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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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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婉笙醒过来的时候,身体痛得仿佛肢解。她强忍着没喊出声——因为她看见屋里还有个男人,挺拔身材,朴素打扮,一身麻布旧衣却也衬这茫茫的大雪天和这个破旧的小屋。
不在人前喊疼露懦,是她多年来早已习惯的事。
饭食香气扑入鼻中,她看着他在灶前忙碌的背影,像是在做什么吃的东西,但看了半天没看出那是什么。
等了半天也不见他过来。
陆婉笙身子冷得厉害,想要一杯热水。她挣扎了一下,努力扯动嘶哑的嗓子说了一个“水”字,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从喉咙里涌上来——她的嗓子,是在府里挨打的时候生生喊裂的。
男人听见动静,回头看了她一眼,很快便端了一碗水过来。他悉心将她扶起来,又一勺一勺地喂她喝,竟然是她这辈子也没有喝过几次的红糖姜水。
喝完了水,她抬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一点礼貌也没有,他也不计较,就任她这样看。男人的眉眼清俊,带着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漠然。
他不喜欢笑。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陆婉笙又努力地扯着嗓子说了三个字,声音比蚊子哼哼还不如。
“叫什么?”男人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陆婉笙毫无办法,有气无力地翻了个白眼,男人便将手伸过来,问:“会写字么?”
陆婉笙点点头,自己的名字她还是会写的,于是在他手心里一笔一划地写起来。
她的名字笔画繁多,男人就耐心地等着她一笔一笔写完,看她纤弱干瘦的手指一下一下划在他手心里。
“陆婉笙。”他若有所思地念出她的名字,声音低浅而迷离,“婉字太柔媚,改作寒吧,从今往后你就叫陆寒笙。”
陆婉笙说不出话,却瞪着眼睛看他,向他表达自己无声的抗议。冬来严寒,她不喜欢这个字眼。
男人步履轻快地行走于草床灶台之间,将那碗他调好的东西冲了热水,端给陆婉笙示意她服下——原来是给她喝的草药。
“我是一个大夫。”他坐在床边,自我介绍道。
陆婉笙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
“以后,你就跟着我学本事,你可有意见?”
陆婉笙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跟着他是不是能吃饱、穿暖,还不用挨打?她没有立刻点头,而是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等他继续说下去。
“你拜入我门下,我做你师父,你做我徒弟,可好?”
女孩子学了手艺,是不是就不好嫁人了?但是……是不是跟着他能学识字?运气好点的话,是不是还能救死扶伤赚赚钱,养活自己?
在嫁人和赚钱养活自己、填饱肚子,还能学识字中间,陆婉笙果断地选择了后者,她终于放下碗,郑重地点了点头。
男人居然翘了翘嘴角,说:“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徒弟了。我叫叶阑,阑是夜阑人静的阑,但叶不是夜阑人静的夜。”
哪有人姓夜的?陆婉笙心知他的姓应该是哪个字,却因说不出话而老老实实叼着碗喝药,听见他的嗓音柔过三月江南的风,“为师姓叶,竹叶的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