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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网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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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母早上去菜场买菜,买完菜出来的时候发现路过的人看她的眼神很奇怪。她一开始也没多心,一路提着菜回到家中。在开门的时候邻居老太太骑着三轮车路过,在她背后喊道:“你背上什么东西啊!”
这一喊,景母放下手里的菜篮子,歪着脖子使劲地往后瞧,还反着手从背上撕下一张纸。
将纸展开,上面的内容差点让她气昏过去。上面写着:教唆养女侮辱亲生母亲的狗东西!天诛地灭!
到底是谁恶作剧?她眼前一黑,气都喘不上了。进到屋后马上去厨房倒了杯水喝,这才使心绪慢慢地平复下来。
正在发呆想事情时,门外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还有骂骂咧咧的声音。景母马上走出厨房,却看见自己的弟弟和弟媳两个人杀气腾腾地朝她走来。
人还没站定,弟媳聒噪的声音已经传开了:“那死养女呢?在哪?让她出来!”
景母不由地皱眉,这弟媳年轻时候就娇纵,以为年纪大了会沉稳点,谁知越老越不像话了。
抬眼,皱眉,好声好气地问:“怎么了这是?怎么说话这么难听的?”
弟弟赶紧出来为妻子说话:“姐,翠华她不是这个意思……”
景母也是有脾气的人,从前这个弟媳再怎样嚣张跋扈她都可以忍下去,可这么明目张胆地骂景裳她这个当妈妈的就忍不下了!
“什么死养女?你嘴巴里就不能说点好的?有什么事好好说不行吗?”景母白了弟媳一眼。
弟媳不干了,她扯着嗓子嚷了起来:“今早一起来就看见房子的外墙壁上写满了字,走近一看,那写的都是什么哦!什么养女侮辱亲生母亲,天理不容!大姐你说说,我们做错了什么要平白无故地遭受这种待遇?死养女惹回来的麻烦为什么要我们承担?我现在吓都吓死了,这里还能不能住下去了?那些人还会不会来找麻烦?大姐,你说我能不火吗?你马上叫死养女出来,我要好好问问她!”
景母愕然:“连你们也……”
这事,真是非同小可。
弟媳一眼瞧见她手里的纸,抢了来一看,更加有底气了:“大姐啊,那死养女你是留不得的了!我听说她亲生妈妈来找她了,她非但不认她妈,还把她妈给踢了!这事啊,已经在网上传开了!”
景母脸一沉:“胡说!”
弟媳掏了手机给她看:“呶,这是我儿子发给我的视频,你看看那死养女那德性!真是一点亲情都不念!我儿子说,就是因为这事,网上那些网友看不下去了才会来捣乱。今天是贴字条,明天还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呢!所以啊,大姐我跟你说啊,反正你们也没有血缘关系,干脆让她滚蛋算了!”
景母盯着视频看了许久,震惊得犹如雷劈一般。她没有说话,嘴抿得紧紧的,脸色也越发铁青。弟媳见状,继续加油添醋地说:“大姐,大哥去世后我们一家对你们不薄吧?有什么好事总先想着你们,你们是不是也应该为我们想想啊?出了这种事,你叫我们怎么过日子?涛涛马上毕业了,工作暂且不说,怕是连讨媳妇都很难的了!大姐啊,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们吧,叫那死养女走!”
景母还是没有说话,她的脑子很乱,心更乱。她生性善良但又软弱,一时之间竟手足无措,做不了决定。
“我不会走的!”
楼梯口蓦地响起一个声音。
景裳本来在楼上休息,听到楼下的声响后下楼,才走到二楼就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出于为自己澄清也好,保护这个家也罢,她不得不挺身而出。
“舅舅,舅妈。”她走到他们面前叫人。
“你不要叫我,我不是你舅妈!”女人满肚子的怨气,连正眼都不愿看景裳,“那些人找麻烦都找上我们家了,如果你还有点良知就马上走,离我们远远的!”
