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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白起是名骑士——准确地讲,见习骑士。
      他还没有找到自己效忠的对象,所以称不上骑士。
      他不太会讨高官贵爵欢心,所以同期的骑士好多都已经找到了效忠的人,而他还是孤零零的见习骑士。

      见习骑士中的扛把子白起并不在意,他照样做他的白起,自由如风。
      ——直到和他最亲近的见习骑士韩野,变成了骑士。
      一直以来跟在屁股后面转的小弟突然有一天等级比自己高了一阶,白起心中落差瞬间就冒出来了。
      加上还有勉强称得上“朋友”之人的嘲笑。

      周棋洛一看见白起就要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白起,今天你也很‘见习’!”

      周棋洛是个吟游诗人。
      白起觉得他应该去掉“游”这个字,因为周棋洛整日宅在京都,并没有像真正的吟游诗人一样四处游历。
      也许是继承了“吟诗人”一贯的风流习性,周棋洛很讨人喜欢。
      在名门望族间的人气比白起不知道高了多少。

      许墨温和地笑着,道:“白起,不如来帮我一个忙?”
      白起推辞道:“不太好,我还有点事。”
      许墨仍旧是温文尔雅地笑着,言辞却犀利戳人:“你是见习骑士,哪有什么事?”
      白起:“……”

      许墨是个魔法师。
      还是一个会微笑着把人的毛发、动物的眼珠、树木的腐叶、花草带泥的根放进药锅里的魔药师。
      煮好之后骗白起喝下去的杀人不眨眼之人。
      白起——骑士界百年难遇的天才,迟早有一天会被许墨害死。

      .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宣誓仪式。
      白起仍旧是孤家寡骑士。
      别说和他同期,就连他下一期的见习骑士除了他也全都转职成了骑士。
      白起一直以来被誉为是骑士届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可惜心高气傲,到现在都没找到宣誓对象。
      白起:……

      宣誓大会一向是以无聊著称,白起在开始前,逮了个空隙溜出去,准备晒晒太阳。
      太阳和煦地照着翠绿的草地,星星点点繁花缀在其中。
      白起伸了个懒腰,躺在草地上,绒绒的草簇拥着他。
      闭上眼,眼前是一片朦胧的橙黄。

      突然那片橙黄黯淡下,一抹黑影出现,白起极具危险意识地一翻身避开。
      “哎呀!”
      果不其然,一道女声响起。

      白起翻身坐起,微皱眉,不乐意地看着是谁打扰了他的清梦。
      是一名女子。
      衣着朴素,看着清清秀秀,就是头发扎得很凌乱。
      她正扑在地上,姿势狼狈。

      白起抬眼看了看四周,最终断定那名女子是从树上掉下来的。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般顽劣的女子。
      一般大家闺秀不是穿着金丝银线绣成的华丽裙袍,就是用同样华美的扇子捂住嘴唇窃笑。
      很少看见有……好像是在上树掏鸟窝?
      这样的姑娘。

      虽然觉得有些新奇,但白起并没有兴趣去帮她。
      白起手撑草地站起身,拍拍身上沾到的草屑,准备溜之大吉。

      “站住!”
      白起仿若未闻。
      “我不是叫你站住了吗!”
      白起骑士服摆被人抓住,他回头,原来是之前摔倒在地的女子。
      女子发丝凌乱,脸上手上还有被树枝刮擦的痕迹,脸颊红彤彤的,此时正鼓着脸看向白起。
      见白起回头,女子说:“你帮我个忙!”
      白起想了想,马上仪式就要开始,摇了摇头拒绝了女子,“不帮。”

      想来也不过是上树掏个鸟窝,这事白起也干过。
      但现在他是骑士,得有骑士的威严。

      女子急了,“哎呀,你不是骑士吗?”女子上下打量了一下白起,“哦,原来只是个见习的。”
      白起:“……”
      白起:“什么忙?”

      女子拉着白起到了那棵树下,指着较纤细那根枝干说:“你看见了吗?”
      白起以他骑士的目光坚定而又正义地看着,道:“没看见鸟窝。”
      女子:“……”
      女子:“看见那只猫没?太幼小了,上去了就下不来。我刚刚想救它,但我不会爬树。”

      白起再度看去,果然那里瑟缩着一团白色,毛茸茸的。
      不是掏鸟窝找鸟蛋就好说。
      毕竟助人为乐是骑士的美德。

      白起抓着树干,几下就翻身上了树,小心翼翼地提着猫后颈那处,把猫给提了下来。
      猫受惊多时,不安分地抓挠着白起,一落地更是飞速地离开,消失在草原上。

      “你的猫?要追吗?”白起很有骑士精神地问道。
      岂料女子用看白痴一样的目光看着他,“是我的猫,我还找你?”女子起身,拍了拍裙子上并不存在的草屑,“谢了,你还不错。”
      女子踮起脚,拍了拍白起的肩膀。
      随后转身离去。

      白起默默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直到他发现……女子前去的方向很是眼熟。
      是去宣誓大会的方向。

      .

