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渣反派自救系统之冰妹视角》三棵槐树

29、齐昌（4）

　　畸形怪感受不到他们的气息，一直左右徘徊。肚子上的“脐带”连同“手掌”不安分的扭来扭去。

　　洛冰河面容冷峻，虽说他们看似好像一直占上风，但其实从未对它造成过什么实质性伤害。他抬起左手，一蓬浓烈的魔气升腾而起，若有所思。

　　洛冰河走进，畸形怪立即感受到他，“手掌”噌地窜出，如毒蛇一般迅猛。洛冰河翻身而起，跳到“手背”上，一路踩着脐带跑向畸形怪，衣袍被风鼓动，动作行云流水。

　　“脐带”剧烈甩动，意图把他掀下来，可他就像生了根，稳稳不落。

　　快到尽头，一只粗壮前肢重重扫下来，洛冰河向后一弯轻巧躲过。狠狠一蹬，借力跳起，擦过它反手挥回来的前肢，正对着畸形怪狰狞的大嘴，左手闪电般扔进去一个卷着浓浓黑红气的球。

　　落地，畸形怪庞大的体内就一声轻微的“砰”。

　　闻声，洛冰河眸光闪动。

　　丹田里海量魔气汹涌地涌上左手，不断压缩，不断加入新的魔气。手上的黑球不断变小，又猛地变大，再变的更小，中心一颗晶石又黑又亮。

　　畸形怪“手掌”直直抽过来，洛冰河看都不看躲过。手中黑球越来越大、越来越凝实，同时右手灵力蓄势待发。

　　“手掌”扑来带起凌厉的风。洛冰河面上浮起一抹虚弱又亢奋的笑，雪亮剑光划过，“脐带”连根断掉！

　　右手灵力狠狠扣上脐根，直接在腹部炸出一个洞，左手把黑球拍进洞，右手以全身灵力为媒窜起高高的火焰冲进洞里。

　　洛冰河反身就跑，身后畸形怪突然诡异地抖了下，随后发出一声悠远惨烈的嚎声就瞬间爆炸成了碎块。

　　火光映红半片天！整个山头都颤动起来，气波冲的树林在夜色中划出层层黑浪！

　　洛冰河用最后的灵力立了个小结界，却还是在汹涌的气浪中喷出好几大口血。他瘫在地上，喘着气，眼前阵阵发黑。

　　那怪肚子里是无数晶石，为它提供无穷的灵力。想要达到足够的爆炸效果，他的魔气就不能少，几乎耗光了所有的魔气加上全身灵力所化的高温火焰催发，才达到了差不多的效果。

　　洛冰河手脚发软，忽然忆起畸形怪刚才最后的嚎声有点不对劲，那悠远又具有穿透力的嚎声，那不像是惨叫……那是……！！！

　　那是呼叫同伴！！！

　　浑身汗毛倏地炸起，他猛地爬起来，呼吸都要停滞了！

　　头晕无力都无法阻止他的脚步，他忽然痛恨自己为什么把师尊放的那么远，使得这段路程赶得这么这么慢！

　　当远远看到黑角怪无奈徘徊，而师尊安稳坐在结界里时，他才觉得浑身的血涌了回来，又是一阵眩晕。

　　然而师尊忽然表情一滞，结界闪了闪青光，突然毫无预兆地消散于风中！洛冰河尚未反映过来，已经见沈清秋唰地抬起折扇抵住了黑角怪泛着锐利光芒的头角。

　　黑角怪壮实的四肢抵住地面，锋利的头角使劲往前顶，像是要捅穿他。沈清秋内脏受损，上半身使不了太大劲，他不断勾动手指，然而修雅无动于衷，冷汗颗颗流下来。

　　洛冰河大惊失色，跌撞着拼命往前跑，却见黑角怪蓦地一错力，尖角插进了沈清秋身体里，往上一划，带起一串血珠，洛冰河眦目欲裂！幸而沈清秋身上终于亮起了一层灵力重重震开黑角怪。

　　洛冰河看着师尊胸口漫开的血红，额头青筋暴起，一股陌生而狂暴的力量涌上四肢百骸，肺里烧起无尽邪火！

　　他弹射出去，一甩手，一团浓烈的黑气直接把黑角怪远远撞飞，然而还未落地，洛冰河已经站在了落点。他目光直勾勾盯着它，惨白的脸露出森然冷笑，缓缓伸出手，黑角怪“噗嗤”一声，凌空爆成了血花。

　　血雨漫天洒在地上，散开令人作呕的腥味。好一会，洛冰河才回过神，虚脱感阵阵传来。
　　想起师尊，顾不得无力又飞跑回去。

　　沈清秋闭眼靠在树上，胸襟已被血染透，脸颊更苍白了。洛冰河摸了摸他脉搏，才勉强定了神，轻轻抱起师尊，朝一个方向走去。

　　一座山洞横亘在他面前，巨大、幽深。附近的树木比他先前见到的那些还要高大茂密。山洞里灵气充裕得已经化为了实质，洞前弥漫着紫雾。

　　洛冰河只是站在外面，就感觉有股细流沿着脉络缓缓游走，虚乏的脉络丹田似得到了一点抚慰，酸痛的肌肉也没那么叫嚣了。

　　他脱下外衣铺在洞口地上，把师尊轻轻放上去，用这里多到溢出来的灵力做了个结界，才朝里面走去。

　　他发誓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灵石，巨大的山洞，入目满眼都是紫色的灵石，瑰丽的紫光把这里渲染的如梦似幻，整个山洞如同堆满水晶的宫殿。一路走过去，洛冰河都怀疑自己是出现幻觉了，其实这些多到根本无法数清的灵石都是重影。

