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秘事》本立

13、老友不复当年

　　残月西垂，孤山敛，人影长。

　　刚才还在啰唣着的归鸟，此时静静的憩息在林中，不再吵闹。

　　李向东看着下山的姐妹，似是感同身受，因为他从小就和舅舅生活在一起，经常在外面游荡，一年半载才能回家见见父母，思念之事自然是少不了的。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他，不也正是个流落天涯的浪子？

　　他站在山上想到了很多，想到了以前舅舅教他的武功招式，以及那千古传颂的诗歌，还想到了和舅舅赌气，一个人跑到这里来躲着哭泣，那时，他会在舅舅找他不到而干着急的时慢慢出现，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显示出他的委屈。

　　这里藏着他童年的秘密，包括快乐的和不愉快的。

　　此刻，他在想事情，需要静。所以没有和梦圆梦轩姐妹俩照面，况且这姊妹俩正伤心难过，见面了不免让人家有些尴尬。

　　没有人在哭的时候愿意被人看见，除非自己受了对方的委屈，故意让对方知道。

　　待梦圆梦轩走远，李向东才踏出脚步，准备下山。

　　是该回去了，吃饭的时间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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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爷，饭菜都准备好了。”

　　晓召左掌平抚前腹，右手轻握左掌手腕，双脚平行直立，低头禀告文志平。在文志平面前，这姿势已成为晓召的习惯，这也是文志平教给她的待客礼仪。因为每当文志平府上来重要的客人时，都由晓召特别服务，诸如上菜，给客人倒茶，斟酒水之类的。

　　文志平坐在椅子上，语中带威“嗯”了一声，随即道:“哦，晓召，你去叫少爷，梦圆梦轩和石绚音过来吃饭吧。”

　　晓召柔声道:“是，老爷。”然后轻挪莲步，退了出去。

　　晓召刚一转身回头，就看到少爷李向东迎面走来。她又驻足转身回头对文志平道：“老爷，少爷回来了。”

　　李向东进门叫道：“舅舅！”

　　晓召转身，提步到休息室把石绚音领到客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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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圆梦轩从山上回到师父的房间，房间里已点上了烛火，显然有人。

　　她们进门一看，却是商管家。商管家在喂络英喝药。

　　姐妹俩见此情景，先是一愣，她们倒不是不希望师父被人照顾，只是对商管家的举动有点意外。因为太过热情，太过细心。外人比自己对师父还贴心，这说什么也有点自惭形秽。

　　两姐妹顿了一下，彼此对望一眼，然后才走了进来。

　　“商管家。”梦圆叫道，这算是一句问候吧。

　　“噢，梦圆姑娘。”商管家回头道，“老爷叫我煎了一幅药，端来给道长喝下。”

　　“哦？”梦圆梦轩异口同声的道，尾音是向上的，带有疑问之意，更多的是感激。她们不知道师父与文志平有什么交情，但她们知道这种交情必定是过命的。

　　“商管家，我师父怎么样了？”梦圆问道。

　　商管家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络英仍然昏迷不醒。

　　“师父！”梦圆沙哑的声音叫道。她多希望师父快些醒来，那怕只是肢体动一下也好，可是师父没有任何反应。

　　商管家劝慰道：“二位姑娘不必伤心，络英道长服的药，有安眠养神，汇恢元气之用，现在正值效用期。”

　　梦圆梦轩听闻此话，放心了许多。

　　商管家接着又道：“相信很快就会醒的。”

　　很快？

　　有多快？

　　她们多想立刻馬上现在就看着生龙活虎的师父。

　　她们听商管家说很快，紧绷的弦顿时松了些，脸上的愁也收了近半。

　　晓召来此寻梦圆梦轩用餐，可是此时此刻她又怎么说好呢？是直接说：“‘二位姑娘，请到客厅用餐’吗？”

　　她不好发话。她不是不善交际，只是不忍打扰。

　　商管家看着晓召站在门口，便已知晓了个大概，道：”道长需得静休，切不可多惊动与他，二位姑娘先下去用餐吧。”

　　梦圆感激的道：“多谢商管家。”

　　商管家微笑，示意不必客气。

　　晓召引着她们来到了客厅，按宾主入座。餐桌上没有多说什么言语，只是道了一些礼数罢了。吃完饭后，又都去探望了一次络英和张人韦，才各自歇夜。

　　弦月已隐入西方，夜完全黑了下来。

　　百草牧场里的人都睡着了，唯独文志平还没有入眠。

　　他再次来到络英的房间里，点燃灯火，看着络英花白的头发，“哎”的叹息一声，他是感概岁月无情。

　　他想起当初的络英被称作峨嵋派的“玉树掌门”，是何等的风流倜傥。而今，络英虽说精神饱满，但还是白发渐生。

　　“络英啊，你这家伙可别一睡不醒啊！”文志平喃喃的念道。

　　他记得，那一剑，生死结缘。

　　他记得，那一别，或为永恒，不曾想，今日重见，莫不是要他还络英那救命之恩？

　　文志平忆起往事，往事历历在目。

　　他想起了他们年轻时的模样，是何等的英武，只是现如今已物是人非，彼此都不复当年之姿了。

　　自他们分别之后，一个在峨眉山做了峨眉派的掌门，一个在黔中经营百草牧场，各自忙碌，不曾往来。

　　时至今日，两人已有十几个年头未见了。

　　文志平此番再见络英，深情厚意，自是难以言表。

　　络英深受重伤，文志平便无微不至的照顾络英，以报答他的昔日之恩。

　　现在他只希望络英早些醒来。

　　文志平黯然神伤片刻后，也回卧室歇夜去了。

　　黑夜漆黑，没有尽头!