
像是要好好规劝失足少女不要跳楼轻生一样。
要不是时机不对实在开不起玩笑，尼尔想她会笑着问他要不要来一杯红茶的。
少女摆上最诚恳的表情，语重心长：
“你应当连同我的份一起活下去。”
“去替我听取来年开春时幼鸟的轻啼，”
“去替我期待漫山遍野樱花盛开的样子，”
“去替我在那样的阳光下喝杯茶打个盹，”
“去替我笑着对后辈轻松讲出平安百物语二三事，”
……
【兄弟，传火不】
付丧神多半是被讲懵了，看着尼尔递到他眼前的手下意识握上去，然后被她一把塞回刀里。
主屋灵力紊乱，与晴明的契约也像开开合合拉闸一样时连时不连，尼尔把太刀挎回腰间半妖化冲进屋内。
阴阳师就站在门前，单衣坠在身上，人类的一张皮也散着寒气坠在他身上，让尼尔有种只要轻微一触碰，名为【安倍晴明】的人类就会以摧枯之势崩塌。
晴明瞳孔聚焦到眼前的妖怪身上，灵力在一瞬间平息。
他喉头滚动，有汗珠随着颤动滚落，滴在地板上。
他浑身水里捞出似的，衣裳湿透，艰难地拖着脚步抱上来。
尼尔扶住青年肩头运转妖力给难得狼狈的他烘干衣物。
灵力紊乱也惊动了八百比丘尼、神乐和式神们，他们关切地围拢过来。
少顷，
“我做了一个梦，”晴明肩脊塌陷，发丝摇晃着落下细碎水珠，
“我梦到我杀死了神乐。”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三十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