　　确定再没有妖魔鬼怪之类的了，才回到师尊身边。夜色极深，寒露极重，师尊还没有醒。他背朝外坐，堵住风口，努力燃起一簇火，不大，温度也不高，但聊胜于无。

　　轻手轻脚掀开师尊的衣服，一道纵向的伤口坦露出来，幸好不是太深，血已经止了。他从胸口摸出一个药瓶，白瓷青釉，质地细腻，瓶身还带着体温。

　　是当年师尊赐给他的，他从来舍不得用。

　　把药细细涂在师尊伤口上，越涂越觉得师尊白皙好看的皮肤都被这道伤毁了。他恨地咬牙切齿，竟然忘了黑角怪！原以为它被定住了，还打算一切弄完再来收拾它的。

　　想到这里，忽然又一震，当时自己失态，在师尊面前用魔气把黑角怪震飞，不知道师尊有没有看见……应该没有看见吧……天这么黑，师尊又受了伤……可万一注意到了呢……师尊嫉恶如仇……若是不要我了……他一惊，赶紧不断想理由安慰自己，却又被自己推翻，又找理由继续安慰自己，如此反复折磨，撑到了天亮起，撑到了师尊醒来。

　　在师尊对他露出淡淡笑容的那一刻，一颗大石落地，他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沈清秋接住他，手摸在他额头上，极烫极烫。看了眼身下的外袍，拿起来盖在他身上。

　　再醒时，只觉浑身沐浴在阳光里，暖洋洋的，鼻尖似是太阳的味道。

　　一睁眼，满天金光普照，澄澈晶莹，仿佛全世界都笼罩在这暖黄圣洁的光芒下。他迷惑地眨眨眼，有点搞不清状况。

　　师尊进入视野，长长软软的头发垂在胸前，如画的眉目在这样的光芒下犹如发着光，好看的不真实。不自觉看呆住了，反正还在做梦……

　　嗯……师尊的眼睛真好看，鼻子也好看，嘴巴也好看，嗯……都好看……

　　等等，师尊开口了……他说什么？……嗯......傻......笑……什……么……醒……了……就……给……我……起……来……

　　洛冰河愣了愣，眨眨眼，猛地睁大了眼睛。自己竟然躺在师尊大腿上，手还紧紧搂着他的腰！！！

　　他倏地翻身坐起，“那个……师尊……我……”他兀自冷汗纠结，沈清秋已经起来了，抬手道：“腿麻了，扶一扶。”

　　洛冰河立即上前。

　　起身抬头，才注意到他们还在昨晚的洞口，只是现在看与昨晚简直天壤之别。阳光透过高大树叶间的缝隙投射下来，映在地上，一个个橙黄剔透的光柱高高立着，仿佛穿过密林撑起了天。

　　走出洞口回望山洞，才发现先前的光柱根本不算什么，更大的光柱斜斜笼罩住整个山洞，山洞犹如披了一层金衣，闪耀的刺眼。这是天时地利共同作用的结果，空灵澄明，宛如仙境。

　　置身在这里，似乎□□脱离尘世，心灵都被洗涤，好像他们一夜恶斗畸形怪都是在做梦。怪不得能生出这么多灵石！

　　沈清秋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山吧。”这里灵力浓郁到了一定程度，加快了伤口和灵脉的恢复，他们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洛冰河从景色中抽回神，静默了会儿，忽然正色道：“师尊，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瞒着你的事太多了，你指哪件？” 沈清秋展开折扇，淡笑。

　　洛冰河目光闪了闪，神色微暗：“师尊的灵力是不是出了问题，例如……会突然停滞不畅？”结界突然消失，修雅受召不动，昨夜瞬息间的变故犹如钢针，现在还扎在他心口上。

　　那种有心无力，即将失去的恐慌，真的是……再也不想经历了。

　　沈清秋看着他，半晌道：“……没错。”

　　洛冰河倒吸一口气，灵力突然滞涩不出，这可是大忌。高手过招，往往胜败只在一瞬之间，一个疏忽便会毙命。他声音有点抖：“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沈清秋没说话。

　　他眼眶瞬间红了，颤声道：“是‘无可解’吗？”他盯着沈清秋，“那为什么不告诉我？！”

　　沈清秋沉默片刻，“因为不想看到你现在这样。”

　　洛冰河一震，眼泪陡然落下来，他扑住沈清秋，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师尊被他害成这样，却没怨恨他，这些年仍然爱护他，纵容他，培养他……生平第一次不知道该如何做，好像如何做都不足以抵得上。

　　沈清秋轻拍他的背，语气依旧柔和：“木师弟找到了抑制‘无可解’的方法，每月服用药材，再和一名灵力高强者合力运功以助灵力运转。为师身为十二峰主之一，有这种弱点不宜伸张，是以对派内宣称毒已解。”

　　那个灵力高强者不用说，一定是柳清歌了。虽然明白柳师叔和师尊没什么，但他还是心里不舒服，他撇嘴道：“大师兄也知道。”

　　沈清秋轻笑：“峰里总要有个人知道来处理事情的。”

　　洛冰河依旧撇嘴，“那为什么不是我？”好嘛，问题又绕回来了。沈清秋拍拍他的头作为回答。

　　那个时候，他还没有搬到偏室住，也没有跟师尊这么亲密。

　　“那你现在知道了。”沈清秋不着痕迹地松开他，洛冰河已经长得跟他差不多高了，跟小时候不一样，现在再这样抱着，总有点不自在。

　　洛冰河没缠着，认真道：“师尊可会觉得峰主之位担子过重？”这话逾越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想篡位呢。

　　沈清秋却微笑道：“这话两年前掌门师兄就问过了，不必担心。”他看了看四周，太阳射下的光柱依旧在，只是淡了几分，日头偏西了。他道：“下山吧。”

　　洛冰河上前扶他，两人朝山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