景裳不卑不亢地说:“事情的真相并非你们看到的那样。我没有踢开她,是她自己摔的,信不信由你们。我是不会离开的,我一旦离开就更加坐实了我虐待亲生妈妈的说法,以后的日子我就只能像过街老鼠一样偷偷摸摸的。”
女人咬牙切齿地说:“那你就让我们遭殃,是吗?你这个死养女怎么这么自私?”
景裳谦卑地说:“舅舅舅妈,这件事连累你们了,我向你们道歉。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求助警方。我们也在努力找当时在场的证人,只要证明我没有踢她,真相自然水落石出。”
舅舅比较通情达理,点点头:“好。”
女人瞪了他一眼:“好什么好!报警有个什么用?那以后怎么办?”
景裳感觉精疲力尽:“我说过了我们也在努力。舅妈,请您稍安勿躁好吗?”
“不行不行……你必须马上滚蛋!”女人有恃无恐地喊叫,甚至动手推景裳,抓着景裳的胳膊就往外拽。
“住手!住手!”景母醒悟过来,忍了几十年的气终于在这一刻大爆发。她冲过去,像一头护犊心切的母狮子,一把揪住她弟媳的头发,硬是将她拖出好多米。女人哇哇大叫,男人赶忙劝架,把她们俩个分开。景裳在一边都看呆了。她温和的养母是怎么了?
“你没有良心!你个臭寡妇!”女人赖在地上耍起了泼,又哭又闹的,愣是把左右邻居都引了来。“大哥的丧事是谁帮你办的?是谁照顾你们一家的?你恩将仇报,不得好死!大伙都来瞧瞧,她黄玉茹打我,她打我!”
外面的邻居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男人要面子,咬着牙把女人从地上拉起来,女人一开始还不配合,男人怂了几十年也终于硬了一回,朝女人吼了一声:“吵什么吵!这里最丢人的就是你!”女人被呵,顿时傻眼,又嚎啕大哭起来,委屈极了。
景母走上前:“大宝,翠华,我谢谢你们这么多年对我们一家的照顾,特别是老景去世以后。你们的大恩大德我们铭记在心,一定会报答的。不过,有两点我必须说清楚,我说完这次后以后不会再说。第一,不许你再骂裳裳死养女。对,没错,裳裳不是我生的,但她这辈子都是我的女儿!”
她顿了顿。景裳已经泪目。
“第二,以后我们家的事不许你再插手过问。我今天就在这里表个态,以后景家,全权交给裳裳打理。我们好也好,不好也罢,也和你翠华没有半毛钱关系!”
女人彻底懵逼,作威作福了这么多年她也终于尝到了厉害。
男人尴尬地和景母道别,然后带着自己丢人现眼的妻子灰溜溜地回家去了。门外看热闹的邻居也都散了,景裳把门关上,看看疲惫不堪的景母,说:“妈……”
还没说什么,景母就抢着说道:“裳裳,妈妈相信你,相信你,相信你……”说着说着,神情恍惚地上了楼。
经过这一场仗,景裳也是精疲力竭,心累不已。那事情已经发酵了三天,这三天她每天都是生活在煎熬之中。她的姓名被曝光,她的家庭被曝光,她的花圃被曝光,她一切的一切都被那些坐在电脑后面抱着键盘打字的人抽皮剥筋,赤果果地暴露在阳光底下。一群不明真相闲着没事干的人每天都在编造出关于她的各种“丑闻”,什么心机女傍上富家公子之类。这事,已经从刚开始的“辱母”发展到了对她个人私生活的扒皮和攻击,还波及到了她身边的人,一盆又一盆的黑水扣在她的头上,那些尖酸刻薄的字眼犹如针般扎进她的心里,让她备受煎熬,精神崩溃。但那些人才不会管这些呢,他们更加不会知道,有时候一句恶毒的话是可以杀死一个人的。
不过再煎熬也得干活,而且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也只有不停地忙碌才能让她暂时忘却痛苦。
覃沫颜无精打采地坐在电脑前,噼啪打着键盘:“要命了,这是第二十五个退单了!裳裳啊,这个月我们的销售额还不到一千块,再这样下去我们很快就撑不住了!”
