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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五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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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当家在门上留了一道禁制,靠蛮力是无法破门而出的,扶光尝试了几次,却破不了鬼修的手段。
空有一身蛮力的温离无限忧愁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表示爱莫能助。
压抑的夜色里隐隐透出一丝微弱的红光,再不抓紧睡觉天都要亮了。
屋子里只有一张床,一方案几,连个多余的歇脚处也没有。扶光倚在门栏边上,朝睡眼惺忪的温离说:“你睡吧,我守着你。”
厚脸皮如温离也见不得重伤才醒的师兄在墙根站上一夜,她会睡不安稳的。掀被下床,温离主动让出了床位,道:“我习惯睡硬一点的床铺,这地板不错,甚合我意,方便入眠。师兄你睡床吧。”
“不必了,我打坐一夜即可。”扶光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僵持下去没有意义,温离看了眼床铺,够宽,够大。心一横,道:“要是师兄不介意的话,我俩一起睡床上吧。”
扶光:“......”
师兄看起来挺介意的,也是,素来有洁癖的人如何能忍受与人同眠?温离捏了个避尘的诀,将自个儿从头到脚清理了一番,随后抱了个枕头朝床铺里一滚,给扶光留出了三分之二的空间。
“师兄你放心,我睡相不错,也不踢被子,闭上眼睛就跟死猪似的,雷打不动。”
姑娘家都这样说了,料想扶光也不会拒绝了,闭目没一会儿,温离感觉到右手边的床榻微微一陷,紧跟着鼻间就多了一缕冷香,带了点药草味,闻着心意舒畅,似还有安神静气的功效。
温离一回头,扶光静静地躺在自己一臂之外的地方,身体紧贴床沿,微微一动都有可能滚到床底。
她突然就不困了。
“师兄?”
“嗯?”
“那一天,为什么把我从剑台上推下去?”这个问题一直放在温离的心里,她心心念念要寻扶光,打算一见面就问出来,没想到这中间隔了这么多纷纷扰扰的事。
扶光似乎是愣了一愣,良久才道:“那会脑子里都是蒙的,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果然如此,温离早就猜测扶光是受到外界的影响才会突然失控的,关于北落仙门中甚嚣尘上的“间谍”之说,她从未相信过。
“慕容小白说你早前曾行刺于他,也是假的吧?”
“嗯。”
慕容小白没有撒谎的理由,看来是有人冒充了扶光下的手。这个人了解扶光的真实身份,且实力还高于星榜第一的慕容小白,做这件事的目的难道只是为了嫁祸于人再借仙门之手除掉扶光?
温离道出心中疑惑,扶光沉默了一会儿,半天没有说话。
温离立即就明白了,他心里应该是有数的。潜伏在北落仙门中的鬼修内应到底是谁?这个问题她却问不出口了。
“慕容小白出事的前一晚,曾有人来找过我。”
正在温离纠结的时候,扶光开口了。
“八岁那年,我体内鬼气失控暴走,母亲救了我,也告诉了我的身世。八岁的孩子分不清鬼修和灵者的区别,只因骤然失明而感到恐惧。母亲请来了医修替我诊治,我虽看不见,却也知道那人和母亲一样,是一名鬼修。”
“你的意思是……”温离吸了一口气,眼见着扶光点了头。
“他又一次出现了,自称是鬼修三当家,想要把我带到域外去。我不从,与他动了手,他怕惊动仙门中人,就退了。”像是同温离解释,扶光又道了一句,“他戴着面具,我没有看清他的样子。”
原来就连师兄也不知道三当家真正的容貌,鬼修行事果真谨慎。潜伏在北落仙门的居然是鬼修的三当家,想到二当家那深不可测的实力,温离就觉得背后发凉,这样厉害的人物悄无声息地潜入宗门,究竟打算做什么?
“诸峰大比那日,我体内鬼气再度失控,神志不清,有没有……”
扶光偏过头,正好对上温离望过来的眼神,闪着明晃晃的心疼。
从八岁起,扶光就因为鬼气失控而丧失五感,同龄人在玩耍的时候,他却因为看不见或是听不见而格格不入,温离立马脑补了一个沉默寡言的小少年,站在喧嚣的人群之外,饱尝孤独和寂寞的心酸。
温离想到了上辈子的自己,无父无母,孤身一人站在福利院的角落里,望着来来往往的孩子讨好大人 ,心里也是如此凄凉。埋藏在心底的母性一爆发,温离忘了眼前的人已非昔日的稚龄孩童,一脸沉痛地往他身边钻了钻,伸出手来抱住了扶光。
“八岁的小扶光,让师姐来成为你的眼睛吧。”
扶光骤然僵住。
掌下发丝柔软,身体微微发烫,不知道扶光在想什么,竟没有在第一时间推开她。温离既占了口头便宜,又轻薄了良家少年郎,心情大好,于是顺从心底的睡意,沉沉入梦。
迷迷糊糊中,扶光似乎说了什么话,她不满地嘟囔了几句,将人搂得更紧了。
……
似鸳鸯交颈而眠的一双璧人在晨光中睁开了眼睛。衣襟散乱,双颊嫣红,彼此相视一眼,又默默移开视线。
自诩睡相极佳的温离像个八爪鱼一样手脚并用地缠在扶光的身上,敞开的胸膛处依稀可见几点水痕,无不昭示着这一夜的好眠,甚至让她忘记了身处何地。
紧闭的门外传来跫音,温离连忙起身,脑袋刚一抬起又叫扶光按了回去。
随手扯了被子盖过头顶,门上的禁制被解除,二当家走了进来。
看清塌上的情形,二当家揶揄一笑 ,“还未起身?可打扰了你们?”