      果不其然,白起在宣誓大会上看到了女子。
      她懒懒散散地坐在……
      坐在国王左下处的位置上?!

      那个地方一直是国王的心腹——行政大臣坐的位置。而现在行政大臣乖乖地坐在王后右下方?
      白起心下疑惑,但还是闭不吭声,安静地和其他见习骑士站到一起。
      白起作为常年光棍见习骑士,又是骑士界百年难遇的天才。他成为骑士有多久,他就站在行列最左端有多久。

      骑士都站在自己效忠的人后面。

      根据骑士的道义,骑士一生只能效忠一个人。只是,那人却不必回报给骑士同等的忠诚。
      这是白起所不能接受的。
      不少见习骑士为了早日转职为骑士——骑士待遇比见习骑士高多了——还是选择依附于达官贵族。

      骑士一旦宣誓效忠,那骑士的生命就和效忠对象绑定在一起,像是子母同命:子死母不独活,母死子独活。
      如果效忠对象死去,而骑士不追随而去的话,骑士将被信仰所背弃,堕落为逆骑士,被世俗所厌。
      故而见习骑士效忠达官贵族也有一条考虑——他的骑士那么多,他的受保护程度也加强,死亡几率大大降低。
      不管怎样,白起是不屑的。
      他自己就是金字招牌,他效忠的人还愁人身安全问题?
      想要他效忠的人大有人在,不过白起从未选择任何一个。

      .

      白起只是站在那里,就足够夺去所有人注意力。
      他像是天生的发光体,站在那里,天地就要为之失色。
      世界上是有一种人,他即使什么都不做,就只是站在那里,也能牢牢地攫住你的视线,你的思想,甚至于你的魂魄。
      比如——白起。

      女子怔愣着,她从小在山乡间野着长大,没有过过娇生惯养的日子,此刻站在那里,就和所有人都格格不入。
      他们身上有一种独特的、优雅的、显贵的气质,女子没有。
      所以一直到有人宣布——
      “……这位,就是我们走失的公主殿下。”
      她都没能缓过神来。
      “啊?”她脱口而出。

      “不、不是,这就宣布了?”公主怔愣着支吾,“我、我还没准备好……”
      她声音迎着众人目光低下去。
      “我什么都没说,你们聊、你们聊……”她尴尬地摆摆手。

      白起听见另一侧法师领队许墨轻笑了一声。
      “她很有趣。”许墨这般喃喃。
      白起盯着新上位的公主,她显然有点被惊到,局促不安地抓挠着头发。把原本就凌乱的头发挠得更乱糟糟。
      她不太适应他人的视线。
      大家都觉得这公主腼腆拘束,只有白起知道公主到底有怎样豪放的性格。

      .

      大会结束后,翌日,公主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京都。
      所有子民都知道:公主出生之后被乱臣贼子劫走,在民间生活了许久才被找回。大家对于经过千辛万苦才找回的公主有着无尽的包容,连她说话做事透着的山野气也可以选择性忽视。
      某并不著名·其实很有名的吟游·去掉游字·诗人曾公然写诗给公主:你微微地笑着,沉默不语,而我觉得,为了这个,我已等待得太久了。[注]
      然后某知名见习骑士和某其实很有名吟诗人打了一架这事休提。

      .

      某知名见习骑士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最近老是不知不觉绕到皇宫后院。
      也许是想掏鸟窝了。
      他这么安慰自己。

      所以一直到他看见从古树枝干上垂下来晃悠的两只脚丫,他才意识到——
      他到底在找什么。

      树上的公主歪着头看向白起,也许是以为白起没有发现她,她蹑手蹑脚地收回脚,然后蜷在树上。她摘下一片树叶,吹了吹气,试图打向白起。
      但是树叶太轻,风一吹就吹偏了轨迹。
      就在这时——
      侍女呼唤的声音响起。
      “公主,公主?您在哪,马上就要到下午茶时间了!”
      坐在树上的公主无趣地撇撇嘴,正准备攀着树枝跳下树,手一个打滑,脚步不稳,摔下了树。
      她紧闭着眼,急速的坠落带起阵阵风。
      然后她就撞进了风的怀抱里。

      她抬头,看见白起紧绷的下颔线条,像是压抑着怒火。

      “……不会下树,就不要爬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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