景裳的压力也很大,但她表现得很乐观:“没关系,他们要退单的就给他们退,不要多说什么。我相信只要我们的花质量好,他们一定还会来的。现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一定要挺住。等下我再去跑跑单子。”
覃沫颜泄气地说:“裳裳,你别怪我说话直接啊。你那事影响实在太大,我们淘宝店才起步就摊上这样的事,完了,肯定是玩完了!”
景裳咬咬唇:“沫颜,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我没有怪你。我只是担心啊!要不你问问田总看,有没有找到你弟弟啊?”覃沫颜心急如焚地说。
景裳说了声好,就出去打电话了。她站在田埂上,周身是五颜六色的花草,不远处是拆了一半的大棚,一切看似欣欣向荣。电话拨通了,但就是没有人接听。她又发了条短信给他,意思是让他给她回个电话。
景裳给田骅打电话的时候田骅和李焱正在岳城寻找卫峰的下落。李焱打听到,那天卫小美参加完节目后就不知所踪,连儿子卫峰也不管了,卫峰平时就住在岳城的一个城乡结合部的出租房里。
然而他们赶到卫峰租住的房子的时候,卫峰不在,只有卫峰的室友在,也是个把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小*混*混。
李焱问他卫峰去了哪。小*混*混斜了他们一眼,做了个手势,意思是想要钱。李焱也是个聪明人,二话不说掏了五张毛爷爷给他。可谁知他不满足,李焱就有点不开心了。田骅连忙给李焱使个眼色,李焱又掏了五张毛爷爷。这下小混*混终于肯说了:“他啊,前两天就让人带走了!”
“谁把他带走了?”田骅又递了几张毛爷爷给他。
他一边数钱一边漫不经心地说:“两天前,有一伙穿黑西装的人,看着都斯斯文文的,可没想到手段竟然这么粗暴,一把把卫峰从床上拎下来,几个人就拖着他走了!”
李焱问:“你没报警?”
他翻了个白眼:“大哥,报什么警啊!真是!”
田骅追问:“那些人还有什么其他的特征?比如外貌、口音什么的。”
小*混*混把数好的钱揣进兜里,慢悠悠地说:“他们,一共四个人,带头的那个样子不错,戴个很酷的墨镜,出手很阔绰,比你们阔绰多啦!他问卫峰,你是不是卫小美的儿子?听他的口音,不是我们岳城人,倒是和你们的口音有点像。好了,两位大哥,我说了那么多,是不是应该……”
李焱又塞了一把钱给他,然后和田骅一同走出出租房。
景裳和覃沫颜做事做到晚上,景裳看时间不早了就催覃沫颜赶紧回家。俩人从田间回来,边走边聊天。走到一棵广玉兰树边时,忽然听到有奇怪的声响从毛地黄丛里传出来。
覃沫颜胆子小,立马跳到景裳身后躲好:“裳裳,是……是什么……什么……”
景裳往花丛里瞧了一眼,前面花影重重,她摸出兜里的口哨吹了一声,很快,两条金毛豆豆和花花奔跑了过来,朝着草丛吠叫起来。
有两条金毛壮胆,景裳胆大不少,她打亮电筒,照着面前的这片诡异的花丛,大声说:“谁?出来!快出来!不然我要放狗了!”
慢慢的,一个人影从花丛里走了出来,吓得覃沫颜连连尖叫。
金毛叫得更响声了,豆豆还做出了扑上去的姿势。
电筒的光亮打在了那人的脸上,景裳惊呆了。
那人双手抱头:“不要放狗,不要放狗!姐,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