扶光按住被子,面无表情地坐起身。
二当家朝床里侧看了一眼,很快收回视线。“我在外头等你。”
被子外面传来簌簌的声响,温离冒出头,看到背对着她的扶光在整理衣襟,只是那手臂似乎有些僵硬,几次都没能抬起来,看得温离心头一虚,她习惯枕着东西入睡,应该是错把扶光的手臂当成枕头了。
隔着一扇木门,扶光和二当家的声音若隐若现,温离轻手轻脚地跳下床,耳朵贴着门框,听得很是艰辛。
“春宵一刻值千金,话虽如此,你先前伤了神魂,初初醒来,还是克制一点,或者,还有那采补元气的法子,要不要......”
“二当家,找我何事?”
扶光切断了二当家的话头,到底没让他说出采补元气的法子来,说实在的,温离还真的有些好奇。
“昨晚我说的话,考虑的如何了?”
“我做了这二当家的位子,你当如何?”
二当家轻笑一声,似乎很满意扶光的识相。“愿为马前卒,为君效劳。”
“你们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
温离闻言,将耳朵贴得更近了。
二当家望一眼门,似笑非笑地道:“攻下瀛洲岛。”
“瀛洲岛?”扶光略一思索,说道:“何时出发?”
“不急,我们的人已经潜伏在岛上,只待灵者登岛,便将他们一网打尽。”二当家话音一转,说道:“至于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声音到这里就消失了,温离猜测是二当家使了隔音的手段,不欲让她知晓。他们的目标果然是瀛洲岛,听二当家的意思,对瀛洲岛是势在必得,这样下去,即将登岛的各门各派,会很危险。
“今晚,岛上换防,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送走二当家,扶光如此说道。
温离表示同意,想了想,道:“从这里出发前往瀛洲岛应该是来不及的,但我有办法能赶在宗门弟子登岛之前阻止他们。”
“什么办法?”
这就是温离头疼的地方了。“他们乘的是我温家的船,温氏族人拥有能够联络各船的信号器。我全部的家当都放在储物手镯里了,镯子应该是被二当家收去了。”
“这件事交给我去办,你好好休息保存体力,轻易不要离开这间屋子,戌时之前,我会赶回来。”
扶光办事温离放心,只是临走之前,略有担心,“你的身体......”
扶光微微一笑,轻描淡写道:“成为鬼修唯一的好处,就是不用担心这幅壳子,坏了一个,还能......”
“嘘——”温离伸出手指抵住扶光的唇,制止了他一番不自爱的话语。“师兄的样貌生得顶好,换了一张脸,我可看不惯了。”
扶光轻咳了一声,似是不甚爽利的模样,脸色微微泛红。
身子果然没好透呢,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不把自己当一回事了,所有的痛苦自己一肩抗起,让人看了心头泛起酸楚。
“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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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中,扶光如约而来,同时也带回了温离的手镯。
她仔细查看一番,没发现少了什么,便从镯子中取出传音玉石,将自己的声音传了过去。
少顷,有人回复了温离,声音很熟悉,是四叔家的三堂哥,温昀。
“阿离妹妹,你还活着......?”
没时间将她失踪后的经历一一说出来,温离只道:“我很好,四叔在你身边吗?麻烦让他回我的话。”
那一头的声音断了一会儿,隔着海风,传来四叔温立人惊讶的声音,“你在哪里?”
“我被鬼修抓去,潜伏在他们的营地,探听到了他们攻打瀛洲岛的消息,岛上埋伏了不少鬼修,四叔你们千万要小心,最好不要贸然登岛。”
温立人的声音有些迟疑,“消息准确吗?”
温离:“是我亲耳所闻,烦请四叔告知我你们现下的位置,我找机会逃出去,和你们汇合。”
将大致的事情交代完毕后,传音玉石上的光芒暗了下来。温立人似乎还有话要说,可是温离已经听不到了。
“出发吧。”
夜色掩盖了不起眼的小型飞行法器,海浪滚了又滚,红叶树后走出两道狭长的影子。
“二当家,要不要追上去......”
目视远方,二当家神色平和地摆了摆手,“让他们去吧,总要吃过苦头才能明白我的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